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8 長亭外,古道邊 ,半生禪緣半生癲,走進《送別》作者不為知的一生

(李叔同,即後來的弘一法師,我國近代著名藝術家,與夏丏尊為摯友。豐子愷,李志平等皆受其指導。其作品《送別》經久不衰,傳唱至今。其書法造詣極高,魯迅,郭沫若等以擁有其作品為無上榮耀)。

無數奇珍供世眼,一輪明月耀天心。

飛轉的陀螺在幼童的手中旋轉,直至圓滿。

一聲“三郎,回家吃飯了”,他放下手中的陀螺,高興的跑到那個女人的身旁。

三郎,是他的乳名,他在伯仲間排第三,字,叔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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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師晚年法相

他的父親是晚清賈商,他少年聰慧,受其父喜愛,平日不缺錢財,自然浪子相聚,放蕩不羈。

甲午慘敗,康有為聯合在京舉人聯名上書,急言“老大中華者非變法無以自存”,但這對此刻的李叔同而言,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聽聞罷了。再加年少叛逆,不願讀書,他整日流連在煙柳之地,與歌女詩妓相伴,於他而言,他們同為天涯淪落人。

正如少年對感情的懵懂和嚮往,他在這個時期愛上歌妓楊翠喜,但因名震一時的“楊翠喜案”,一代名妓退出人們視野,他也因此整日悲不自勝,不思茶飯。

故而他的母親為他張羅一門親事,那個女人,他不愛。他與她,不過是同在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他給她留下的,是刻骨的傷痛和三個未成年的孩子…

當時,時局動盪,他們這些做新學科的。生活並不是很容易。他的同窗黃炎培,勸他一同離開中國,前往日本。但是他為了照顧病重的母親,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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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子愷先生為其高足

他的母親臨終時,把他叫到床榻前,對他說:“三郎,娘知道你這些年並不快活,以後,你儘管做你喜歡的事就好。”

他哭倒在母親懷裡,“娘,我快活,快活。”

他不顧所有人反對,堅持為他的生母舉行新式葬禮,不鋪張,不浪費,不隨禮,簡簡單單。葬禮上,他用鋼琴為遠去的母親彈奏了一首聞者皆涕淚的《夢》。

哀遊子煢煢其無依兮 在天之涯

惟長夜漫漫而獨寐兮 時恍惚以魂馳

夢偃臥搖籃以啼笑兮 似嬰兒時

母食我甘酪與粉餌兮 父衣我以綵衣

月落烏啼 夢影依稀 往事知不知

泊半生哀樂之長逝兮 感親之恩其永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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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母后如無根飛絮的李叔同

母親的離去讓他再無牽掛,他隻身來到日本。在此,他接觸到西方文化並沉迷於此,天資聰慧的他觸類旁通,很快嶄露頭角。在東京的一個畫展上,一個錯誤的時間,一個不對的地點,他遇到那個影響他一生的女人,雪子。

杭州湖上,他與雪子共乘一舟。雪子依偎在他的懷裡:“我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對嗎?”

他說:“是。”

他對她說,他和她,姻緣前定。

作為熱心於引進西方藝術的先驅者,他並沒有被當時的社會所廣泛接受。他課堂所授的西方裸體畫被指責淫穢不堪,受到當時的藝術界排擠。他的美術課程被教育局一壓再壓。此時期他的學生包括後來著名的豐子愷先生。

為了得到心靈的慰藉,他選擇在家修行,做一名居士。因友人夏丏尊的無意之詞,他選擇嘗試“斷食”,並因感受到心靈的寧靜而對寺廟和僧人大感興趣,同時,對當時時局愈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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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同引進西方裸體畫

再一次,他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在妻子雪子的絕望目光中,毅然出家…法號,弘一。

杭州煙雨,朦朦朧朧…

湖上兩舟相向,一男一女立在船頭。

雪子定定的盯著眼前的人影,顫顫巍巍的嘴唇和四流的清淚:“叔同…?”

他不語,久久回道:“請叫我弘一…”

許久,雪子垂下眼簾,雙手合十:“弘一法師,請你告訴我,什麼是愛…”

他輕笑,一如當年的清秀:“愛,就是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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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湖上

再後來,為以酷戒滅障,他選擇八萬四千法門中最難的律宗。嚴於律己,潛心研修,五年如一日閉關,為我國佛學做出不可磨滅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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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一輪明月》劇照

研修已了,他選擇修性。長途跋涉為求印光大師為師。他跟隨印光大師生活,目睹老法師每日修行,這裡他學到最多的,是“惜福”。

1937年,日寇踐踏我中華萬里山河,他痛心至極,至於大病,他拒絕為自己治療,囑咐把藥品給更需要的人。

或許對他而言,這一生,只能由空氣裡的風,草叢裡的蟲,樹上的蟬來講述,旁人,不過是雲裡霧裡的看客罷了。

橋頭,孩童手下飛快旋轉著的陀螺伴著幾十年前卻彷彿依舊在耳的一聲“三郎,回家吃飯了”,弘一法師走下橋頭,橋下,蓮燈無數,隨水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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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師

月,如水…

弘一法師就這樣,漸漸模糊在江南化不盡的氤氳水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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