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8 悲調人生《江河水》

悲調人生《江河水》

安麗芳,女,湖北恩施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作品見於《十月》、《散文》、《長江文藝》、《芳草》等。散文《姐姐》獲全國青年散文大賽銀獎。有原創文學微信公號:施南往事。

以前,我最喜歡聽《江河水》二胡獨奏曲。現在,我怕聽這隻曲子,它讓我想起一個悲調人生的二胡演奏家——羅克勤。上世紀六十年代,羅克勤和我先生一同進入歌舞團。我先生在地區歌舞團任樂隊指揮,羅克勤為歌舞團的首席二胡演奏家,羅克勤的二胡獨奏,在整個地區乃至湖北省,皆頗有名氣。

(一)

記得當年,歌舞團在五七油田慰問演出。夜晚,油田廣場燈火輝煌,黑壓壓人頭攢動,在一片喧鬧聲中等待演出開始。 “下一個節目,由著名二胡演奏家羅克勤,為大家演奏二胡獨奏《江河水》。”

悲調人生《江河水》


臺下一片譁然,萬眾仰望臺上,掌聲似暴風驟雨,經久不息。樂隊按各自的位置坐定。中等身材,戴著白框眼鏡,頭髮稍長,幾分藝術儒雅氣質的羅克勤,拿著一把古舊鋥亮的二胡,微笑著走至臺前,向臺下觀眾九十度彎腰鞠躬後,迅速轉身坐定,端好架勢,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朝樂隊指揮點了一下頭,臺下掌聲及喧鬧聲戛然而止。

靜靜的夜空,細柔哀婉、優美動聽的二胡旋律,如泣如訴,似玉帶、如遊絲縈繞在聽眾的耳畔。親切細膩、悽愴哀怨的曲子,時而似小溪之水涓涓流淌,時而如大江波濤湍急奔流,起伏連綿,迴腸蕩氣。喚起人們遙遠的記憶,引起無邊的遐想:似母親囑咐臨行的兒子,似妻子思念遠行的丈夫,似失去父母的孤兒在嚶嚶哭泣……臺下觀眾幾乎屏聲斂氣不敢呼吸,安靜得鋼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響聲。此時的演奏家羅克勤,將情感全身心地傾注在那雙演奏二胡的靈巧的手上,揉弦的左手指,像小鳥扇動翅膀;拉弓弦的右手腕,如魚兒遊在水中。情到深處,一低頭,垂髮遮臉,令人肝腸寸斷;一挺胸,甩髮昂首,給人以命運的頑強抗掙……

悲調人生《江河水》


一曲終了。臺上臺下意猶未盡,浪潮般的掌聲,一次次將羅克勤推至臺前,無法謝幕,返場數次。

60年代的年輕人酷愛民樂,特別是五七油田的年輕人,幾乎人人擁有一樣樂器:手風琴、二胡,竹笛或口琴。這是那個時代的人唯一的樂趣。能看一次專業的二胡演奏,臺下觀眾的心情可想而知。羅克勤的二胡獨奏,成了最受觀眾喜愛的節目。

不僅觀眾喜愛羅克勤的二胡獨奏,團裡的所有演員對他的二胡演奏技巧也無不佩服。尤其是他的學生黎東昇,對老師的二胡演奏技巧崇拜得五體投地。由於對老師的崇拜,在生活方面,黎東昇對不善於料理自己生活的羅克勤悉心照顧,有時把盒飯送到羅老師床前,有時幫老師洗洗積攢的髒衣服。黎東昇對人熱情,善於交往,積極進步。羅克勤僅比黎東昇大四歲,他們雖是師生關係,但更像是兄弟。每到一地演出,趁大家出去遊玩的機會,羅克勤總是給黎東昇上演奏課。“我們是用音樂敘述故事,用音樂打動人,因此,一定要投入感情,知道嗎?”羅克勤感覺黎東昇對藝術敏銳性不夠,欠缺執著精神。黎東昇雖然對老師的演奏技藝崇拜不已,但內心難免暗生嫉妒。老師在團裡是首席二胡演奏,有老師在,黎東昇永遠無法超越。

