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彷彿喚醒了琬橦的理智，她在想要怎麼和肖齊解釋，可是肖齊只是抱起春休，看都未看她一眼，便離開了。
7
沒多久，春休便病倒了。
朝堂上的武將們因為虞將軍的事，本就不滿，現在他唯一的女兒在宮裡被欺負成這樣，他們自然是不能忍的。
如同當初春休被討伐一樣，這一次，皇后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琬橦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品茶，一時之間，她摔了一套上好的白玉茶盞。
這一刻她算是明白了，虞春休，這個女人，那麼多年的無知，都是裝的，可真讓她長進了，學會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所以琬橦去了萬代宮，而春休就坐在正殿上，一頭青絲，只一支白玉簪子挽著，月白色的衣衫更是襯得她病中柔美。
她分明是一個武將的女兒，為何會生得如此嬌柔，惹人憐惜？
她說：“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琬橦看著她一副淡然如水的樣子，有些生氣，她覺得自己最近總是控制不住情緒，她說：“將死之人有什麼好恨的，你終究是輸了。”
“哦？是嗎？”春休掩面一笑，道：“皇后娘娘覺得我輸了什麼呢？又或者是，娘娘贏了什麼？”
不等琬橦回答，春休很是悵然地搖搖頭，隨後她抬首，對著琬橦一字一句地說：“我死後，你依然是這大乾的皇后……娘娘啊，寵妃不好當，你怎麼就不懂呢？”
春休同琬橦說了很多，說到最後，琬橦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虞春休，原來，你真的要死了。”
琬橦回到鳳儀宮後，叫人端來了一壺酒，她就坐在窗邊，看著月朗星稀，她知道，此時此刻，肖齊正陪著春休。
虞春休要死了，這個和她糾纏這麼多年的女人，就要死了。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虞春休，春已盡，你是該休了。”
想著，琬橦竟然有些開心，開心得忍不住笑了出來，琬橦覺得她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笑著笑著，她卻哭了。
知襄在一旁見她這樣，很是擔心，最近琬橦的狀態不太好，悲喜無常的，她小心翼翼地喚了琬橦一聲，但是琬橦彷彿沒聽見一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這個冬天，春休去世了，那溫潤如玉的天子，因為皇貴妃的離世，一夜之間，花白了頭髮。肖齊抱著春休，在雪地裡坐了好久，久到太后讓人帶著明珠公主，在他面前聲嘶力竭地哭，肖齊才有了動靜，將女兒攬在懷裡，終是落下了淚水。
琬橦看著，只是冷笑，哼，到底是情深意長，如此，怎麼不隨著一同去了？
不過恍惚間，琬橦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多麼的可怕。
肖齊追封春休為皇后，哪怕大臣們極力反對，他依然我行我素。
知襄問琬橦，為何會同意，這是在打琬橦的臉，琬橦只說：“生同衾，死同穴，虞春休不是皇后，待皇上百年之後，他倆如何在一起？到時候，怕是本宮還得給這賤人騰位置呢。”
說到這裡，琬橦看了看眼前那堆素衣，肖齊這是讓她給春休守孝呢，哼，她不過一個妾室，有什麼資格讓她堂堂一國皇后，為她穿上素衣。
想到這裡，琬橦一揮手便將衣服打落在地上，那一瞬間，琬橦只覺得天旋地轉，隨後，便是兩眼抹黑。
她怎麼了？
8
琬橦醒過來時，已經天黑了，整個鳳儀宮只有一盞微微燭火，很是昏暗，她隱約看見有人坐在床沿上，定了定神，才看清那是肖齊。
肖齊？為什麼會在這裡？
琬橦自然不會覺得肖齊是擔心她，畢竟當初她生孩子時差點死在產床上，也不過得了他一句“皇后辛苦了”，現下春休剛過世，他不可能會憐惜自己。
“醒了？”
肖齊冷冰冰的聲音拉回了琬橦的思緒，琬橦沒說話，只聽肖齊接著說：“皇后，其實你真的是個好皇后，如果沒有休兒，朕對你真是沒什麼好指摘的。只是可惜了……”
“皇上是來和臣妾說這些的？”琬橦問。
“自然不是，朕是來告訴你，太醫剛才說，皇后這幾年操持後宮辛苦，積勞成疾，現下若是不好好休養，怕是要香消玉殞。”新婚初夜，丈夫沒有進我的門還派人送來一縷頭髮。
“朕感懷皇后這些年為朕做的一切，特意將朕身邊從小跟到大的姑姑留在皇后身邊，照顧皇后，無事也不要出去了，直到皇后痊癒，再站在朕的身邊，不然朕是無法安心的，想來，丞相也無法安心。”
琬橦心裡一驚，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要囚禁她，還拿父親要挾她。
可是琬橦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身子原本好好的，怎會積勞成疾？
“皇上到底對臣妾做了什麼？”
肖齊搖搖頭，很是惋惜地說：“皇后覺得呢？朕該對你做什麼？”
現在的肖齊早就不是當初剛登基沒有根基的皇帝了，這麼多年過去，肖齊的才幹，讓大乾國泰民安，也讓他真正成為了這個帝國的王。
“皇上，皇貴妃的死，和臣妾沒關係，皇上，不是臣妾。”第一次，琬橦感覺到了這個男人的戾氣，她有種朝不保夕的感覺，不，她最近一直有，總是會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晚上也睡不好。
“皇后，你又錯了，休兒不是皇貴妃，朕已經追封她為皇后，你該稱一句先皇后……若沒有你，休兒本就是皇后，說到底，是你佔了她的位置。”
“沒有臣妾，皇上也登不上皇位，她虞春休如何做得了皇后！”
“皇后，你看你，總是容易動怒，這是怎麼了？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琬橦現在是確定了，肖齊給她下藥了，這些不過是被下了藥後的症狀，她這樣下去，分明會瘋。
“皇上，你不可以這樣，是臣妾幫的你，是臣妾，虞春休不過是武夫的女兒，她如何能和臣妾比，她……”
琬橦的話還沒說完，肖齊便給了她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打得琬橦只覺得眼冒金星，然後她聽見肖齊說：“皇后真是瘋言瘋語，來人，讓太醫進來，好好治治。”
琬橦就趴在床沿上，看著肖齊起身，她想伸手去抓，卻是隻碰到肖齊的衣角。
“皇上！”琬橦聲嘶力竭，只是那個男人，永遠不會回頭。丈夫掐著我的脖子羞辱我，我卻求他給我一個兒子。
9
大乾的皇后去世了，在皇貴妃過世後一年，皇帝悲痛不已，安撫了右相一家，風光大葬了皇后。
可是沒人知道，在曾經的永信王府裡，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有個女人，被關在屋子裡，正將耳朵貼在門縫上，聽那響徹京都的哀樂。
過了好久，她突然笑了。（作品名：《毒皇后》,作者：德合。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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