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4 「揚眼薦書」麥家、蘇童、阿來、馬家輝給年輕人的讀書課

「揚眼薦書」麥家、蘇童、阿來、馬家輝給年輕人的讀書課

《好好讀書:名家給年輕人的讀書課》麥家 蘇童 阿來 馬家輝 著 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揚子晚報訊 (記者 蔡震)功利閱讀時代,我們應該讀什麼書?如何閱讀一本書?如何讓你讀過的書,變成你的財富?四位斬獲茅盾文學獎、魯迅文學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的文學大家:麥家、蘇童、阿來、馬家輝,帶來20本私藏書單,用他們半生閱讀經驗,為你解讀被他們翻閱無數次的世界經典名著。四位老師半生閱讀智慧,創作技巧,言傳身教提升你的閱讀能力,拉開你與他人的人生差距。

半生閱讀智慧傾情分享

四大名家親選書單,那些影響他們寫作、思考的枕邊書,一一帶你解讀。用大師的智慧與別具一格的眼光,探討人性、命運、夢想、慾望、情感,為我們打開一個澄明的新世界。

別具一格的閱讀範本

每部經典,先有一篇導讀介紹作品內容、背景等必要知識,幫助讀者熟悉作品,再由四位名家從多個維度深度解讀。文字乾淨,形式簡潔,由淺入深。既適合無閱讀經驗的讀者無障礙閱讀,也適合有閱讀基礎的人深度研讀。

讀寫精進必備手冊

解讀20部經典名作的內容,探討大師們的寫作技巧,教你讀什麼經典、如何讀懂、寫什麼故事、如何寫作。直接向大師學習,讀出你的好文筆。

【麥家採訪問答】

問題1:我們知道您以小說家、編劇著稱,像大家熟知的《解密》《暗算》《風聲》這些作品掀起了中國諜戰小說的熱潮,《好好讀書》與您以往的作品類型非常不一樣,您是怎麼想到做一本關於閱讀的書呢?

答:我看了大量的書,我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是書堆起來的,高度、厚度、用途、前途都是書給的。人的一生就是交出去,我交給了書,書交給了一個我樂見的自己,圍著文學轉:閱讀,寫作,交相輝映。圍著文學轉就是圍著人生轉,文學不是專業,文學就是人生,需要救贖,需要完善。文學拯救了我,也完善了我,這一點有深切體會。我不認為這是我的特權,它應該也屬於所有人。我希望通過這本書表達自己,也擺渡那些愛自己的人,希望他們能通過文學來讓自己的人生變得更加充實美好,在閱讀中找到內心的寧靜,尤其是年輕人,在閱讀中沉下心來,成長起來。

問題2:據說《好好讀書》是您發起、聯手其他三位老師:蘇童、阿來、馬家輝一起合著的,您當時策劃這樣的作者組合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呢?

答:首先,我邀請的三位好友,有兩位拿到過中國文學最高獎茅盾文學獎,沒有拿茅獎的馬家輝,是因為人在香港,如果在內地,他的第一部小說《龍頭鳳尾》應該也可以把茅獎收入囊中,它迄今已經摘取臺北書展大獎等12個文學獎。作為資深作家,其實我們首先是資深讀者,我們在閱讀中沉累了大量經驗,希望能分享給大家,尤其是年輕人。

客觀地說,現在閱讀的人是越來越多了,但大部分人的閱讀我覺得是一種淺閱讀,瀏覽性的、碎片化的閱讀。這次我和幾位老友聯合打造這本書,既是對自己文學過去的某些總結,也是為了和年輕人分享一些我們對文學經典之作閱讀的經驗和對人生的思考。我們不能一昧滿足於淺,也不要害怕深,淺了就薄了,有點深度其實是一種硬度,一種鋼性,年輕人總歸是需要的。

