戰重症|兩支援鄂醫療隊在重症病區經歷的“生與死”

進駐武漢協和醫院腫瘤中心Z12病區的第一天,福建省立醫院的援鄂醫護們,便接診了一名亟需插管的危重症患者,患者呼吸越來越窘迫,須上有創呼吸機。因防護服短缺,兩名年輕醫生“用塑料袋製作簡易隔離層,套在頭上充當面屏”,完成了感染風險極高的操作。

在武漢同濟醫院中法新城院區重症病區,南通大學附屬醫院醫療隊接診過一名40多歲的病人,情況不算樂觀,但氧飽和度較為穩定,“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心率急劇下降”。“我們盡了最大努力去搶救,但(病人)最後沒能停留。”這令隊長顧俊“很沮喪”。

福建省立醫院和江蘇南通大學附屬醫院援鄂醫療隊的隊員們,2月份即抵達武漢抗疫一線,在戰鬥最激烈的戰場上,主攻新冠肺炎重症、危重症患者救治,與死神短兵相接。一個多月來,他們經歷了治療條件逐步改善,治癒率越來越高,也為那些逝去的生命深感惋惜。

3月15日,福建省立醫院援鄂醫療隊隊員堅守了32天后,武漢協和醫院腫瘤中心Z12重症病區關閉。休整兩天,醫療隊員們又轉身前往另一個“重症病區”戰場——武漢大學人民醫院東院ICU。

得知轉換戰場,福建省立醫院的援鄂隊員們在工作群裡表態,“疫情不散,我們不退”。護理組長魏平珠說,“調休就像‘燙手山芋’,隊員們扔來扔去,都想著為患者多做點事。”

據國家衛健委通報,至3月23日24時,武漢現有確診病例4268例,其中重症病例1527例。一個多月來,數十萬醫護人員在湖北抗疫一線,以非凡的努力,基本阻斷了疫情的蔓延,但疫情風險仍在,仍有不少重症患者需要救治。

战重症|两支援鄂医疗队在重症病区经历的“生与死”

武漢協和醫院腫瘤中心Z12病區患者治癒出院 本文圖片均為採訪對象供圖

接管重症病區

“疫情發生後,我就有預感,要做好準備,說走就走。”福建省立醫院重症外科(SICU)主任於榮國說,彼時,武漢疫情嚴重、人員物資告急的消息不斷傳出,“同行們已從不同省份陸續到了武漢,尤其是很多重症醫學領域的專家”,而其本人也“早就備好了行李”。

2月13日下午,277人的福建援鄂醫療隊帶著呼吸機、ECMO等物資,乘坐三架飛機到達武漢天河機場。走在偌大的航站樓裡,魏平珠的感受是,“到處都很安靜”。有幾人站在一旁衝著醫療隊招手,喊著“加油”,似在流淚。“他們應該是武漢本地市民。”魏平珠至今仍記得這個場景。

福建援鄂醫療隊成員涵蓋多個科室,很多人對於疫情的認識有限,比如有人從沒穿過防護服,甚至未曾見過。原計劃到達武漢後,應有兩天防護培訓。但留給醫護人員的時間不多。2月14日上午9時,培訓開始不久,醫療隊便接到命令,要在當日進駐華中科大同濟醫學院附屬協和醫院腫瘤中心Z12、Z13兩個重症病區,下午4點,“必須開始接診病人”。

福建省立醫院138名醫護人員負責接手Z12病區。“我們對環境還不熟。”擺在於榮國和同事面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戰場”。協和醫院腫瘤中心繫專科醫院,病房設施並不適用新冠肺炎病人的診治。此外,醫院原有醫生一小部分被感染,大部分人則被抽調至其他地方,僅有部分護士尚在。

战重症|两支援鄂医疗队在重症病区经历的“生与死”

福建省立醫院醫療隊員為患者進行吸痰操作

“進入病區後,醫療隊對病房進行了適當調整,包括分病區,建立危重病室。”於榮國稱,當地提供的設備不多,醫療隊自帶設備派上了用場,此外,“腫瘤醫院綜合性藥物較缺,一兩天後,又去問醫院調劑藥品。”

