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華:魯迅曾是我這輩子唯一討厭過的作家,但那是在我36歲之前

魯迅先生是眾人敬仰的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他的作品直到今天仍在流行,可以說魯迅先生的書籍伴隨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長。

然而著名作家餘華卻公然指出,自己此生唯一討厭過的作家就是魯迅,但是由於二者文字精神內涵的相似,餘華也曾被視作過“魯迅的接班人”。他與魯迅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過節”?使得餘華竟說出這樣的話。

餘華:魯迅曾是我這輩子唯一討厭過的作家,但那是在我36歲之前

一個人成為符號

餘華,著名作家。生於1960年4月3日,餘華回憶起他的少年時代,他曾單純地認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作家,那就是魯迅。他在文中寫道:“我有口無心地讀著語文課本里魯迅的作品,從小學讀到高中,讀了整整十七年,可是仍然不知道魯迅寫下了什麼?

我覺得魯迅的作品沉悶、灰暗和無聊透頂。除了我在寫批判文章時需要引用魯迅的話,其他時候魯迅的作品對我來說基本上是不知所云。也就是說,魯迅作為一個詞彙時,對我是有用的;可是作為一個作家的時候,讓我深感無聊。因此,我小學和中學的往事裡沒有魯迅的作品,只有“魯迅”這個詞彙。

餘華:魯迅曾是我這輩子唯一討厭過的作家,但那是在我36歲之前

餘華的少年時代,正好處於我國特殊時期,大部分文學已經死亡,在課本中學的最多的就是魯迅的作品,但是一群生在新社會的孩子,還未對舊社會有著正確的認知事,就要被迫記住魯迅寫過“萬惡的舊社會是一個吃人的社會”,

這些作品距離一群孩童的生活太過遙遠,恐怕不能引起餘華的共鳴,他更多時候還是存在著牴觸情緒,在他眼裡魯迅僅僅是一個稱號,在高處闆闆正正地立著,代表著永遠革命永遠正確。

“魯迅”兩個字那時候更多的是以詞彙的形式出現。“魯迅先生說”……,這種語句形式,是當時很多人講話之前的發語詞。很多時候,一句話前只要加上“魯迅先生說”,那麼這句話就會變成真理。餘華回憶自己小時候和同學一次爭論,爭論的主題是太陽距離地球什麼時刻最近?


餘華:魯迅曾是我這輩子唯一討厭過的作家,但那是在我36歲之前

這個問題,爭論來爭論去他們已經距離尋求事件的本源很遠了,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答案才是唯一正確的,餘華和同學跑去徵求他人的意見,最後想用少數服從多數的方式,讓對方認輸,餘華堅持中午的時候太陽距離地球最近,而那個同學一直堅持是早上和傍晚的太陽離地球最近。

餘華眼見著支持同學那一方的人數明顯增多,自己就快輸了,急中生智編造出一句謊言,餘華和眾人說:“魯迅先生說:‘中午的太陽距離地球最近!’”此言一出,就是有人想質疑他,也不敢說出自己的疑問,因為畢竟是魯迅先生說的。

餘華開始嚐到這種“魯迅先生說的”甜頭,這就是他寫道的“魯迅”對於他來說作為一個詞語的意義遠遠大於作為一個作家。畢竟一句話的威力實在太大,能夠讓人一下子放棄自己堅持已久的觀點,足以側面證明魯迅在當時人心中的地位。

然而這依舊沒能減少餘華對他的偏見,可能是出於一個孩子的叛逆心理,餘華還是固執地認為魯迅是一個糟糕的作家,時代政治的產物。

他還沒能靜下心來閱讀真正作家魯迅的作品,或許是時機還不成熟,餘華還不夠成熟。

從一個符號回到一個人

十年動盪過去,魯迅開始更多以作家身份出現,人們不再那樣相信魯迅的話就是“金科玉律”一般。餘華也成為了一名高中生,當他有機會讀更多作家的著作時,還是選擇性地跳過了《魯迅全集》,彷彿是賭氣一般,誓要與“魯迅”這兩個字分開得清清楚楚。

餘華:魯迅曾是我這輩子唯一討厭過的作家,但那是在我36歲之前

餘華工作了,成為了一名作家,雖然他不曾認真讀過魯迅的作品,但是有人卻能在他的作品裡找到他與前人相似的精神。或許是這個原因,有一位導演拜託他根據魯迅小說作為劇本打底,改編成一部電影。餘華當時正囊中羞澀。

如果能夠完成這部劇本的創作,他應該可以得到一份豐厚的報酬,所以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其實他接到這個任務以後,瞬間一頭霧水,畢竟當時的餘華已經三十六歲了,十幾年過去了,他和魯迅已經分道揚鑣多年,想要重新拾起還得費上一番功夫。

他跑到書店買了所有關於魯迅的書籍,一本一本從頭看起,讀完第一本《狂人日記》之後,三十六歲的餘華很後悔十幾歲的自己當時竟然那麼的不屑一顧。

餘華:魯迅曾是我這輩子唯一討厭過的作家,但那是在我36歲之前

魯迅其實是一個真正的作家,寥寥幾筆就能把一個人物勾畫的入木三分。餘華一本接著一本,簡直不停歇地看完了魯迅的所有作品,他打電話給導演,勸他放棄改變魯迅的作品,“不要糟蹋了魯迅”。

餘華後來去挪威講學,他提起這段往事,對挪威的學生說:“當一個作家成為了一個詞彙以後,其實是對這個作家的傷害。

一個人變成詞彙,再從詞彙變成一個人,這種轉變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完成的,真的是要有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等這些條件都滿足了以後,或許我們才能真正客觀的去看待一些問題。

都說人體的細胞七年一輪換,三十六歲的餘華,細胞都代謝了一輪又一輪,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輸贏心十分重的孩子了。 少年讀不懂魯迅,讀懂已不再少年。在一日復一日的學習裡,沒能使餘華記住魯迅;反而是在多年以後,魯迅憑藉作家身份再次出現卻使餘華相見恨晚。

餘華:魯迅曾是我這輩子唯一討厭過的作家,但那是在我36歲之前

或許,一些人的相遇是需要時機的。還有人說,魯迅的書不是孩子的書,其中的深層含義是寫給成人的,當你真的度過了自己的大半人生,再翻開魯迅的作品,就會發現自己其實早已成了書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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