羅克勤的每一次演奏都十分投入感情,謝幕後的他依舊沉浸在《江河水》的情緒氛圍中不能自控。彷彿經歷了一次人生磨難後,身心疲憊地回到現實。又好像惡夢初醒久久回味。團里人都感覺出羅克勤有些怪異,怪異不在於音樂方面,對藝術的靈性他具有天賦,怪異在於平時的生活方面,幾乎有些迂腐。二十七八歲的大齡青年了,他從來不談戀愛。別說面對女孩,即使面對同宿舍的男同事,他也從來羞於脫衣服睡覺;連浴室洗澡、下河游泳都不脫長袖內衣。他顯得不大合眾,情緒憂鬱,性格古怪,並有些陰暗。黎東昇和他同一個寢室,發現羅克勤夜裡常常被惡夢嚇醒。是否受二胡獨奏曲《江河水》、《二泉印月》、《病中吟》這些憂傷的曲子影響?感情陷入太深?即使和他關係密切的學生黎東昇,也對老師的怪異性格有些費解。

悲調人生《江河水》


(二)

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在文藝為政治服務的思想指導下,文藝單位對政治宣傳尤為敏感。首先是節目內容徹底更換,舞臺上響起火藥味很濃的紅衛兵進行曲:“說打就打,嗨!說揪就揪,揪出王任重(省委書記)鬥倒又鬥臭……”羅克勤的二胡獨奏節目,是否取消有很大爭議,進駐歌舞團的貧宣隊負責人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調調,喪失革命鬥志,那個什麼菲菲(靡靡)之音,應該取消!”

工宣隊的領導看過大型史詩《東方紅》受到啟發,說,“悲慘的旋律,不正好是對舊社會血淚控訴嗎?”羅克勤終於保住了一生酷愛的二胡藝術,它僅是從臺前轉到了幕後,為臺上控訴萬惡的舊社會賣兒賣女的表演配音樂。臺下觀眾感染得聲淚俱下。春節前,歌舞團由軍代表帶領,下部隊慰問演出,每一個節目都通過嚴格政審。廣場一望無際的黃軍裝,戰士們隊形成方陣,整齊劃一,席地而坐。統一鼓掌,統一喊口號。演出途中,首長席的軍區韓副司令,寫了張紙條傳到歌舞團的軍代表手裡,原來是韓副司令要求增加一個二胡獨奏節目。韓副司令是一個二胡迷。

“下一個節目,由著名二胡演奏家羅克勤,為大家演奏二胡獨奏《江河水》。”

臺下掌聲經久不息。羅克勤激動不已!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遇到了一個知音首長。他對著主席臺和觀眾鞠躬時,特意對韓副司令深深鞠躬,感激之情無以言表。他擺好架勢,深深吸了一口氣,朝樂隊指揮點了點頭,臺下掌聲及喧鬧聲戛然而止。獨奏正要開始,突然,幕布迅速關閉,臺下臺上一片喧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時,歌舞團的軍代表急忙從幕布縫隙鑽出來宣佈:“接上級緊急通知,取消二胡獨奏節目,望同志們諒解!下面,繼續演出舞蹈《草原上的紅衛兵見到毛主席》。”

臺下軍人鴉雀無聲,首長席的韓副司令一拍桌子:“扯他媽xx蛋!” 不一會兒歌舞團軍代表拎著熱水瓶親自給韓副司令茶杯摻水,並點頭哈腰地附在韓副司令耳邊解釋什麼。韓副司令一臉的不快。

(三)