其次,閱讀在總的說是一種娛樂、一種放鬆,但有時閱讀需要一把鑰匙,尤其是經典名作。這本書其實是給大家磨的一把步入經典、享受經典的鑰匙。我們不想把《好好讀書》作為一種刻板的教科書,它是要有趣味性在裡面的,要讓大家知道,大部頭的經典名著讀起來也並不是那麼費力,而且,對於讀書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和體會是非常重要的。

有一段時間,我的時間都消耗在拜讀浩繁的經典名著上,就像一個胸懷天下的武林新手,浪跡天涯,只為結識各路英雄好漢。想著還有那麼多山頭沒有拜過,我不敢輕易出手——不用說,我是膽小的。換句話說,我因為膽小而有幸認識了不少英雄——彷彿我認識他們就是為了壯膽。現在我想拿它們來壯年輕人的膽,給他們我的體溫,然後擁有自己的體溫。我們年輕過,我們知道年輕人需要什麼,需要照耀和溫暖,需要陪伴和激勵,我和幾位老友這次做的就是這事:陪伴和激勵,和年輕人互相陪伴和激勵。

問題3:《好好讀書》解讀了20部經典名作,解讀得十分精彩。但在當下的快餐文化裡,大眾更習慣用手機、電腦進行碎片化閱讀,這種情況下,我們該如何選擇書單、如何更好地閱讀這些經典名作呢?

答:比方說一天以三個小時的閱讀時間來說,我覺得你可以拿一個小時瀏覽性閱讀,掌握資訊,甚至獵奇、追求刺激,都沒問題。但不能止於此,止於此你就成了消費品,最後可能滴水不剩。你消費的同時必須要有吸收,做容器,有容乃大。這時就需要你去有一個小時的深閱讀,把自己拓展延伸開來的閱讀。這種閱讀最保險的就是去讀經典名作,它們是被時代和時間大浪淘沙一樣淘出來的,經典肯定有它的道理,名至實歸的。然後還有一個小時應該去重讀,回頭去讀被你挑選出來的一些作品,邊閱讀邊琢磨,這樣內心就會有沉澱,否則你老是浮光掠影的閱讀,不思考,不沉澱,慢慢地你內心就空洞了,人就輕了,容易被風吹倒。經典是種在時間裡的大樹,大樹底下才能才好乘涼,牆頭草只會迎風吃雨,最後被大風颳走。

問題4:可以談一談您關於讀書的看法嗎?您認為“好好讀書”需要具備哪些條件呢?

答:好好讀書,其實很簡單,不需要什麼特別的條件,只要你靜下心來,沉浸到書裡,但閱讀還是有一定的方法的。

人的一生只要精讀50本書,就能安身立命。精讀50本書,意味著你至少要讀500本書,精讀的書是百裡挑一挑出來的。其實讀書有兩個過程,一個是初讀,就是淘汰書;還有一個過程就是精讀,當你好不容易發現一個作家或一本書是和你心心相印時,這樣的書就應該反覆地讀,因為每一次閱讀你都會有一種更好的發現。

一本書,如果你讀了以後讀不下去,就丟掉它,不要硬讀。讀書是個娛樂的過程,千萬不要把它當做義務、學習任務,一本書它能夠讓你內心放鬆下來,能夠讓你心裡甜蜜起來,你就讀下去,沒有這種感受不妨把它丟掉。但我相信你丟了一本又一本,按照數學概率來說,大概30本吧,必然會出現一本書和你心心相印的,這是我屢試不爽的一件事。像談戀愛,不要妄自尊大,指望一見鍾情,但也不要妄自菲薄,要相信越努力越幸運,多談幾個總會有愛人到你身邊的。

問題5:對於年輕人,你有哪些閱讀建議呢?對於想要從事創作的年輕人,您有哪些經驗可以分享呢?

答:經驗多了就沒用,給一條吧:世界很大,但書最大,因為書能讓我們長大,讓世界變小。

如果你想當作家,補一條:閱讀是寫作最好的準備,寫作是寫作最好的老師。

【蘇童採訪問答】

問題1:擅長刻畫女性形象,是您作品的一大特色,例如《妻妾成群》《紅粉》等作品把女性的性格、命運寫的淋漓盡致,外界評價您是“最瞭解女人、最擅寫女性的男作家”,對於這一評價,您怎麼看待呢?

