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上的封建帝王，有的才智過人，文治武略；有的才能平平，碌碌無為；也有的昏庸無能，殘暴荒淫。今天要說的這位皇帝，後人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有的說他是昏君——“昏湎之主”（王夫之語），有的說他“聰惠，推賢任才”（宋明帝劉彧語），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是不是很矛盾、很奇怪？沒錯，他的一生的確充滿了離奇色彩。
這位皇帝叫司馬曜，東晉王朝的第九任皇帝。他究竟“奇”在什麼地方呢？
晉孝武帝司馬曜
1.“離奇”出生：陰差陽錯降人世，聰慧穎悟眾人嘆
正常來說，司馬曜是根本沒有機會降生到人世的。為什麼這麼說呢？
司馬曜是東晉簡文帝司馬昱的第六個兒子，此前司馬昱的五個兒子都早亡。這可急壞了時為會稽王的司馬昱，為了早生兒子，他派人請來了一個會看相的女醫，女醫逐個看了一遍司馬曜臨幸過的王妃、美女，一直搖頭。最後，來到下人幹粗活的後院，女醫指著一個“形長而色黑”的宮女說：“就是此人，就是此人！”
求子心切的司馬昱心裡就是有一萬個不情願，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當夜就召來了這個又黑又醜、名叫李陵容的宮女侍寢。讓他想不到的是，接下來幾年，這個李陵容果然接連為他生了兩個兒子，其中長子就是後來的晉孝武帝司馬曜。
司馬曜從小聰明伶俐，他十歲那年，他的老爹——做了不到一年皇帝的簡文帝司馬昱病亡，年僅十歲的司馬曜登基。當時還在為簡文帝服喪，到了傍晚，司馬曜還沒到靈堂哭喪。左右朝臣勸諫司馬曜：“按慣例該過去哭喪了！”司馬曜卻說：“哀痛到了一定程度，自然會哭，哪還有什麼慣例！”當時的名臣謝安曾多次感嘆其對事理的認識不亞於先帝司馬昱。
“帝幼稱聰悟。簡文之崩也，時年十歲，至晡不臨，左右進諫，答曰：‘哀至則哭，何常之有？’謝安嘗嘆以為精理不減先帝。“（《晉書》）
晉簡文帝司馬昱
司馬曜十三四歲的時候，冬天白天只穿幾層絹衣，晚上卻蓋兩床被子。大臣謝安勸諫說：“皇上要保重龍體，像現在這樣白天冷，晚上熱，對身體不好啊！”司馬曜回答說：“白天活動，衣服就少穿一點；夜晚休息不動，被子就多蓋一點，這不是養生之道嗎？”謝安等朝臣大為歎服。
有一年，天空中劃過一顆長星，這在古代被認為是天象警示的凶兆，很不吉利，司天監官員馬上將此事報知司馬曜，司馬曜雖然心中厭惡，但卻並不迷信。晚上，他端著一杯酒，舉杯向天大聲喊道：“長星啊，你來了我就敬你一杯酒！自古哪裡有萬年天子呢？”左右近侍聽後嚇得目瞪口呆，天象警示一事也不了了之。
司馬曜的父親司馬昱是個正常男人，王妃佳麗眾多，之前五個兒子先後夭亡， 如果不是“其後諸姬絕孕將十年”（《晉書》），好運怎麼也輪不上又黑又醜的李陵容，沒有李陵容，也就不可能有後來的司馬曜。司馬曜的出生，是不是很“離奇”？
東晉地圖
2．“離奇”皇帝：三番五次脫暗算，有驚無險保國運
司馬曜不僅出生“離奇”，皇帝位子坐的也很“離奇”。公元372年，大司馬桓溫帶兵入京，發動宮廷政變，廢掉晉廢帝司馬奕，擁立司馬昱即皇帝位，八個月後，司馬昱病危。當時，桓溫把持朝政，重病在身的司馬昱雖立長子司馬曜為太子，但早就知道桓溫有篡位野心，無奈太子年少，只好下詔令桓溫輔政：“少子可輔者輔之，如不可，君自取之。”（《資治通鑑》）。
對桓溫專權的朝臣王坦之力勸文帝，並將詔書撕毀，文帝這才將詔書修改為“家國事一稟大司馬，如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資治通鑑》）——國家大事由大司馬桓溫仿效諸葛亮和王導輔政，這才使司馬曜保住了位子。
