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1 鄉愁|兒時的滄河巷

兒時的滄河巷

作者 陳中

鄉愁|兒時的滄河巷

從燈火輝煌的信河街,拐進僻靜的滄河巷的時候,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滄河巷就是我夢裡的老街,一直牢牢地長在我心裡,有許多童年趣事。

二三十年前,我上學的時候都住在溫州市區滄河巷一個大宅院裡,大宅院經歷百年風雨,門臺位於小弄的盡端,為巴洛克風格。有圍牆、庭院、迴廊,在當今城市變成水泥森林的時代顯得彌足珍貴。期間,陸續住進10來戶人家,都是房客。

鄉愁|兒時的滄河巷

大宅院門前有一條長長的青石板路,總讓我想到戴望舒的《雨巷》。正門有石階,兩旁原來有鎮邪的一對石獅,後來找不到了。大門上有門環,如有客來,隨從必叩打門環,聞聲,管家出來開一小門,由管家代為通稟主人,聽到“有請”後,客人下馬或是落轎。大宅院裡當年住的一定是大戶人家,庭院裡有大水缸,挑十擔水倒進去不嫌多。水缸有些年份了,缸外壁有花紋,書寫飄逸,我尋思除了吃水用外,木結構的房子容易失火,這缸就是蓄水池,有消防的功能。

門臺入內為天井,門臺與正屋臺基高於天井與外部地面。天井東西兩側分列兩座廂房,大宅院有兩層八間房子,再加東西廂房、灶間,還有後花園。我家在二樓西正間,木地板很結實,屋簷是舊瓦,簷口挑出多,遠望過去是幾抹蔥翠的遠山,後來院子外鄰居家抬樓看不見了。風雨之日,看細水柱從瓦楞縫隙流下來,落在樓下庭院的石板上,大珠小珠落玉盤,那樣輕靈,那樣飄逸,而我的錄音機里正放《三月裡的小雨》……

鄉愁|兒時的滄河巷

樓下灶間旁還有一個亭子間,我住裡面,一床一幾,酣睡作文都有著落。隔壁男孩學手藝,“咣噹咣噹”搗金戒指。我這邊寫了一個月,第一篇生活小散文也在報社發表了,8元稿費可以買5碗豬髒粉。

由於亭子間近水溝,蚊子很多,偶有客來,不留心會在手臂小腿上叮幾個玉米粟,我的書櫃中備有萬金油。兒時的大宅院裡有許多滄河小學(當時叫長征小學)的學生,都是我的學姐學弟。因為離學校近,父母從來不送我上學,除非班主任邀約。同窗家長過來告狀,你家小孩把人家拖鞋藏起來或是上課不專心做小動作,回來家長臉上就晴轉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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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班上的同窗來我們家玩過,母校畢業40年,今天我和滄河的10多位同窗還有聯絡。當年一位女同學隨支邊父母到新疆“風吹草低見牛羊”,我們全班趕來送行,幾位同學讀了自己的日記,贈送了小禮物,她外婆家二樓的木地板踩上去有些顫動。當時如果有同學考上溫州一中,紅榜貼到老市府對面廣場路上,孩子百裡挑一,那全家自然臉上有光。

兒時的大宅院裡物質貧乏,每家房客都是苦中作樂,夏天簷口低,風進不來,特別熱。買西瓜,沒有冰箱,就用井水冰鎮,窪涼窪涼的,三伏天全家午睡後吹著電扇,啃一塊又冰又甜的西瓜,瓜汁從孩子們的下巴流下來,“我還要我還要……”;冬天臘月,曬醬油雞醬油肉,一眼望去,雞鴨上樹,魚兒上架,畢竟節氣過了大雪,街上時不時飄來凍米糖琵琶梗的香味,冷冷的冬天,孩子們放學回家就喊肚子餓,如果吃塊凍米糖墊肚,晚飯母親再蒸一小塊油淋淋的醬油肉,滿屋飄香,趁熱吃,那份香無法形容。

鄉愁|兒時的滄河巷

冬去春又回,一群燕子在屋簷下盤旋,繞著我頭頂嘰嘰喳喳,原來小燕子要在我家灶間樑上築窩,千辛萬苦銜來了泥巴總也沾不住,小燕子沒有放棄,我們越發喜歡可愛的小鄰居了,父親說這是好兆頭。

不知不覺,一年又一年,我也搬了好幾次家,兒時的玩伴也都快奔五了,椅子上阿太、阿公們依然悠閒地曬著太陽,悠閒地聊著天,散步到鄭振鐸紀念館不足200米,拐角就到倉橋夏鼐故居,我學生時代的生活背景,也想再去探看一回。有一天,一位滄河同窗前日去大宅院看才知道,我家當年租住的88弄3號被立了一塊碑,成了文保單位——原來大宅院是林姓人家所建,被稱為林宅!這真一件再好不過的事,花有開有謝,樹有枯有榮,一個繁華大都市總有些過去的老宅子讓人難以忘懷,大宅院的屋簷下就是溫州的屋簷下,這幾年溫州一些老門臺得到了保護,總還有可留戀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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