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中國象棋名手---(二十四)“白蓮教主”李武尚

近代中國的眾多名棋手,大都帶有一種渾號,這些渾號雖具尊意但比較俚俗,反映了象棋這一項目有市井文化的特性。 如華南的李慶全等四大名手諢號為“四大天王”,揚州的楊萬源和朱錦堂稱“哼哈二將”,再如三十年代稱雄上海的李武尚,譽之為“白蓮教主”。 李武尚,字更上,號誌傑,1904年出生,原籍浙江定海, 因在上海工作、生活、弈棋和落籍而成為上海人。李體格魁梧 壯碩,辦事豪爽麻利,喜歡關顧棋友,頗得人喜愛。在弈棋方面,他以審棋心細如髮、行棋變化多端著稱。少年時,李在上海學習電工,工餘時,曾去虹口長治路長春茶樓看棋,即對此產生興趣。初習藝時,號稱虹口棋王的費春生,讓他雙馬,李仍感不敵。於是有些棋友諷他臭棋。此後,他發奮習藝,潛心研究,聽說邑廟四美軒茶苑有不少高手,就到那裡跟謝俠遜、連學正、林弈仙、周煥文等前輩學棋,從讓雙馬開始,漸至單馬、二先、一先。20餘歲時,他到暢國茶室弈棋,和名手羅天揚、吳淞亭、張錦榮等對弈,初讓二先,被他擊敗,後 改分先,才互有勝負,終於達到一流棋手的水平。自此,李武尚的棋名,在上海灘初步確立。   

李武尚獲得“白蓮教主”的稱號,這和他的社會地位有關。三十年代時,李武尚常出人棋茶樓等公開場所,他接觸面較廣,頭腦靈活,好管閒事,頗有俠氣性格,因此被警察局看中,接受警察局定期定向報告社會動態的任務。從此,他有了一定的收人,除生活保障外,更提高了他在棋人中的地位,棋友們以李神通廣大、行棋多奇巧,而稱之為“白蓮教主”。 白蓮教原為佛教、彌勒教、明教的混合物,教義是崇尚光明, 認為光明必勝邪惡,民間以神通廣大看待之。   三十年代時,李武尚主要以名棋手、包打聽的身份出現,間或也以生意人的面貌出現。如 1934年他偕林榮興去香港弈遊, 即以經商的名義。李還受聘任《文匯報》象棋專欄的主編,並在該報發起的文匯、新聞、申報和香港華字日報的象棋編輯比賽中,連克新聞報許弼德和申報連學正奪得亞軍。李武尚的棋藝,是比較輕靈飄逸的一類。一度他主要弈讓子棋,尤擅長於讓雙馬。三十年代早期,李曾和來滬求藝的嘉 興高琪等青年棋手,讓雙馬大戰二十局,他的一炮巡河,一炮 立中,往來突擊,曾使高琪大吃苦頭,大為歎服。   

1934年,李武尚去香港弈訪。其時,劉滇光先生倡議香港的象棋界力舉一次“省港澳象棋比賽”,得到了香港中南體育會羅偉超等的支持後著手籌辦,冠軍獎品是大會評判長施文慰揖獻的一隻銀鼎,另外還有孔教會李善卿等人贊助。於是, 廣東和澳門都積極籌備,派出實力型的選手參賽。香港方面為 了爭得榮譽,選了聲望最高的周德裕及來港不久的客軍李武尚等人為代表。廣州方面有“三天王”馮敬如等名手參加。澳門方面有澳門棋王黃騷、鄧鐵如等人參賽。比賽場上,李的總分雖不及周德裕和廣東的“三天王”馮敬如,但殺敗了澳門棋王黃騷等名手,最後奪得季軍。從他三次擊敗黃騷的幾局棋來 看,確可見李的棋藝功力和輕靈的棋藝風格。 “省港澳象棋比賽”結束後,為了助興,李武尚和周德裕結成一組,對抗馮敬如和鄧鐵如的一組,雖然弈和,但弈得十分精彩。 李武尚輕靈飄逸的棋風, 雖然在對子棋中常取得好成 績,但也怕殺性較重的對手。 如他很怕殺性特重的“四小”林榮興、葉景華、董文淵等。在上海市象棋比賽時,他對亞軍唐壽松的一局棋,儘管弈得很輕靈,但對手殺性特重,總是尋求戰機搞突破,並終於找到缺口,最後取勝。  李武尚能夠在上海灘上被尊為“白蓮教主”,除了棋藝高超外,和他頗有俠氣、比較熱心、善於排解糾紛等有關。1931 年夏,皖北發生水災,消息花報上刊登後,李聯合羅天揚、連學正等象棋名手,在上海新新公司屋頂花園設象棋擂臺,歷時月餘,收入全部捐作賑濟災民,也活躍了上海弈林。  有這樣一件事。1936年,溫州沈志弈初來上海訪藝,在老西門的茶館首先碰上了潘敏剛這一對手。主動提出讓沈雙馬,弈了三局,雙方發生糾紛。一方面是沈志弈有理,但人地生疏,生怕吃虧;另方面是潘敏剛輸棋輸彩,頗為惱怒,但強詞奪理。李武尚知道原委後,先是向糾紛的雙方各打五十大板,然後自己下場代潘敏剛弈一盤棋,並弈成和局,使雙方在 弈棋觀棋中消了怒氣,並在經濟上折中處理,使雙方都能夠接受。由於李整天在茶室轉悠,和各種棋人交談的機會較多,外地的名棋手來滬時,總要向他打聽些情況,他也正好利用此機會,瞭解外地棋手來滬的動向。有一次揚州慢國手張錦榮來滬訪問,問及上海棋壇的近況,李向張推薦一位新棋手林榮興, 促成了雙方的交流。又如這個林榮興在擊敗眾多名棋手後,有意向當時全國知名度最高的“七省棋王”周德裕挑戰,李也樂於為之引導去香港。還是這個林榮興,後來因抗日烽火剛起,抽不起鴉片而倒斃街頭,李則自己出錢,為之安葬人殮。 李武尚的俠氣,還反映在善於發現人才和幫助人上。三十 年代中期,何順安還是葉種德堂藥店的送藥小夥計,由於酷愛弈棋,在送藥時,常抽空看人弈棋,間或奔一盤。由於何順安常能弈出超水平的棋,李武尚就收之為徒,經常給予指點,還常和之對弈,使何的棋藝得到迅速的提高,為1945年攻破周德裕的象棋擂臺搭了階梯,也為何順安以後成為上海乃至全國 的名棋手鋪平了道路,何順安後來帶出了“十連霸主”胡榮華,上海象棋發展的繁榮興盛,李武尚是有一定功勳的。  李武尚於十年動亂期間死於常州,據說被揪鬥時跳河自盡。在哪個是非不分的年代,“白蓮教主” 李武尚的悲慘結局,不得不令人痛心疾首、扼腕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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