14日下午4點開始,患者陸續入院。按照安排,Z12病區主要收治重症患者,篩查出來的患者被大巴車送來,三個小時內,病區內64個床位便全部收滿。

對於入院病人,醫生會排查,哪些屬於危重,哪些情況較輕。“短期之內,我們必須把患者病情摸一遍,大家都是馬不停蹄地忙著。”於榮國回憶,很多危重症患者需要馬上送入病房,“上呼吸機”。初次穿上防護服的醫護人員不適應,早期“有些亂”,加之工作量大,身心俱疲。

顧俊系南通大學附屬醫院呼吸與危重症醫學科副主任醫師,其帶隊進入武漢同濟醫院中法新城院區時,面臨同樣的狀況。“我們接管的是重症病區,由普通病區改建,跟其他兩個醫療隊共管。”顧俊稱,2月3日各醫療隊實地查看時,病區尚在改造中,經連夜施工,次日方才正式接收病人,“33張床位很快收滿”,“都是重症、危重症”。

接手病區前,醫護人員均接受了傳染病感染控制培訓及心理輔導,尤其是防護設備的穿戴和脫卸。“很多醫護人員第一次進入隔離病房,或多或少會有些緊張。”顧俊稱,大家是呼吸與危重症專業或者是重症醫學專業出身,對搶救重症患者應有底氣、信心,但這次面臨的是“傳染病導致的重症病人”。

战重症|两支援鄂医疗队在重症病区经历的“生与死”

武漢同濟醫院中法新城院區,南通大學附屬醫院醫護人員詢問患者病情。

啃“硬骨頭”

最初送進協和醫院腫瘤中心Z12病區的64位病人,大多是聚集性感染,“一來一家人”。而60歲以上的老年患者則達到85%,腦梗、高血壓、糖尿病、冠心病等基礎病纏身。對這些病人的救治,猶如啃“硬骨頭”。

2月14日進入Z12病區當天,醫療隊便接診了一名亟需搶救的危重症患者。該患者有腦梗,陷入昏迷中,同時發著高燒,血壓偏低。經高流量吸氧、液體復甦等措施後,患者狀態依舊不好,呼吸越來越窘迫,須進行氣管插管,上有創呼吸機。

“我們想把他轉進ICU(重症加強護理病房),但人員、設備都還沒有到位。”於榮國說,醫護人員不得不在普通病房為患者實施氣管插管治療。插管過程中,病人嗆咳會產生氣溶膠,極易造成病毒感染。彼時防護面屏等裝備尚未配齊,兩名年輕醫生“用塑料袋製作簡易隔離層,套在頭上充當面屏”,完成了氣管插管操作,並連接上呼吸機,“非常勇敢”。

也有遺憾。醫療隊整建制“接手”Z12病區次日,一名患者離世。“在ICU還沒有建起來的情況下,藥物和設備又沒有完全到位的,這時候就出現了第一例死亡病例。他(的病情)非常重,沒有及時搶救過來。”於榮國至今仍深感惋惜。

對於高齡患者,新冠肺炎尤為“兇險”。

南通大學附屬醫院重症醫學科主管護師張佳佳所在的黃石中醫院重症病區中,有一位91歲的奶奶,基礎疾病較多,確診新冠肺炎後情況一直不樂觀。張佳佳將老人兒子、兒媳錄來的視頻放在她耳旁聽,鼓勵她“一定加油”。

“從2月15日進入病房開始,老人經歷了數次搶救,每次都能挺過來。”2月下旬某日的凌晨5時左右,張佳佳發現,最近一次被“醫護人員拉回來”後一直昏睡的老人,“微微睜開了眼睛”。她很開心,拍下照片發到群裡,和同事分享。

但老人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不久去世。“奶奶年紀大了,有些治療,她也受不了。”在這些高齡患者面前,張佳佳和同事們就像孩子一樣,“都是爺爺、奶奶地叫,可親熱了,不會喚名字”。“很無奈,我們也希望盡力去救。”

