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茶峒小镇,沈从文笔下一个至纯至净的心灵“乌托邦”

《边城》是民国时期著名作家沈从文的中篇小说。大多数的作家都会从人生阅历中抽出真实故事来艺术化从而成作品,沈从文亦是,可他却并不完全写实,沈老先生在创作时,总会运用一些唯美温柔的笔触,看了他文章的人,都会恍惚一个问题,这究竟是现实还是一个乌托邦?

《边城》:茶峒小镇,沈从文笔下一个至纯至净的心灵“乌托邦”

坎坷一生下的难忘心悸

在写下《边城》这个故事时,一九三一年的中国还仍处于动荡时期,而沈从文此时爱情事业双丰收,心境上还算是较为幸福平和的。关于边城这个故事的由来,说起来还要源于他多年前的一次初见。

沈从文在行军途中,与一个叫赵开明的朋友同行,他们在泸溪县的一家绒线铺遇见了一个叫翠翠的姑娘,赵开明对翠翠一见倾心,发誓要娶她为妻。

十七年一晃而过,当沈从文再次乘船来到泸溪县时,又看到了一个与翠翠相似的女孩。原来当初赵开明真的娶到了翠翠,并与她生了一个女儿,而这时当初的翠翠已经死去,独留这对父女在人间。

这次的意外相遇使得沈从文深感触动,当年所见的朴实、善良的少女翠翠形象在他的心头萦绕,久久挥之不去,就是在这样的巧合之下,沈从文开始动笔,于一九三四年正式撰写《边城》这个故事。

沈从文在《湘行散记·老伴》中曾经提到:“我写《边城》故事时,弄渡船的外孙女明慧温柔的品性,就从那绒线铺子女孩脱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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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纯至善的茶峒小镇

《边城》所架构的背景是湘西的茶峒小镇,从沈老先生的文字中,我们能看到湘西秀丽唯美的自然风光,这里的人民风淳朴,待人良善,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等级之分和功利追求,人们之间讲究相互诚信友爱、互帮互助。

在边城里,你能看见至纯至善亲情

渡船的老人守着自己的孙女翠翠,因为女儿跳河而亡,他将对自己女儿的爱全数倾注到了孙女翠翠身上。老人不舍得让翠翠坐热石头上,唯恐她生病。

他为人老实淳朴,一心想要为孙女翠翠找一个好的亲事,同时也十分顾忌小孙女的感受,最令人动容的情景,应当是这爷孙二人并着一条大黄狗守着小船的情景。

爷爷年纪越大,就越担心自己不能一直陪着翠翠。

爷爷对翠翠说:“我人老了,记性也坏透了,翠翠,你现在人长大了,也该一个人去看船了。”

但是在承认自己年迈之后,他又弯曲起自己萎缩的肌肉臂膀,补了一句:“你爷爷可以打老虎,人不老。”

两段转折的对话,应证着爷爷内心对翠翠难以割舍的爱和亲情,如果可以的话,这个老船夫应该希望自己一直陪在小孙女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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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城里,你能看见简单浪漫爱情

整个故事围绕着翠翠与天保傩送的爱情展开,兄弟二人同时喜欢上了老船夫家的孙女翠翠,翠翠因为几面之缘对二佬傩送更有好感。按照茶峒的习俗,两人须得唱歌,若是女孩更喜欢哪个人的歌,就该与谁在一起,

情歌是苗族人表达情感的方式,在此能够感受到浓郁的湘西文化,这两兄弟并未像寻常故事中那样掐架,而是以公平明了的方式进行竞争。

天保输了感情,失意出走,坠身于河滩,而傩送因为心中有愧也离开了家。

有很多人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沈老先生会安排这样一个“不完美”的结局,这些心灵纯洁的心,理应有一个完美的句号。但正如先哲所说:“

缺憾往往是另一种美”,这段尚在萌芽中的懵懂爱情因此方更显纯粹。

在边城里,你亦能看见不求回报客旅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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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开始处,就有一段行商之人搭老船夫船的故事,他们要给这老船夫更多的酬劳以感谢他的渡船,却不想,硬塞了钱还要被拦下,老船夫气喘吁吁的追上去,把铜钱还给人家,还送了一把烟草。

翠翠问他为什么不要,老船夫神秘的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留下的一枚铜钱,用漏风的牙齿说礼轻情意重,他说:“我有口粮,三斗七百前,够了。”

一个尚处在生活底层的人,却心怀希冀,处处为他人着想,人性的温暖可见一斑。正如王小波说过的那句话:“有人处在阴沟里,却仍旧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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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瑙樱桃般的美学理想

