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暗裡影子無處遁地
光明裡影子原形畢露
管他白日黑夜
還是風吹日曬
自由
都得還給自己的靈魂
2
流水一直往東
落花一向西去
無情的流水
有意的花
3
白雲放棄了藍天
日月放棄了星辰
宇宙的萬有引力
原來
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4
自由
是靈魂淬鍊後的寶石
是淘洗過的沙
是雨過天晴後的空氣
是從靈魂深處呼之欲出的聲音
5
魚的自由在水中
鳥的自由在天空
我的肉身在塵世遊離
自由遙不可及
6
我看到孤老的父母
我看到年輕的妻子
還要嗷嗷待哺的兒子
時光對萬物都是恩惠
唯獨忘了
故鄉
成了我永遠也回不去的夢
7
我總是在想自由
一個自由的人從不會想著自由
魚不會想
鳥不會想
青山無視
流水不懂
只有我低頭在看圖紙
8
圖紙上是蒙華鐵路綿延遠去的地方
那裡有個站叫韓城
它離我只有十釐米的距離
我只能看著它
像煙雨雲霧外的蒼穹
可望而不可即
9
我揹負著祖上的期待
我扛起了父輩的期望
我揹著整個家族的重擔
在漸行漸遠的路上
鄉愁
被靈魂劫持
自由
成了最大的負累
夜色中
夢
成了接近故鄉唯一的可能
10
夢裡
自由變成一座墳
埋著我不可一世的夢
埋著我虛無縹緲的過去
自由
在我的夢裡活了多久
鄉愁
就在我的記憶裡沉澱了多久
11
等我足夠強大
就能揹著故鄉狂奔
就能帶著自由高飛
我把黑夜的冷酷釀成太陽的昊天神輝
我把地獄的陰森熬成天堂的珠光寶氣
12
那片梧桐活了那麼久
季節也無法撼動他們的根
他們是歲月的守護神
13
燕子歸來
舊時王謝堂前燕
昔日王朝已經覆滅
臺前青草叢生
它還記得那個小男孩
而他已經轉眼成了一位英俊瀟灑的男子
14
黃河的水已經沒有當年的冷冽
他的溫情是對自然的回饋
兒時的夢想是像鳥兒一樣自由
多年以後
才知道雄鷹有翅膀也飛不出天空
15
人才是最可憐的動物
看似無所不能
上能騰雲駕霧
下可五洋捉鱉
卻不能聽命靈魂的旨意
看似神通廣大
上可博古通今
下知天文地理
卻不能順從精神的指引
16
我們不懂神靈的諭旨
腦袋裡總是裝著水
一搖一晃還笑著飛禽走獸
靈魂的傾訴聽不懂
卻把虛偽融入軀殼
陽光下的光明讀不懂
卻在黑夜裡追逐黑暗
17
我幻想有一座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
土地裡長出的莊稼
依舊是莊稼
而不是房子
如今莊稼節節敗退
房價卻節節高升
我打開窗
只有房價的城市泛著寒光
18
我真佩服那些有錢人
喧囂的街市 轟隆的機械
也能一覺到天亮
其實農村的土地更加廣袤
燕子來年還會站上枝頭
桃花還是那樣迷人
城裡的人都不懂
19
農村的馬路現在已經沒有了馬車
牛車拉著水晃晃悠悠
這裡的春比房價頂點的市區更加溫暖
花兒也更加鮮豔
即使你站在一百層樓的頂部
即使你
即使你手握日月摘星辰
你也不能擁有靈魂的春天
20
詩人的眼中只有荒涼
實際荒涼中也有溫暖
溫暖生長在骨子裡
生長在街道救死扶傷的人手上
也生長在為國捐軀的烈士身上
21
土地不是用來種房子的
種出的房子開不了花
開出了花也是假的春天
糧食和莊稼我已經漠不關心
能養活人的東西已經慢慢沒落
22
我走在陌生的城市
手裡的鈔票變成了櫃檯的二維碼
隔壁的櫥窗上
昨夜的星辰還在微笑
我似乎已經忘了
如今的世界
即使我足夠強大
也不能揹著故鄉狂奔
作者簡介：孫紅波，男，80後青年作家，工程師，富書專欄作者，陝西省散文學會會員，韓城市作協會員，曾擔任陝西鐵路工程職業技術學院《路魂文學社》副主編，現供職於中國中鐵，出版作品有《晚上的太陽》，勵志散文集《我不需要奉承這個世界》即將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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