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振評價蒙曼:解讀詩詞太隨意,不得要領,錯得離譜

詩詞電視節目引發了全國性熱潮。各行各業的愛好者,空姐、石油工人、警察、癌症患者、兒童、航天科學家、博士等等紛紛參與,呈風起雲湧之勢。如此眾多的國人對古典詩歌爛熟於心的程度,令人驚歎不已。

通俗化、娛樂化,遊戲化是電視節目先天的宿命嗎?不言而喻,這不是一般的娛樂節目,更不是那種娛樂到死的節目,最高宗旨乃是深厚的文化傳統的繼承,在新時代的發揚光大,戰略目標是提高民族文化的自信、自尊。但是編導、主持人和專家一樣,似乎並未清醒地認識到這一切並不能完全消解遊戲性帶來的缺陷。


孫紹振評價蒙曼:解讀詩詞太隨意,不得要領,錯得離譜


其實,人們更關注的是,千年不朽的詩好在哪裡,其與平庸的詩、壞詩區別在何處,以什麼樣的準則和方法來品評?將這樣的課題置之度外,必然導致傳統文化的深厚性為大眾文化的娛樂性(遊戲性)壓倒。

有些專家對作品的解讀帶著相當的隨意性。如劉禹錫《烏衣巷》“朱雀橋前野草花,烏衣巷前夕陽鈄。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蒙曼解讀說,燕子不落愁人家,迎來歸燕,寫出富貴氣象。百姓居家是“革命的家”“和平幸福”的家——這似乎離譜!

烏衣巷為晉時王導、謝安等大貴族所居,堂宅豪奢,繁華鼎盛,如今卻野草叢生,夕陽殘照,為尋常百姓所居。而燕子不覺盛衰變幻,不辨貧富,仍依季侯往還。劉禹錫表達的是高門貴第,化為野草叢花的滄桑之感,哪裡談得上什麼尋常百姓和平幸福?


孫紹振評價蒙曼:解讀詩詞太隨意,不得要領,錯得離譜


節目中不少賽題都不取其詩意,而取其實用。如蘇東坡題《惠崇春江晚景》其一:“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此詩精警傳世之句在“春江水暖鴨先知”,而賽題卻落在“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逼得康震先生不得講蘇東坡好食河豚的故事。

對春江水暖鴨先知,長於講典故的蒙曼女士說,因為是畫上有鴨只能是鴨先知,這似乎有理,(清)毛奇齡曾質疑曰“‘河豚’‘江鰍’‘土鱉’亦可先知”又曰“春江水暖,定該鴨知,鵝不知耶?”蒙曼女士之說,可解前人之惑,然亦不得要領。


孫紹振評價蒙曼:解讀詩詞太隨意,不得要領,錯得離譜


光是看見鴨子浮在水面上,是一點詩意也沒有的。桃花三兩枝為視覺可見,水暖則屬於不可見之觸覺。鴨浮江上,畫限於視覺,不能畫出江水之暖;此詩妙在激發讀者想象不可見之鴨之腳部。桃之豔眩於外,而鴨感於內。春溫水暖,先知默默,似無知而實有知,桃花灼灼,可感而實無知,此詩隱含哲理在此。

由於電視傳播的放大效應,某些專業人士,經媒體炒作,成為萬能專家,泡沫化的文化明星竟比貢獻卓著的科學家更為顯赫。問題嚴峻在盲目認同成風。在詩詞節目中的多數專家其實在詩詞方面並無特長,有的只是對《史記》有研究,有的只是對文化典故有儲備,學養趕不上名聲,就走向反面,不是將優點放大而是將缺陷放大,有些所謂文化名人的沉浮的教訓,急待上升到理論上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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