汪曾祺曾经如此评价沈老先生的这本书:“边城的语言是沈从文盛年时期的语言,也是最好的语言。既不似当初那样的放笔横扫,不加节制;也不似后期那样过事雕琢,流于晦涩。这个时期的语言,每一句都“鼓立”饱满,充满水分,酸甜合度,像一篮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

这话并不是夸张,《边城》这篇小说曾入选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排名第二位,仅仅次于鲁迅的《呐喊》。

若仅仅只是讲一个爱情故事,《边城》也不会受到如此嘉许。透过这个故事,我们能看到的,是沈老先生对于“美”和“爱”的讨论,每一个鲜活的人物,都是在力图表现人性之美

用汪曾祺先生所切入的角度来看,我们能从《边城》一文中看到美学的大成。

何谓美学?最早是由

美国哲学家鲍姆加登在一七五零年提出,也叫作“感性学分为诸多种类,《边城》中可见自然美和悲剧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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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人文的风光迤逦

自然之美

自然美,泛指客观世界中自然物的美。

边城中描述湘西风光时着重注意写山水:风和日丽的天气,无人过渡,镇日长闲,祖父常与翠翠坐在门前大岩石上晒太阳,两人各把小竹作成竖笛,逗放在嘴边吹着迎亲送女的曲子。

只是简单的两人一水,却勾画出了无尽的风光,翠翠与祖父两个孤独的影子,单纯质朴的生活,以及祖父对翠翠的婚事的惦念都从这寥寥几句中勾勒成形。

沈老先生借着对乡村生活的勾勒描述,意指表现一种“人与自然皆能共存”的哲学思想,湘西风光所代表的的就是这种健康、自然的和谐生活状态。

与其说是沈老先生创造了茶峒这样一个文学故事背景,不如说是湘西茶峒小镇给了沈老先生关于美的最原始创作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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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人合一,自然的力量能够带来具有震撼力的人文创作。也正因此,《边城》里面的人物形象才能够如此饱满丰富。

茶峒故事中的意味深长悲剧之美

老船夫不论晴雨,必守在船头。

当天保死了,傩送出走后,祖父说了这么一句话作为文章的结局——这个人也许永远不会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这个人”在故事里指的是傩送,但在故事之外却可以意指更多事物。

现代主义的经典荒诞派作品《等待戈多》也曾用过这样的一个意向,两个人等着一个叫戈多的人,这个人来不来都是未知数,可能是灾祸也可能是神明。

说是悲剧,却因为有人可待,而并不完全陷入绝境。《边城》行文末尾处借着祖父的口,说“这个人”可能回来,更是意指着这样一个至纯至净的乌托邦也是能够等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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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的年代,原始的中华美德渐渐受到破坏,社会到处充斥着金钱和庸俗堕落的风气,起先还算平定的民国年代也逐渐动荡不安,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们连自保都难以顾全,更不要说去求心灵上的高尚。

沈老先生通过《边城》这本小说,其实是在构建自己心中一个和谐美好的“乌托邦”社会,在他的构想中,人人都应当同小说里的茶峒居民一样,永远心怀良善。

正因为该小说用充满人情味的柔软笔触,描绘了湘西地区的风土人情,才成就了具有了“沈从文”特色的美学艺术,而《边城》这本书也因此在中国近代文学史上占据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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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需皈依自然本性

茶峒这个小镇是沈从文老先生心中的缩影和希望

《边城》这本小说也在极力讴歌中华传统文化重保留至今的良好美德,老船夫对孙女的亲情之爱、翠翠对傩送懵懂纯真的爱.....这些文字无一不彰显着人类在自然社会中初始的美好情感。

沈老先生极力描绘湘西的美好,构建未被破坏污染的原始人文风貌,其实更是对原始、对自然的一种崇敬。

这些湘西人的生活方式,都隐含着对“乌托邦”之外的现代社会的期盼,也是对当时日渐颓靡的价值观的批判。

民国时期已经有一批文人开始思考人性的本质,沈从文就是其中之一,他迈步走在时代的前沿,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笔触,去描绘一个世外桃源,一个与世隔绝的唯美小镇,一个乌托邦式的心灵乐土。

这样的文字,给了当时迷惘者指了一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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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初始,性本良善

人类从未失去过对美和善良的希望,边城里的故事虽是架空,可每一个人物都有属于自己的灵魂,或许,人的最终归宿还是要回归自然,朝着我们初始的方向归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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