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逸
今年的大年三十，我們這邊還沒有封村。
那時候人們還處在一片歡天喜地之中。我跟著先生也回了村裡過年。大年三十，我先生家裡那邊的習俗是，男人們要去上墳，女人們則在家準備年夜飯。
我婆婆很早就告訴，我大嫂和二嫂，今年不用來她這邊聚餐，各自在自己的小家聚餐就可以了。我們因為在城裡，所以只能跟著我婆婆過年。
我婆婆做飯並不好吃，但好在她每次都會雞鴨魚肉弄一桌子，算是用了心思。而我這個人也不那麼挑食，自己不動手，哪裡還敢挑食，即使不好吃，我也會在年夜飯上誇上幾句。
她聽得開心，每年做得也積極。
我誇得多了，也覺得我婆婆做飯也不太差。
兩相得宜。
關於年夜飯這件事，沒有動手做的，就沒有挑剔的資格。一個不付出勞動的人，是沒資格指責勞動的人的。
我先生他們上完墳，就趕緊回家了。因為，他們是準備年夜飯的主力。
我先生說，他們回家的路上，碰見了一家人在吵架。我婆婆認識那家人，跟我說：“她家年年都這樣，男人們去上墳了，女人們就在家為了年夜飯吵架。去年過年的時候，她們家老大媳婦就掀了桌子。老大媳婦是廚子，每年的年夜飯都是人家做的。人家做飯，自然就按照人家的口味。
她家的小兒媳婦不喜歡吃辣。她家的老大媳婦偏偏只擅長做辣的菜。兩個人一直因為這件事吵來吵去。
小兒媳婦想要大兒媳婦多顧及一下自己，再說了家裡那麼多老人孩子，吃辣也不好。大兒媳婦覺得，我做飯你歇著，難道我還得聽你指揮我。你不喜歡吃辣，就自己做，不要指揮別人。”
這裡糾正一個不好的思想，就是“你會，你有能力，你就有罪”的思想。
她家的小兒媳婦說了這樣的話：“誰讓你是廚子呢？我要是廚子，我就自己做。但可惜我不是廚子。你既然是廚子，你就要顧及大家的口味，你每年把菜都做那麼辣，真的太自私了。”
我婆婆重點說了老人的小兒媳婦這個人。
我婆婆對她有印象，是因為她家的孩子，特別淘氣。鄰居的車停在路邊上，她家的孩子，把人家的車用石頭劃得一道一道的。
鄰居調了監控，找到她家，結果她理直氣壯地說：“小孩子，他知道什麼，劃了就劃了，又不是大人劃的。我們是沒有車，我們要是有車，別人家孩子劃了我家的車，我們也不去找。大人難道還能跟孩子一般見識嗎？再說了，你們的車也不是新車，別的地方也劃了。”
本來挺好的鄰居，因為這件事兩家吵了一架，她家的鄰居堅決讓她家孩子道歉。如果不道歉，就得賠錢。
她死活不肯讓自己的孩子道歉，賠了對方100塊錢，並揚言：“他家真的是窮瘋了，真的是什麼錢都想要。一個孩子劃了她家的車，還要讓我們給錢。”
我婆婆說，反正她家孩子在周圍非常不受待見，不是砸人家的車，就是砸鄰居的門，就沒有一天消停的。
她家孩子這樣，她一定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每年在婆婆家吃年夜飯，都是什麼都不沾手的。她始終覺得她嫂子是個廚子，就該給她做一頓豐盛的飯菜，做得不合她胃口，她還要挑毛病。
但是，她忽略的一點是，一個不幹活的人，怎麼有資格去批評幹活的人。
她嫂子不聽她的，她就跟自己的嫂子吵架，如果她婆婆不向著她，她就連自己的婆婆一起罵。
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去年已經掀了桌子了，今年還要一起吃年夜飯。既然口味不一致，那就分開吃。
我婆婆說：“她小兒媳婦覺得過年的年夜飯，就該在婆婆家吃。她婆婆就該給她做這一頓飯。”
好吧，我不跟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因為她就不懂道理。
我老公一邊洗菜一邊說：“這男人們上墳回來，得多鬧心，飯吃不上就算了，還得面對這爛攤子。”
我婆婆再一次跟我們披露了現實：“男人也惹不起女人。有一年，男人給自己的母親送了一袋麵粉，女人知道了，就不高興了，拿著一個鏟子就鏟在了男人的頭上，大過年的就帶了彩。現在咱們農村，娶媳婦不容易，哪裡敢跟媳婦對著幹。她公婆現在惹不起兒媳婦，也討厭兒子，覺得這是自己養兒子的報應。”
我開始思考這樣一個問題，現在農村姑娘的這種“厲害”真的好嗎？
不得不說，她們確實不在婆家受氣了。但是，她們的這種“厲害”對孩子真的好嗎？
不管我對不對，你們都不敢把我怎麼樣，於是我就理直氣壯地不對了。
如果母親這樣，農村的男人為了生計大部分在外打工，她的孩子又會是什麼樣呢？
孩子會不管對錯，而只是肆意妄為。
就像這個女人的孩子，成為鄰居們都厭棄的孩子。他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錯的，他就覺得自己想幹什麼都行。
我寫婆媳矛盾，會提倡女人在婚姻裡厲害一點，因為厲害一點，才能護著自己的底線，不讓自己受委屈。
但是，這裡的厲害，僅僅是基於不受欺負，而非讓你厲害到去欺負別人。
就拿她婆家的年夜飯來說，她不動手，什麼都不做，本就是不佔理的。在她不佔理的基礎上，她又去要求別人按照她的口味做飯，就更不佔理了。
但是，她不覺得她不佔理，反而覺得別人自私自利。如果她婆婆不向著她，她就要罵婆婆偏心眼。
於是，好好的一頓年夜飯，那些付出的人都捱了罵，而不付出的她卻還不肯善罷甘休。
她得罪了婆婆，得罪了嫂子，最後還得給男人添堵。她覺得自己特別厲害，可她不知道，她周圍早就是一片危機。
我婆婆說：“她老公原來挺上進的，現在耍了，跟周圍的人說自己過得沒勁。她婆婆也很討厭她，明顯對大兒媳婦更好。”
其實，我們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我一個發小也是村裡的，他家裡很窮，但即使窮，他都非要跟妻子離婚。
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
他說：“為了孩子，我不想讓孩子成為跟她一樣的人。她會毀了兩代人。”
我時常呼籲男人們在家庭裡的付出，因為女人又帶孩子又拼事業太難了。但我依舊要告誡女人：讓自己成為一個“好”人，至少給自己的孩子做個榜樣。
你一定不能被欺負，但是也不能仗著農村娶媳婦難的現狀，去欺負別人。
你要知道，這最後毀掉的只能是你自己。
因為沒有人會慣你一輩子，也沒有人會慣你的孩子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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