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6 路遙臨終之際,妻子林達為何如此“絕情”?堅持要離婚

文·段宏剛

路遙(1949年——1992年)的性格,在陝西作家圈裡是出了名的,他有政治家的野心,有綠林好漢的豪爽,有貴族的高傲,當然還有長跑運動員的堅韌,要不然他就不會寫出100萬字的大作《平凡的世界》。在43年的短暫一生中,他竭盡所能,用文學的方式,向世人證明著這一切。

在路遙的所有性格里,最核心性格的無疑是自卑,他的自卑被其他性格包裹著,為了掩藏自卑,他唯有拼命地裝做硬漢,發揮其他性格的優勢,雖然收穫了鮮花和掌聲,但最終,他還是倒在了路上。

1992年11月17日上午,路遙長眠於西安,醫院給出的死因是“肝硬化腹水醫治無效”,實際上,瞭解路遙的人都知道,路遙的英年早逝,除過遺傳病因外,長期熬夜,黑白顛倒的生活,以及那種好強果敢,總想出人頭地的性格,也是促成他英年早逝的重要原因。

路遙臨終之際,妻子林達為何如此“絕情”?堅持要離婚

路遙

路遙一生的知己朋友不算多,著名作家賈平凹算是一位。那些年,賈平凹從陝南來西安不久,還沒有擺脫外鄉人的自卑思想。路遙正好來到省城工作,兩個20多歲的年輕人充滿豪情壯志,因為出身背景相同,常常在一起交流文學思想,切磋寫作技藝,興致高漲時,會徹夜長談,一度稱兄道弟。年輕三歲的賈平凹,在心裡一直很敬重路遙這個大哥,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瞭解路遙的人之一。

用賈平凹的話說,路遙是夸父,倒在了乾渴的路上。

為了心中偉大宏願,路遙用夸父的精神,跟光陰不停地賽跑,當他即將享受不斷奮鬥所帶來的收穫時,他卻倒下了,尋尋覓覓、求求索索幾十年,生活還是對他開了一個玩笑,這對他是怎樣的一種諷刺?

《平凡的世界》雖然在1991年獲得了第三屆茅盾文學獎,給路遙帶來了極大聲譽,之後,這部小說連年暢銷,又不斷刷新版稅紀錄,他卻在人生的巔峰時刻離去了。如果他還活著,僅是小說的版稅,足夠他衣食無憂,過完餘生。但上天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讓他以一個著名窮作家的身份,告別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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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平凡的世界》

1949年12月2日,路遙在陝北榆林清澗縣一個貧困農家呱呱落地,原名叫王衛國,由於原生家庭太窮了,無法養活他,在7歲那年,他被過繼到延安延川縣的伯父家中,並在那裡接受了中小學教育。

雖然年紀很小,但路遙非常懂事,深知自己上學機會來之不易,在學習上非常用功,哪怕有時考試得了第二名,他也認為自己是失敗的,唯有每次考取第一名,讓其他同學以羨慕和仰望的眼光看他,他才感到自己有成就感。

不甘人後,心高氣傲,爭強好勝的性格,路遙在少年時期就已經形成。

隨著年齡增長,路遙結合自身個性,認為自己進入仕途才是最好的選擇,因此,從17歲開始,他一心向著這個目標前進,並且表現出優秀的潛質,一時風光無限。

因為覺悟高,再加上敢作敢為,路遙深得上邊器重。也是在這時,路遙收穫了初戀,對象是同齡的北京知青女孩,名叫林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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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

為了林虹,路遙放棄了自己的“工人名額”,很大度地把名額送給了林虹,林虹用不著再在環境艱苦的陝北黃土高原上山下鄉,坐上開往北京的列車,回到她熟悉的大城市當工人去了。

臨別之際,路遙在火車站緊緊擁著林虹,對她說:你一定要回來,我在這裡等你,回來後我們結婚!