答:其實我本人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有這個評價,我從沒刻意寫過有魅力的女人,寫的都是一身毛病的女人。比方說,寫《妻妾成群》那一年,我只是開始想講故事了,就寫下這個作品。其實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部寫女性的作品,沒有想著刻畫女性,只認為是一個一夫多妻的故事。

因為這些作品,“會寫女人”好像就成為我寫作的某一種符號,這讓我感覺又幸運又有點迷惘吧。一方面我自己從來沒覺得我在這事情上值得被大家這麼關切,因為就是寫了四個中篇小說。另一方面,老是女性女性,可惜沒人說——那麼多中長篇作品只有四部專寫女性。

其實從影視劇傳播和受眾的閱讀習慣來看,男女都偏愛看女性題材。我不相信一個男性作家寫不好女性是天經地義的。整個我們文學史上,所有的女性形象其實95%以上全是男性創造的。

但是,近六十年來文學史中的女性寫作卻相當缺乏,說實在的,我也沒覺得天降大任於斯人也,我覺得我瘦弱的肩膀難以承擔這麼一個我所設想的文學大缺憾,所以我小試牛刀而已。

問題2:《好好讀書》這本新書中,我們看到您解讀的5部作品中,有兩部愛情主題的作品——《包法利夫人》《霍亂時期的愛情》,那對於這兩部作品的選擇和解讀,是出於您對女性形象和命運的關注嗎?

答:每一本書裡都有對女性的刻畫,但這並不是我選擇這兩本書的主要目的。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這兩本書是佳作。這才是我推薦這幾本書的目的。

我也說過,《包法利夫人》是一部學習寫作的寶典,而且久經時間考驗和沉澱。很多小說說來說去就寫人。但是在一部書裡頭,能把人這個問題基本上包羅萬象地寫出來的,也不多。而且關鍵是福樓拜用了一個精準的文字體量,去講完了這麼一個故事。它是好讀的,很好看的一本書,有一個精心的故事脈絡。只是,恰好是寫一個女人。

《霍亂時期的愛情》出自大天才馬爾克斯之手,背後依然有他那種很有規律的想象力,其中人物的刻畫、對話的細節,那種有點歐洲範的精雕細刻的寫實筆法,跟《百年孤獨》大開大合的快節奏是完全不同的。這個小說,我自己覺得最成功的人物形象,我估計很多讀者朋友也會同意,倒不在於女主人公寫得多好,但大家一定會記住阿里薩這個形象。對於一個真正的聖徒來說,浪蕩子只不過是表象。他對女主人公長達五十多年的那種愛,已經不是一種簡單的浪漫了,是某一種心酸的力量,也可以說是美的力量,這完全不是靠雞湯燉出來的。

問題3:您如何界定一本書的“好”?在您看來好書需要具備哪些特徵呢?

答:所有來自閱讀的驚喜,終將回到不知名的閱讀者身體內部或者心靈深處。這樣的驚喜,可能會給你的生活、心靈帶來一些小小的震撼,它會使你這個人變得更好。

好書,它必須是有意義的,能夠給你帶來一些東西,很有可能是貼近生活的。貌似平靜的世界潛藏著太多不平常的細節,而平常與不平常都不可忽略,好多作家都在記錄這樣那樣的細節,它們來自於所謂的日常生活。記錄因記錄者的姿態和性格各異,你會聞到各種各樣的生活的氣味,各種各樣人的氣味。

答:深夜挑燈,在臨睡前藉助一次輕鬆的閱讀,摸一摸這個世界,讓一天的生活始於平庸而終止於輝煌,這樣讀書的場景是不是很美好呢?可以說讀書是我最大的積累,沒有第二種選擇。

所以好好讀書,你首先要確保自己在讀好的內容,即使是“碎片化閱讀”,你也可以選擇去讀一些好的內容。碎片化閱讀其實很適合短篇小說、散文、詩歌、微信公眾號文章等篇幅短小的題材和內容。關鍵在於你是否讀到好的內容,你是否得到淨化與收穫。

問題5:《好好讀書》這本書裡,您推薦了福克納、馬爾克斯等人作品,這些大師的作品在何種程度上影響到您?對於年輕人,你有哪些閱讀建議呢?對於想要從事創作的年輕人,您有哪些經驗可以分享呢?