年僅十歲的司馬曜雖然繼位成了東晉的孝武帝，但他的皇位卻坐得並不安穩，幾次險遭暗算，所幸福大命大，有驚無險，安然無恙。
登上帝位不久的一個凌晨，剛料理完父親喪事的司馬曜在皇宮休息，一個名叫盧悚的小吏帶人衝進宮中，想借宦官、侍衛都疲倦之機，趁亂殺死司馬曜，重新迎立前廢帝司馬奕復位。但人算不如天算，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正在巡邏的遊擊將軍毛安之碰上，迅速召集人員將叛亂分子一網打盡。等司馬曜明白過來，一場危局已經平息。
權臣桓溫
權臣桓溫一直想篡位自立。一天，桓溫帶兵入朝，列兵於新亭，在房內埋伏好刀斧手，然後請司馬曜的親信近臣、與自己素來不和的謝安、王坦之過去，想先殺掉這兩位權臣，再除掉司馬曜。一個親信太監得知消息後密報司馬曜，司馬曜和王坦之都嚇的束手無策。但謝安卻鎮定赴若，義正嚴詞地向桓溫剖析利害得失，桓溫本就心虛，也就只好作罷。司馬曜又逃過了一命。
公元383年，前秦苻堅率大軍90萬，發起淝水之戰，想一舉吞併東晉。而此時的東晉能調動的軍馬只有8萬。面對這場影響東晉國運的生死之戰，朝廷上下一片恐慌。危急關頭，宰相謝安挺身而出，周密部署作戰方案，精心指揮，沉著應戰，最終大獲全勝，取得了以少勝多的著名經典戰例，再一次保住了東晉國運和司馬曜的皇位。
謝安沉著指揮淝水之戰
3.“離奇”身亡：酒後戲言惹禍端，稀裡糊塗被悶死
司馬曜最大的政績，就是利用桓、謝兩大世族之間的矛盾，加強皇權，結束了東晉一直以來，門閥士族與皇室分權的局面，恢復了司馬氏的皇權，成為東晉開國以來最有權力的君主。但他也有個致命弱點：酗酒。史載，司馬曜嗜酒如命，“溺於酒色”，常為“長夜之飲”， 有時一喝就是幾個月。他的弟弟司馬道子也是個酒鬼，二人經常一起喝酒聽歌，並縱容弟弟專權，朝政慢慢被司馬道子把持，最終兄弟二人為爭權產生矛盾，導致朝政混亂。
公元396年9月的一天，司馬曜來到宮中的清暑殿，召來愛妃張貴人一起飲酒，直到深夜，司馬曜還不罷休，一直讓張貴人陪著他喝。一向以女中酒仙自稱的張貴人已經有了醉意，再三請求退席。
東晉名臣謝安
司馬曜大怒，對張貴人說：“酒令如軍令，你敢抗旨不遵，我就定你的罪！”張貴人自恃受寵，堅持不喝。司馬曜覺得丟了面子，一邊看著她一邊藉著酒勁說：“別以為自己長得漂亮，你都快三十了，比你年輕貌美的女人多的是！不聽話，我就把你打入冷宮！”說完，酒意來襲，很快就昏昏睡去。
“昌明（孝武帝）妙列妓樂，陪侍嬪少，乃笑而戲之雲：‘汝以年當廢，吾已屬諸姝少矣。’張氏潛怒，昌明不覺而戲逾甚。向夕，昌明稍醉，張氏乃多潛飲宦者內侍而分遣焉。至暮，昌明沉醉臥，張氏遂令其婢蒙之以被，既絕而懼，貨左右雲以魘死。”（《魏書》）
司馬曜沉溺酒色
雖然是酒後戲言，但看著睡得像個死豬般的司馬曜，半醉半醒的張貴人還是打了一個激靈：“萬一這傢伙說到做到，真的把我打入冷宮呢？”想到這裡，藉著酒勁的的張貴人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想法。
她馬上喊來了貼身宮女，命令她謀害司馬曜。一個小宮女哪有這個膽子，嚇得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求饒。已經起了殺心的張貴人豈能罷休？就一邊威逼一邊教導，讓她用被子去悶死司馬曜。迫於主子的威逼，宮女只好狠下心來，用被子將司馬曜悶死在床上。時年，司馬曜35歲。
一代帝王因一句戲言丟了性命——而且還是被一個宮女用被子悶死，真是千古一奇。不過，也有史家認為，這一切是他弟弟司馬道子操縱的，但史書並無記載。
（參考史料：《晉書》《資治通鑑》《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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