战重症|两支援鄂医疗队在重症病区经历的“生与死”

南通大學附屬醫院護士和同事在黃石中醫院重症病區堅守一個多月,至今尚未撤離。

新冠肺炎重症、危重症病人,往往會出現不同程度的呼吸衰竭情況,缺氧後又進一步造成嚴重併發症。“一些年紀大的患者,若有基礎疾病,或會併發有休克、循環衰竭等症狀。”顧俊告訴澎湃新聞。

負責協和醫院腫瘤中心Z12病區外,於榮國也會參與國家衛健委組織的“巡視”,即前往其他醫院“篩查重症病人”,將其轉入救治重症病人的定點醫院。“定點收治後,利用專家優勢,集中治療危、重症患者,儘量減少死亡。”於榮國說,從後期死亡率降低的結果看,效果顯著。

救命的“管路”

對於嚴重缺氧的患者,若普通氧療、甚至無創呼吸機都難以緩解其痛苦,就需要採取氣管插管、有創呼吸機輔助呼吸。“這是最常用的搶救措施。”顧俊說,維持患者呼吸,氧分充足,這是基礎,“否則不等其他治療發揮作用,人已經不行了。”

2月6日深夜,一名危重症老人被送入顧俊所在病區時,已呈極度缺氧狀態,“就像經歷了長跑”,“大口喘氣”,且出現了意識障礙。“(老人)又有糖尿病和高血壓,一來,就進入搶救程序。”顧俊彼時正值夜班,迅速召集同事手術。

麻醉科醫生進行氣管插管,管床醫生、護士準備好呼吸機,調整參數。插管完成後,迅速將呼吸機與患者連接,增加供氧濃度。但一套流程下來,病情僅是略有改善。“患者心跳快、血壓低,仍處於休克狀態。”顧俊說,此時需要用到“深靜脈置管”操作,向患者輸入譬如升壓藥之類的血管活性藥物,以及鎮痛鎮靜藥物。

所謂深靜脈置管,不同於平時“在手背上打針”,而是需要尋找人體深部靜脈處——通常是頸靜脈或鎖骨下靜脈——放一個留置管,將藥物安全、快速地輸入人體,達到搶救目的。在新冠肺炎重症病區,這是醫護人員經常用到的“操作”。

而這往往意味著,醫護人員會暴露在更大的感染風險中。“重症病人周圍的含病毒氣溶膠含量很高,醫生接觸時間越長,感染可能性越大,尤其做氣管插管時。‘深靜脈置管’手術是在頸部或者鎖骨下方,離患者的呼吸道很近,感染風險會比平時大很多。”顧俊說。此外,厚重的防護服、起霧了的面罩以及因戴有手套而失去靈活性的雙手,這都給手術實施帶來困難。

氣管插管、深靜脈置管後,顧俊和同事又為患者插上了胃管、尿管。“每一根管子都是搶救他生命的重要管路。”顧俊說,歷經三個小時的初步搶救後,患者血壓趨於穩定,血氧飽和度由最初的60左右——“一個非常危險的數值”,升到“及格線90”以上,維持在90~93,“雖不理想,但已算樂觀”。

此時“搶救”尚未結束,醫護人員不敢馬虎。每隔半個小時,要抽患者一次動脈血,進行血氣分析,以瞭解其呼吸功能與酸鹼平衡狀態,而後根據結果調整呼吸機參數。血壓水平、尿量也需隨時關注,並據此調整血管活性藥物的使用量。

“治療方案方面,主要根據國家衛健委出版的新冠肺炎診療規範,包括使用一些抗病毒藥、適當的激素,以及維持營養支持、水電解質平衡,也會用一些提高免疫力的藥。”顧俊強調,這並非一成不變,需根據具體病情變化予以調整。

即便每一個細節都盡力做到了極致,重症病人的生命能否被挽回,仍不完全由醫護人員決定。“搶救”上述患者後一週,顧俊及同事撤出和其他醫療隊共管的病區,單獨管理另一病區。“後期我也瞭解了一下他的情況,彼時尚在用呼吸機,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顧俊說。