原來是地委組識的內查外調專案組,查到羅克勤有重大歷史問題,五十年代到歌舞團之前的那段歷史不清,有國民黨派回大陸的間諜嫌疑。歌舞團一時轟動了,人們唏噓不已,平時還真沒看出來。於是,發動群眾檢舉揭發隱藏在歌舞團的反共分子羅克勤,對他大會批小會鬥,掛黑牌戴高帽,日以繼夜地輪換看守。據羅克勤交代:

1951年,十七歲的他中南藝術學校(武漢音樂學院的前身)還未畢業。春節在家過年,他家鄉宣恩高羅與往年不一樣,還沒過二月初二,生產隊裡的大喇叭就開始播放起“抗美援朝,保家衛國!““舍小家,保大家!”等激揚的口號。他被“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歌聲震撼得熱血沸騰。父母以他是獨子為由阻攔他報名,他不顧父母的勸阻,毅然報名參加了抗美援朝志願軍。臨行前,他將從不離身的二胡帶在身上,首長說:“小夥子,是去打仗,我們要帶的是槍,不是二胡。”

悲調人生《江河水》


他父親接過二胡,含淚安慰他:“兒子啊,我替你保管好二胡,等你抗美援朝光榮歸來再交給你,你放心去吧!”他們在志願軍整訓團接受行軍、掩護、防空、防毒、射擊等項目訓練一個月後,就被補充到了部隊,跨過了鴨綠江。當時的朝鮮,遍地硝煙,滿目瘡痍。他所在的連隊頭兩天一直在急行軍,忽然接到上級命令:黑夜時迅速佔領一個小山頭。戰士們開始爭分奪秒地挖戰壕。從他們隱蔽的山林裡已經可以看見遠處公路上敵人的機械化部隊不斷向他們靠近,正挖著戰壕,密集的炮彈呼嘯著飛了過來,大家趕緊趴在地上。巨大的爆炸衝擊力將山上的土石掀了起來,他被埋在泥土裡。等他探出身來,才看到周圍已全是戰友紛亂的殘肢和屍體。他掙扎出戰壕,準備搶救旁邊受傷的戰友時,耳邊又一陣槍林彈雨向他們襲來。他只覺得眼前一片紅色,大地旋轉著,壓到了他的身上……醒來時,他們一個連90多人,僅乘29人被集體俘虜了……

“誰他媽聽你那一套!要你交代你是怎麼被臺灣派遣回來反共的!”有一個紅衛兵已經忍無可忍,“你這個無恥叛徒!”上去就給他一拳,羅克勤的眼鏡被打掉,門牙被打掉兩顆,吐了一地鮮血。他的學生黎東昇經過專案組談話後,表態堅決和羅克勤劃清界線,徹底揭發羅克勤的反革命罪行。黎東昇揭發了羅克勤不為人知的一些重要疑點:“他為什麼不結婚?一定是國民黨派來收集情報的,他企圖重返臺灣。他為什麼睡覺、游泳、洗澡等不脫長袖內衣?莫非身體裡藏有什麼發報機之類秘密?”經黎東昇揭發後,革命群眾命令羅克勤脫掉內衣檢查。羅克勤死死抱著兩個膀子,任憑拳打腳踢都不鬆手,越是這樣,革命群眾越發要看。他被幾個人按倒在地,強行退掉上衣,露出赤裸蒼白的身體,發現羅克勤的右胳膊上紋有模糊的“反共、抗俄”字樣。大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羅克勤這麼怪異,怪不得整天誠惶誠恐,怪不得陰暗鬼祟,原來他身上刻有“反共、抗俄”。

(四)

憤怒的革命群眾群起而攻之:“罪證如山,羅克勤你個狗特務!狗漢奸!打到羅克勤!”口號和拳頭雨點般的砸在羅克勤弱不經風的身體上,他昏迷過去了。

工作組組長做手勢讓大家冷靜,命令將甦醒後的羅克勤拖上來繼續交代。羅克勤知道自己是一顆隨時都會引爆的炸彈,粉身碎骨是早晚的事,痛不在於切膚,哀莫大於心死,悲莫過於無聲。