答:這是天性裡的喜歡。它直接滲入我的心靈和精神,而不是被經典所薰陶。作家總是會用作家的手段表達人類境遇,比如象徵,比如反諷,無論它多麼古老陳腐,多麼容易讓人識破,卻像是農夫手中無法拋棄的農具。最優秀的作家在寫作上可能是最民主的最無成見的,不恥下問不僅是人生態度,也是一種藝術態度。

同時,我覺得讀書可以處理孤單。在書中能夠與很多人相處,與很多新的世界相依,你會有更多的發現。

所謂世界給一個作家的禮物,其實遠遠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大,一個博大的世界你是拿不到的,你所能拿到的就是一條街、一個村莊、幾座房子,甚至一片屋頂,而要利用的恰好是這個東西,這個東西最後是你文學的基礎,千萬別小看它,它可以膨脹,可以成長,變大。

【阿來採訪問答】

問題1:眾所周知您是以小說作品獲茅盾文學獎,但此之前您是寫詩,請問前期的詩歌創作經驗,有沒有為您創作小說帶來幫助?詩歌和小說之間有沒有哪些關聯呢?

答:寫詩之前也是愛好,但我自己沒有體裁的侷限,說我一定要去寫詩,除了寫詩就不寫別的。寫到後來,我就發現有越來越多的東西想放到詩歌中去,也許是我的詩歌技藝不夠,放進去它就不是詩了。但是大量的敘事與場景人物的描繪都放不進去,沒法表達出真實的觀察與經驗。我們在生活中這麼多感悟,不管是對現實的觀察還是自己的體驗,這麼多鮮活的經驗,不能放到自己的寫作當中去,那我們寫詩歌有什麼意義呢?

我面臨這個矛盾,我就從詩歌轉向小說。小說基本能把詩歌裡放不進去的東西放進去,甚至可以把詩歌放進小說裡去。你可以把小說寫成一首詩,但不能把詩寫成小說。所以其實是很自然的選擇,中間一陣有時寫小說、有時寫詩,但小說寫得得心應手時就不想寫詩了。對我來講,從詩歌轉到小說寫作,是自然而然的事。

問題2:《好好讀書》中您選擇了幾部“另類”的名作,比如《非洲的笑聲》《光榮與夢想》《寂靜的春天》等,您為什麼會選擇這幾本嚴肅文學的作品呢?又是從什麼角度去解讀的呢?

答:人與自然、歷史的關係是當下亟需得到重視的,尤其對我們國家而言。但是國內當下的小說,寫得好的小說、寫得不好的小說,對自然、對歷史還是不夠重視的。

自然,就是我們所生活的環境,與我們現在的生活息息相關,書籍能給人這樣的意識,是很重要的。比如,《非洲的笑聲》中,作者多麗絲•萊辛提到,環境的毀壞在25年間給她的祖國津巴布韋帶來的破壞,遠遠超過戰爭、白人政權與黑人政權的輪換。

同時,像我在書裡也提到了,比如《光榮與夢想》對於歷史的寫法,它記錄歷史的方式,關注和研究問題的角度,與我們國內傳統歷史書的寫法有很大不同。它的目光投向的是整個變化中的社會。

我們的古代史在一定程度上是一部宮廷裡的權力暗鬥史。人們對這種暗黑的爭鬥總是津津有味地複述,而不是對它帶有某種批判和警惕,這是我們看待歷史片面的地方。

古人說“以史為鏡”,現在又何嘗不是呢?人必須學歷史,學歷史也是為了當下更好的生活。

問題3:就讀經典作品來說,您覺得讀外國經典和古典文學,各有什麼不同,又有什麼益處?