“把該上的措施儘早上了”

重症患者,有人治癒,也有人離去。一些病人即便上了呼吸機,血氧指標仍越來越低,心跳越來越無力、緩慢。病人的離去有時是突然發生的。有重症病人前一分鐘病情還算穩定,後一分鐘突發情況便襲來,血壓驟降、心臟停止,雖經全力搶救,依舊難以挽回。

顧俊回憶,曾有一名40多歲的病人,情況不算樂觀,但也“馬馬虎虎”,氧飽和度較為穩定,“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心率急劇下降。”經歷多了,顧俊和其他專家也有總結,“很多危重病人會併發心肌受損,很可能出現心跳驟停的情況”。一旦心跳驟停,即便醫生就站在旁邊,也很難挽救回來。

這名40多歲的病人搶救無效,令顧俊“很沮喪”。“我們盡了最大努力去搶救,但(病人)最後沒能停留。他還年輕,原本在自己的生活軌跡上,平安快樂。”顧俊說。

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組長、鍾南山弟子桑嶺在武漢金銀潭醫院搶救重症患者40多天,對於“之前好好的,突然就加重了”的現象,其接受媒體採訪時稱,實際上是,病人的耐受性讓人感覺“病人好像還行”,但血氧其實已經開始低了。“血氧低累積到一定程度,就會爆發出來。”桑嶺提及,業內稱之為“沉默的低氧血癥”。

“一些特殊搶救措施,比如氣管插管,還沒上呢,病人就已經死亡了,或者沒有時間去搶救。”於榮國告訴澎湃新聞,對此,“能做的就是儘量把關口前移,及早發現、及早治療,及早干預。”

據《南方人物週刊》報道,在2月5日印發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五版)》中,重症、危重症治療措施中的“呼吸支持”,由原來籠統的一段話,變更為清晰的四條,其中第二條“高流量鼻導管氧療或無創機械通氣”的指導意見指出,若短時間(1-2小時)內病情無改善甚至惡化,應當及時進行氣管插管和有創機械通氣,第三條則為“有創機械通氣”,即氣管插管。

“及時發現重症病人,採取針對性治療,防止這些重症病人向危重症病人轉變——‘打斷’疾病發展方向,提高搶救成功率。”於榮國說,“關口前移”的意義頗大。其在其他醫院巡視時也發現,“把該上的措施儘早上了,病人的症狀大多能改善”。

心理戰

從2月14日收治第一批病人開始,於榮國就感受到了病人的“焦慮”,“有的病人會對自己的日後感到擔憂。”對於進入重症病區接受治療,不少患者有所牴觸。

“一些病人很害怕。”福建省立醫院護理組長魏平珠提及,因病房大門處臨時貼了一張“重病室”的紙條,一名患者堅決不願入住,稱“白紙寫字不吉利”。她不得不把那張白紙撕掉,以勸慰病人。

晚上不敢睡覺,這也是不少患者的常態。“(部分病人)老怕自己睡下就起不來了。”魏平珠值通宵夜班時,總有患者隔一會兒就從病房裡出來叫護士,甚至要求把門開著,“對醫護人員形成了依賴,希望我們能一直在那。”

在一次查房中,一名老人告訴醫護人員,他有兩個橙子,但“捨不得吃掉”,請護士給隔壁病區的愛人送去。“很感動,但依據規定,人員不能跨病區來往。(病區)主任便安慰他,會請另一病區護士長幫忙安排水果。”魏平珠說。次日,主任買了整袋蘋果,拿到病區發給患者。

“不停和患者溝通,才能做細工作,瞭解他們的需求。”魏平珠說,全面的心理評估後,對部分心理問題較重者,醫護人員會進行“心理干預”,大部分病人的焦慮情緒會得到緩解,“信心增強”。