羅克勤繼續交代:

1953年7月,被俘後的頭幾天他們幾乎天天以淚洗面,覺得一切都結束了,既沒有做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又對未來一無所知,深深陷入了羞恥、迷惘與恐懼之中。交戰雙方在朝鮮戰爭停戰協議簽字,確定了戰俘按照各自自願原則遣返。他們在前方戰俘臨時收容站待的幾天,戰俘營氣氛還好,大家都是同一個戰壕的戰友。被押送到巨濟島戰俘營後一下子分成兩派:一派親國民黨,一派親共產黨。想遣返臺灣的,他們掛起了國民黨旗,煽動想遣返大陸的人,說:“戰俘回大陸也是死,你們不如同我們一道遣返臺灣去。”不願意去臺灣的戰俘一心想回大陸,他們嚷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看我父母!我不去臺灣!” 在美軍的特許下,戰俘營裡還成立了“戰俘警備隊”,允許他們私設“刑訊室”,那些反共的戰俘開始在戰俘營裡強迫所有的戰俘聽取宣講反共課、辱罵共產黨,強迫戰俘們在要求去臺灣的申請書上簽名蓋血手印。

一些大漢圍上來緊緊箍住他們的手腳,另一些人就強行在他們的胸上、胳膊上刺字。一邊罵“看你們誰還願意被遣返大陸?” 受盡屈辱失去人格尊嚴的眾多難友都已萬念俱灰,只想苟且偷生,在確定“選擇”的最後一刻,他們放棄了回家跟親人團聚的權利。14000多名志願軍戰俘分批登上了戰艦,駛向了遙遠的臺灣。5600多名志願軍戰俘堅定地選擇迴歸大陸。羅克勤就在其中。

羅克勤痛苦地說:“我有罪,真不該活著回來!當時,我怕再見不到父母!再也摸不著我父親替我珍藏的那把二胡了啊!”

“是呀!死了你現在是烈士,活著是恥辱。”

大家都這麼評價。羅克勤最不敢直視的是他的學生黎東昇那雙刻毒的眼睛,彷彿羅克勤這麼多年隱藏的恥辱,矇騙了黎東昇,差一點讓黎東昇走向白專道路(只專不紅)。黎東昇在揭發檢舉方面表現積極,苗紅根正,被提拔擔任歌舞團團支部書記,鬥批改領導小組成員之一。

黎東昇再也不是羅克勤眼裡的那個俯首帖耳的學生了。他被定罪為反共分子後,原來迂腐憨厚、忍讓大度、謙恭真誠等印象,這會兒無論怎麼看皆是醜惡。他頭髮鬍子亂糟糟,骨瘦嶙峋,眼窩深陷,嘴腫成兩片泡粑,一副久病不見陽光的軀體,哪還有臺前激情謝幕、萬眾景仰的演奏家形象。 “你效忠國民黨,潛藏在歌舞團,為的是配合國民黨反攻大陸,是嗎?”大家附聲應和黎東昇,一起怒吼道:“老實交代!” 被兩個紅衛兵架住的羅克勤,這會兒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突然掙扎狂喊: “我恨死國民黨了!是他——給我刻上終身恥辱!是他——讓我生不如死!是他——讓我誠惶誠恐地生活!是他——剝奪了我做人的權利!”“這裡有你大聲說話的權利嗎?!”一頓拳腳,將羅克勤的反革命囂張氣焰鎮壓下去,他被人拖了下去,移交公安,判刑勞改。

(五)

羅克勤在監獄中表現很好。勞教管理幹部老張是一個二胡迷,見羅克勤隨時用左手指在自己右手背上下揉弦,看得出是拉二胡的,他准許羅克勤在監獄拉二胡。監獄的勞教幹警,以及勞改犯人,都喜歡聽羅克勤的二胡獨奏。每年春節的監獄晚會,都少不了羅克勤的二胡演奏,他受到極大的歡迎。他用音樂感動了犯罪分子的良知,不少勞教分子痛哭流涕悔過自新。勞教中的羅克勤由於精神釋然,心胸坦蕩,身體反倒比以前長好了。

