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8 西門慶那些女人們都有皮襖,為什麼潘金蓮只有披襖?

西門慶那些女人們都有皮襖,為什麼潘金蓮只有披襖?

西門慶那些女人們都有皮襖,為什麼潘金蓮只有披襖?

作為現實主義創作的一部鉅著,描繪衣食住行,展現當時當地的時代風貌是笑笑生的拿手絕話。

正月十六夜晚,吳月娘帶領玉樓、金蓮、瓶兒等人到孃家做客觀,由老吳家的女眷們陪著,飲酒作樂。半夜下起了雪,吳月娘吩咐小廝去家裡拿各人自己的皮襖來穿。這些女人都有自己的皮襖,偏偏潘金蓮沒有,偏偏她又是一個什麼事情都要“掐尖”的女人,一場好戲就上演了。

自從李瓶兒家“丟金子”事件中,潘金蓮被西門慶斥責推搡後,這個女人情緒一直比較低落。似想,打進了西門慶家當了第五房小妾那天開始,潘金蓮一直在戰鬥中——處於和西門慶的妻妾們和其他姘頭的戰鬥前哨。“失金”後,她沒有了興奮點,西門大院裡很少有她的聲音。而在這個正月十六的夜裡,她又將承受沮喪和打擊。

西門慶那些女人們都有皮襖,為什麼潘金蓮只有披襖?

外面下起雪,吳月娘穿的衣服薄,首先感知到了涼意。聚會是熱鬧的,但熱鬧中隱伏著沁人心脾的冷靜意:“那雪霰直下到四更方止。正是:香消燭冷樓臺夜,挑菜燒燈掃雪天。”“那鬱大姐接琵琶在手,用心用意唱了一個《一江風》。正唱著,月娘便道:‘怎的這一回子恁涼悽悽的起來?’來安兒在旁說道:‘外邊天寒下雪哩。’孟玉樓道:‘姐姐,你身上穿的不單薄?我倒帶了個綿披襖子來了。咱這一回,夜深不冷麼?’月娘道:‘既是下雪,叫個小廝家裡取皮襖來咱每穿。’”

讓小廝去家裡取來皮襖禦寒,也算不上大事。但接下來,情境陡轉。心思細綿的孟玉樓突然想到了潘金蓮卻沒有皮襖。這個細節,一來說明孟玉樓心細;二來表明眾人皆知潘金蓮寒酸,只不過是心裡暗暗偷笑,表面上沒人說出這個事實罷了。而這一點,對於一向習慣於爭強好勝、心高氣傲的潘金蓮的心理打擊卻是巨大的。

“玉樓道:‘剛才短了一句話,不該教他拿俺每的,他五娘沒皮襖,只取姐姐的來罷。’月娘道:‘怎的沒有?還有當的人家一件皮襖,取來與六姐穿就是了。’”

其實,孟玉樓這種表面上的關心,未嘗不是暗暗的得意,這個女人也有不如人的時候?

孟玉樓或是真的關心,或是無心失語。吳月娘的表現卻是有意而為之了,作為主家婆,她當然知道潘金蓮孃家窮,知道她寒酸,也知道她沒有皮襖。然而當孟玉樓說五娘沒皮襖時,她卻是這樣說:“怎麼沒有?”

西門慶那些女人們都有皮襖,為什麼潘金蓮只有披襖?

真的有嗎?真的沒有。也可以說是有,因為西門家開著當鋪,當鋪裡有當的皮襖。她就是要拿當的皮襖給潘金蓮穿,就是一門心思想要看這個女人的笑話,看她的尷尬的樣子。


“吳大妗子道 :‘玳安兒,還不快替你娘每取皮襖去。’又道:‘姐姐,你吩咐他拿那裡皮襖與他五娘穿?’潘金蓮接過來說道:‘姐姐,不要取去,我不穿皮襖,教他家裡捎了我的披襖子來罷。人家當的,好也歹也,黃狗皮也似的,穿在身上,教人笑話,也不長久,後還贖的去了。’”

西門慶那些女人們都有皮襖,為什麼潘金蓮只有披襖?

孟玉樓想要掩飾,讓只取吳月娘皮襖,因為自己帶了披襖來。而吳月娘偏偏要在孃家門裡擺擺闊,她還要出出潘金蓮的洋相。下雪天,我們這些貴婦們都穿皮襖,你難道真的要穿一個披襖?


披襖是什麼?明代的披襖是指穿在外面的上衣,大多是夾層的或棉的。明代崔銑《記王忠肅公翱三事》:“公受珠,納所著披襖中,紉之。”就是指的這樣的衣服。下雪天,穿皮襖和披襖是兩種不同的感受,往大了說,是兩種不同的人生。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打壓潘金蓮的機會,吳月娘豈能放過?

潘金蓮明確表示不願意穿當的皮襖,除了穿身上像黃狗皮一樣,還怕人家再贖當,那樣一來,豈不是借別人的皮襖穿一會?“月娘道:‘這皮襖倒不是當的,是李智少十六兩銀子准折的。當的王招宣府裡那件皮襖,與李嬌兒穿了。’因吩咐玳安:‘皮襖在大櫥裡,叫玉簫尋與你,就把大姐的皮襖也帶了來。’”

西門慶那些女人們都有皮襖,為什麼潘金蓮只有披襖?

吳月娘改了口,皮襖不是當的,是折價買回來的。笑笑生專門交待一筆:“月娘與玉樓、瓶兒俱是貂鼠皮襖,都穿在身上。”

而對於潘金蓮穿的那個把折來的皮襖,卻是這樣細寫:“於是打開取出來。吳大妗子燈下觀看,說道:‘好一件皮襖。五娘,你怎的說他不好,說是黃狗皮。那裡有恁黃狗皮,與我一件穿也罷了。’月娘道:‘新新的皮襖兒,只是面前歇胸舊了些兒。到明日,從新換兩個遍地金歇胸,就好了。’孟玉樓拿過來,與金蓮戲道:‘我兒,你過來,你穿上這黃狗皮,娘與你試試看好不好。’金蓮道:‘有本事到明日問漢子要一件穿,也不枉的。平白拾人家舊皮襖披在身上做甚麼!’玉樓戲道:‘好個不認業的,人家有這一件皮襖,穿在身上唸佛。’於是替他穿上。見寬寬大大,金蓮才不言語。”

正所謂越描越黑,想要羞辱潘金蓮一番的吳月娘達到了目的,然而不服輸不怕鬼的潘金蓮卻記下了這一筆,而且發下誓言:“有本事到明日問漢子要一件穿,也不枉的。”

西門慶那些女人們都有皮襖,為什麼潘金蓮只有披襖?

李瓶兒死後,第七十四回,潘金蓮開始向西門慶要皮襖,並且專門要李瓶兒穿的高檔的皮襖。為了調解如意兒和潘金蓮的矛盾,也為了討好潘金蓮,西門慶真的把李瓶兒皮襖找出來,讓如意兒送給了潘金蓮。又因為春梅趕走申二姐,孟玉樓生日西門慶到潘金蓮處過夜,壬子日潘金蓮公然當吳月娘面讓西門慶去她房中過夜。至此,吳月娘和潘金蓮積壓已久的矛盾終於公開暴發。吳月娘偏不讓西門慶去潘金蓮房中,以致誤了壬子日這一懷上孩子的重要日子。吳潘一妻一妾產生了正面衝突,形成了《金瓶梅》後半部一個大波瀾,連帶皮襖的事件前前後後也抖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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