答:中國的古典文學更多在於意向的表達,寫一杯酒、一杯茶、一支菸,不管怎麼描述,最後還是寫的一種情緒,某種內心的東西。

而西方的文學,建立起來的是一個龐大系統,有大量敘事性、思想性和哲理的因素,體量也大。

但不管受到西方文學影響有多麼深,中國文學當著力保留和發揚中國文字的特性。

我們使用的文字是中國自己的,是中國聲音,是中國形體。尤其中國的古典詩歌和散文的傳統,除了表意以外,在文字安排上,對於形象,對於聲音,所暗含的某些東西是有特意的追求的。中文的特性是跟世界上別的尤其用拼音體系表意的文字有一個本質性的區別,這個也是它的長處所在。

事實上,很多我們認為現在已經被利用並取得成功的文學元素,再回過頭來看,原來我們傳統文學裡面就有。我們可以獲得的啟示是——在本土文學當中尋找資源,全世界的本土文學當中,都有類似的使命。

其實無論是外國文學還是中國文學,很多經典的文學作品,之所以經典,是有它內在的原因的。至於讀書,選書,我覺得首先得是因為自己喜歡讀,有一種閱讀喜好和閱讀趨向在指引。

答:對我來講,閱讀是階段性的,系統性的,是在各個不同的學科之間進行的。我們怎麼能講,我們一生中克服過的哪些困難是最重要的呢?其實對每一個不同的個體而言,每個問題在沒有解決前,都是重大的。

不讀書是現代中國的“社會病”,當代社會生活中很多利慾薰心、道德敗壞的現象是這種“社會病”的“併發症”。“全民閱讀、書香社會”的提出,就是缺什麼補什麼,是我們國家針對“不讀書”這個社會病提出的療救方案。

我也不相信,在社會進展到今天,一本書或兩三本書能對多少人產生影響,能解決多少人的危機與問題。

我們讀書,應該有自己的理解和思考,對所謂的“流行閱讀”保持警惕。要像建朋友圈一樣,讓一本書一個知識點鏈接到另一本,從而構建自我的一套知識系統。

我們閱讀是為了什麼?我從一個很邊遠的小地方走出來,沒有很高的學歷,但是我讀了很多書。我覺得讀一本優秀的書,相當於自己多活了一輩子。

答:提升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讀書,讀好書,甚至需要有計劃地讀。不是什麼流行就讀什麼。另外讀書不能太功利。至少我自己是這樣看的。而且我也不能想象,沒有書讀的生活。我讀書有一種習慣,是隨時隨地的,平常出來至少帶著三、四本書在身邊,臨時也會讀些報紙、雜誌。當然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每個人要根據自己的需要去讀。

寫作不是為了虛名,而是為了做有意義的事情,為了享受自己的成就感。這是青年人創作時需要明白的。

【馬家輝採訪問答】

問題1:您的粉絲都說您是“專業書蟲”,說您家裡最多的東西就是書,您書架上都有哪些書?有哪些類型?您自己最愛看的是哪一種?

答:我只是喜歡看書, 也喜買書, 除了追尋知識和滿足好奇, 以及開拓生命的想象, 更有踏實的安全感,覺得對於世上的萬事萬物, 只要我想知道,必能在書裡找尋到答案或答案的線索, 因為我所好奇或迷惘的事情,幾千年來已有不少智者思考過談論過。

我家裡的書收得雜,不同年齡有不同喜好,年輕時收入的較多是文藝文學,廿五歲以後較多知識性的書,中年後, 較多歷史書。 近年寫小說, 要讀許多香港史的材料,所以又讓香港史霸佔了許多書架。我不“藏”書, 只是買回家後收到書架上,並沒有什麼善本珍本之類。所以,近年也很捨得送書損書,每年總有兩三次把大批書本送到不同的文學團體。不如,也送一些書給麥家理想谷的圖書館,讓大家分享馬家輝看過的書,好不好?