文革結束後,羅克勤的罪名被平反。為奉養老父母,他回到家鄉一所中學任教。雖然擺脫了終身甩不掉的陰影,走出了陰暗人生,消除了長時間的精神恐懼,能堂堂正正地像正常人一樣沐浴在陽光之下。但這時的羅克勤,已到了不惑之年,他走在藝術與人生的夾道中。能自始至終陪伴他一生的是他的二胡。無論羅克勤在哪裡,都擁有幾個二胡愛好者追隨。他們不但向羅老師學二胡,也關心羅老師的個人生活,勸他找一個合適的女人安個家。每提到這事,羅克勤無不傷感地搖頭嘆息:“唉!年輕時何嘗不想擁有愛情啊!不敢呀!刻骨銘心的‘恥辱’背在身上,如同患了絕症,早斷絕了七情六慾,連睡覺都提心吊膽地緊緊裹著衣服,怎麼可能因愛情去禍害他人?最痛心的是那些年,剝奪我酷愛音的權利,我做夢都想重返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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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一天,年長的女同事喻老師,說給他介紹一個曾經在地區歌舞團做過舞蹈演員,比他小十幾歲的女士。羅克勤忙推辭說:“不行吧!誰看得上我這個半老頭兒呢?”女同事壓低聲音,說:“那個女的聽說過你,也知道你的情況。徐明倩,你認識嗎?”

“不認識。可能是我離開歌舞團後,進歌舞團的吧?”

喻老師說話顯得有些猶豫,後來乾脆把話挑明,她說:“徐明倩本來是一個活潑單純的姑娘,團支部書記為培養她入團,常找她個別談話,結果,徐明倩被這個有妻之夫的書記誘騙懷孕了。事情敗露後,書記反咬一口,痛哭流涕檢討,說被右派分子的子女腐蝕幹部,拉幹部下水。徐明倩被歌舞團開除。她肚子裡的孩子弄不掉,現在無路可去。我想到了你……”

羅克勤自己大半生不幸,自然對徐明倩產生同情。好在都從事過藝術,想必今後有共同話題。兩人見面後,羅克勤發現徐明倩年輕、漂亮,惋惜一朵鮮花糟蹋在歹人手裡。徐明倩也同情羅老師大半生的不幸遭遇,羅克勤原諒徐明倩年少無知。他不想多追究那個無恥歹人,說服徐明倩不要糟蹋自己的身體,肚子裡也是一條無辜的生命。喻老師和他們倆私下商定,不聲張,悄悄地把孩子生下來。

生的是個男孩。

偏偏孩子的長相一點兒不像他媽,越長越像孩子爸爸——黎東昇。羅克勤無論怎麼胸懷大度,寬厚容忍,都很難躲開酷似黎東昇的嘴臉,這孩子使羅克勤無時無刻不記起黎東昇昧著良心批鬥他時的殘酷卑鄙手段。羅克勤沒想到,從前的“毒瘤”會一直延伸到他的晚年生活,讓他不愉快。本來他們夫婦感情不錯,但只要孩子一鬧:“去去去!趕快抱出去!”羅克勤煩躁地揮手。

“孩子畢竟是無辜的,你發什麼脾氣!”

悲調人生《江河水》

徐明倩埋怨道。 “唉!倒也是喲……”

羅克勤拉起了二胡《江河水》。他閉目沉浸在《江河水》樂曲之中,如泣如訴的旋律像山溪的一股細流,爬行在溝壑之中,世事的強大和人的弱小,命運和生命如流水般在乾涸的沙地上婉婷涓涓,奔襲掙脫,可終歸無法掙脫乾涸與強大的吞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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