異地戀就像一個黑洞,能把一對戀人的激情慢慢吞噬掉。

看到林虹的回信越來越少,路遙漸漸明白,這場愛情應該畫上句號了。但他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只能在傷心欲絕中艱難度日。

在風雲變化的鬥爭中,路遙還是栽倒了,仕途之路隨即破滅。雙重打擊下,路遙甚至產生了輕生的念頭。

幸好,亦師亦友的詩人曹谷溪伸出手扶了路遙一把,把路遙拉進《山花》雜誌社做了一名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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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和賈平凹

為了儘早擺脫失戀和仕途失意帶來的雙重打擊,路遙開始走上文學之路。從仕途上跌倒後,他發誓要在文學上爬起來,通過文學讓自己出人頭地。

或許因為初戀是知書達禮的北京女孩,給路遙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在後來的談婚論嫁中,路遙都會以城市女孩作為標準,對那些跟他一樣農村出身的女孩,常常表現出一屑不顧,甚至厭棄的態度,大有寧缺毋濫的架勢。

到後來,還真讓路遙遇到了。

大約在1972年,23歲的路遙遇到了另一名北京知青女孩,巧合的是,對方也姓林,名叫林達。林達是一名女文青,被路遙的文學才華深深吸引,在其他人的撮合下,兩人交往起來。

再次享受到愛情滋潤的路遙,心態似乎安定下來,在工作上表現很努力,被有幸送入延大中文系學習。林達為了支持路遙,不惜拿出自己的私房錢資助路遙讀完延大,兩人在這幾年裡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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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與林達

大學畢業後,路遙被分配到陝西作協主辦的《延河》雜誌社做編輯,林達為了追隨路遙,同樣從陝北來到西安,進入西影廠工作,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日子一度向著紅紅火火的局面發展。

1978年,兩人喜結連理,幾年愛情終於修成正果。一年後,隨著女兒路茗茗出生,家庭開支大幅度增加後,兩人之間逐漸產生了矛盾。

路遙因為出生在窮困家庭,性格里一直掩藏著揮之不去的自卑心理,為了掩飾自己的自卑心理,在旁人面前,他非常好面子,喜歡講排場,除過對吃飯沒有特別要求外,對抽菸和穿衣,他都很講究。

那時的路遙,每月工資有150元,卻喜歡抽3元錢一包的高檔煙,並且煙癮很大,每天至少抽兩包,工資連他抽菸的開支都無法維持。幸好,每月還有一些稿費收入,才能勉強支付這些花銷。

在穿衣上,路遙同樣捨得花錢,因為他要把自己打扮得更像一個城裡人,深層原因還是自卑心理在作祟。另外,路遙還喜歡喝咖啡,每月在喝咖啡上的開支也不少。

路遙臨終之際,妻子林達為何如此“絕情”?堅持要離婚

路遙《人生》

面對這些消費,路遙要麼拼命寫作,掙稿費來滿足,如果哪個月的稿費收入不夠理想,他只能依靠妻子林達來資助了。

雖然此時的路遙,已經創作完14萬字的中篇《人生》,名氣已經很大,但依然很窮。不會規劃生活,不懂得細水長流,是路遙經常受窮的根本原因。

林達既要照顧年幼的路茗茗,又要上班掙錢,來維持家庭的日常生活,在疲於奔命間,對路遙的崇拜逐漸變成了抱怨,兩人的矛盾越來越大。

而路遙為了實現自己在文學上的野心,在這時已經著手創作長篇《平凡的世界》。

進入創作狀態的路遙,完全沒有了作息概念,變成一個十足的夜貓子,生活習慣跟正常人格格不入。早晨從中午開始,是路遙此時的生活常態,家庭生活的擔子全部落在了林達身上。雖然同是一家人,但由於作息規律不一樣,路遙與妻子已經很少有交集,共同語言越來越少,感情越來越冷淡。

路遙臨終之際,妻子林達為何如此“絕情”?堅持要離婚

路遙在煤礦採風

更要命的是,路遙需經常出去採風,一出門就是好幾個月杳無音信,林達對這樣的婚姻越來越失去了信心,他們的婚姻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

在1987年,路遙把《平凡的世界》第二部剛寫完,林達終於忍受不了這種生活,向路遙提出了離婚。路遙以孩子還小,兩人都快到不惑之年,再湊合幾十年就能過去為理由,拒絕了離婚。

林達對婚姻早已心灰意冷,離婚的態度非常堅決,雖然在後來他們又僵持了幾年,但最終,在路遙去世前幾個月,他們還是達成了離婚協議,從此分道揚鑣。

路遙離開人世後,林達和女兒舉著挽帶,上面寫道:路遙,你若靈魂有知,請聽一聽我們的哀訴……

這句話或許是林達在此時堅持要離婚的理由,她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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