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散文《祖屋》


原創散文《祖屋》


許多人與事像玻璃上的雨痕,在轉動的季風中漸漸模糊,唯有扎著籬笆的老宅子,楊柳青年畫般,貼

滿記憶的牆。

原創散文《祖屋》


老宅子是我出生的那幾間裡生外熟的草屋。紅色的磚牆,記載著父輩的理想與奮鬥。灰黑色的稻草,淋漓著江南煙雨與煙雨一樣迷漓的水墨。寬敞明亮的格子窗,撒下大面積曖洋洋毛絨絨的陽光。鄉間日月,一隻蜇伏在炕頭上的貓。懶懶散散的生活,溫曖了遠方遊子急慌慌的一路風寒。一隻繡花枕,一床麻花被,一雙精巧的塑料拖鞋,一串稔熟的鄉音,勾起普遍的鄉思。一縷宛若呼喚的炊煙,將最真最美的回憶封存於斑駁陸離的晨昏,封存於悲喜無常的遭逢際遇。

原創散文《祖屋》


一輩輩人傳下來,老宅子承載著太多的悲歡離合,太多的喜怒哀懼。老輩人莊稼地似的,被秋風一茬茬地剪倒了,而老宅子卻依然站著,儘管因為歲月的侵蝕,破了,敗了,但修修補補後,炊煙會照常升起,生活會照樣繼續。燭光雖如豆,卻依然溫曖;四壁雖頹唐,卻依然親暱。草簷間有多少故事,窗欞間有多少歌哭,都交給了房後紅芍,房前桃李。

原創散文《祖屋》


在精美的詩句裡,我尋找著關於老宅子的譬喻。是洪荒世界裡承載希望的挪亞方舟?是生活海洋裡無憂無慮的避風港?是靈魂深處芳草萋萋的伊甸園?不,不,它是人生旅程中堅硬的蚌殼,它保護了我們好奇的斧足,陪伴了我們向未知領域探尋的腳步。讓我們的精神,在鹹澀的海風裡摔打過之後,在苦寒的霜雪裡拼爭過之後,在冷硬的冰漬裡苦撐過之後,情不自禁地回到老宅子,在悅耳的棒錘聲裡尋找安逸,在母親的眠歌裡尋求庇護,在童年抑或少年的瑣屑裡消解曾經的苦痛。

原創散文《祖屋》


我要把心中的歌唱給老宅子,老宅子是最美的歌詞。我要把珍藏的美酒獻給老宅子,老宅子是一隻蜂巢,築在我的心裡。夢裡夢外,分不清是戲,不是戲。稍不小心碰到了,就會飛出那麼多帶著翅膀的歡樂。但這歡樂是帶著毒針的蜂,它釀出的蜜是甜的,攢成的粉卻是苦的。月明之夜,被它蜇過的心,在千里之外,隱隱作痛,且永不消腫。

原創散文《祖屋》


現在,我終於明白:老宅子是剪斷臍帶後,在我們身體上留下的那枚終生難愈的肚臍兒。它像一枚勳章,讓我們永記父母的恩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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