張佳佳在重症病區會遇到類似情況。一名80多歲的老奶奶剛進病房時有些害怕,總給她唸叨,“閨女啊,我進來了,就出不去了”。老人告訴張佳佳,自己寫有“遺囑”——她在貼身口袋裡放有千餘元錢,這是留給其孫子的,託張佳佳“一定轉交”。因隔離規定,即便消了毒,錢也帶不出去。為讓老人安心,張佳佳將錢收下放在病床旁的抽屜裡,告訴她待出院時親手交給孫子。

封閉的重症病區內,患者沒有家屬陪護,醫患之間建立信任顯得重要。“一個人進到重症病房,見到這麼多身著防護服、‘看不見臉’的醫護人員,肯定是很怕的。”對張佳佳而言,能做的便是“多跟他們說話”。病人有傾訴慾望時,張佳佳耐心去聽,這會贏得前者的好感,從而配合治療。

大家也會想一些“暖心”的措施,比如找患者家屬錄製視頻,發到醫護人員手機上,在病人清醒時放到其耳邊聽。氣氛凝重的重症病房內出現家人的聲音,這對患者來說多少有些安慰。

“有些老人就像‘老小孩兒’,讓他們吃飯,得‘威逼利誘’。”張佳佳說,前述老奶奶多次不願意吃飯,護士只得哄她,“孫子打電話來說,要是不吃飯,就不睬你了”,老人一聽,立馬便動筷子。

顧俊說,和患者交流,不得不說些“善意的謊言”。“比如,告訴患者‘情況不是太嚴重’,再堅持堅持,過幾天就能出病房。但實際情況是蠻重的,我們不會直說。”病人情況控制較為明朗時,顧俊和同事會主動和患者聊聊家裡的情況,出院後的打算。

見慣“生死”,未變“麻木”

歷經月餘的“生死戰”,危、重症患者的人數在一天天往下跌。

3月15日,華中科大同濟醫學院附屬協和醫院腫瘤中心Z12、Z13重症病區實現“關區”。入駐32天,福建省立醫院醫療隊收治了83名新冠肺炎患者,其中危重症和重症69名,年齡最大的97歲。經過治療,危重症、重症患者轉為輕症的超過70%,治癒出院42人。

“(收治的)大部分患者從重型、危重型變成普通型,燒也退了,慢慢康復,兩次核酸檢測呈陰性後,就可以出院,或轉到社區定點隔離治療。”於榮國說,但也有“個別的”,病情加重,需轉入ICU。

因病情緩和,一位95歲的大爺從重症病區轉出,臨走時,拉著魏平珠和同事,用自己手機“拍了一張合照”,說“一定要記住”醫護人員。“因為照顧他生活、處理大小便,他有些愧疚,也有些害羞,不管我們做得好或不好,他都給我們豎起大拇指,很開心的樣子。”魏平珠認為,正是因為這些“可愛的人”,自己雖在重症病區見慣了“生死”,但沒有為此變得“麻木”。

3月17日,休整兩天後,福建省立醫院醫療隊接管武漢大學人民醫院東院ICU,重回一線,“和死神搶人”。得知此事後,隊員們在工作群裡表態,“疫情不散,我們不退”。“調休就像‘燙手山芋’,隊員們扔來扔去,都想著為患者多做點事。”魏平珠說。

在武漢同濟醫院中法新城院區,顧俊和同事們也接近完成階段性人物。3月23日,病區尚有重型患者3人,普通型患者8人。醫療隊接到通知,中法新城院區多支醫療隊將逐步撤離,合併院區。按照計劃,完成病人出院、轉對應病區工作後,原地待命。

一天晚上,南通大學附屬醫院援鄂護師朱志紅巡視病房,看到一位阿姨在看手機,便去詢問。“睡不著,你能陪我說會話嗎?”阿姨問朱志紅,接著翻出以前的照片,說自己很愛美,喜歡跳舞,現在卻洗臉也需要護士幫忙。聊天結束後,阿姨在手機上打出住址,要朱志紅記住,“以後一定要來做客”。

恍惚之間,朱志紅只記住了“武漢”兩個字。下班走出醫院大門,路燈昏黃,路邊班車等待著夜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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