問題2:在香港文壇,您被稱為馬爺,以風格犀利、鋒芒畢露的風格為大眾所熟知。那在新書《好好讀書》中,對於經典作品的解讀是不是也是一貫犀利的風格?

答:“馬爺”名號較適合馬未都這樣的北方漢子。南方香港的男子, 不夠“爺”。我不覺得自己的言談“犀利”。 我只是偶爾“嘴賤”, 喜歡挖苦和調侃, 勉強算是幽默或詼諧吧。在<好好讀書>裡,我收起了“賤”, 較為認真嚴肅, 但, 放心, 保証不失詼諧。

問題3:您出生於香港灣仔,港島最早發展的地方。從您的《龍頭鳳尾》可以看出那時的環境魚龍混雜,這種環境對您的寫作產生過什麼影響呢?除了對創作的影響,您認為在不同時代和環境下,人們對文學作品的訴求和閱讀是不是也會不同?

答:灣仔對我的寫作影響在於,除了給了我許多故事和人物題材,更造就了我的性格:放肆, 肆無忌憚。當我下筆,在用字遣詞和情節構思上,比較沒有框限和顧慮。這不表示更好,但至少,變成我的特色,縱筆所至不檢束,自己寫得過癮,許多讀者也讀得過癮。時代在變,人們的閱讀期待當然亦變,只因,人們面對不同的現實問題有了不同的現實經驗,需要新的語言去表達和溝通。

至於閱讀方式,有了不同的工具,更是選擇多元,成為現下時代的美好。用讀的, 用看的, 用聽的,都可以。真正重要的是,不管用什麼方式,都要:好好讀書。

問題4:您在《好好讀書》中解讀了兩部女性作家的作品《傾城之戀》和《長恨歌》,一個是寫上海一個是寫香港,可以談一談您個人對內地文學和香港文學的看法嗎?

答:這是寫論文式的大問題了,很難簡單回答。內地作家的風格和取向各有不同,無法概論,香港作家則較多集中在城市書寫,倒有著“主流”特色。但,寫同樣的城市,卻仍有不同的文字風格,箇中的細緻差異正是文學作為藝術的關鍵趣味,不是嗎?

答:閱讀建議是:如果你是認真對待讀書這回事,而非只是逍遣,請替自己訂個兩年的閱讀時間表。

步驟如下:

(1)不一定要想好兩年內讀什麼書,因為,經常讀完一本好書,它會引領你去找尋第二本好書。你只要先找一個大概的閱讀方向,例如,決定先讀經典文學類或哲學類或社會學類或歷史類,便夠了。

(2)訂定每天的固定閱讀時間,至少兩小時,專心地,關掉手機或計算機,一心一意地讀。一天兩小時,一週便是十四小時,一個月便是六十小時,一年便是七百多小時,兩年便是一千五百小時,是很可觀的閱讀量。

(3)可從你所選定的類別裡挑一本經典作品, 由它讀起。若讀不懂, 便找跟它相關的分析或評論書籍來讀,既是經典, 必有很多相關的導讀作品。若仍讀不懂, 便放下,改讀其他書。

(4)可以三個月或半年為單位,專心讀某個領域的經典書。兩年下來,便讀了四類, 等於替自己的大腦建立了一張基本的知識地圖了,從此,你的閱讀世界便不會有攔路虎而只有攔路羊了。

(5)不妨從“史“讀起,例如,你選定了文學類別,先讀一兩本文學史, 對作家和作品有個大概的宏觀掌握,再去讀原著。若你選定經濟學, 亦是,先讀一兩本經濟學史, 再去讀經濟學的分門論著。這很有效, 請相信我。

至於創作方法,好像問麥家、蘇童、阿來較好。他們是資深作家,我畢竟只寫了一本長篇小說,雖然是極好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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