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新聞記者 周晉羽 通訊員 重慶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 向秋月）2020年1月7日產科手術室裡，她終於聽見了期盼已久的孩子的第一聲哭啼，但還來不及看上一眼小傢伙，險情突至……產科兩大“死神”——肺栓塞和羊水栓塞同時侵襲這位狼瘡母親，生還的幾率微乎其微。生死邊緣，重醫附二院眾科室專家聯動與死神賽跑，創造奇蹟，為新生的龍鳳胎寶寶搶回了母親。
重醫附二院12年保護下
狼瘡患者孕育了龍鳳胎
冉冉（化名）是酉陽人民醫院的一名護士，早在16歲時，她便與重醫附二院結下了不解之緣。當時她因身患系統性紅斑狼瘡導致狼瘡腦病，病情十分危急，是重醫附二院風溼免疫科主任唐琳將其救下，多年來她一直堅持在該科室規律隨訪，病情控制得非常不錯。
時至2019年，冉冉28歲了，當年的小姑娘早已嫁作人妻，想做媽媽的想法也愈漸強烈。經過唐琳及該院生殖中心的張覘宇教授反覆評估，認為其系統性紅斑狼瘡病情穩定，達到了可生育的條件。通過輔助生殖技術，2019年5月，冉冉肚子裡有了一對雙胞胎寶寶。夫妻倆驚喜極了，即便醫生們因擔心其基礎疾病及雙胎對孕婦的風險，極力勸說建議減胎，但冉冉仍堅持兩個寶寶一個都不能少。在風溼免疫科、生殖中心和產科眾多醫生們的保駕護航下，冉冉的孕期一切順利，寶寶就快降臨了……
兩大致命重症同時降臨
產科醫生當機立斷切除子宮
2020年1月7日中午，冉冉如期被推進手術室，產科、麻醉科的醫護人員們有條不紊地為其進行剖宮產。“哇……”寶寶的啼哭宣示著他們的到來，還來不及喜悅，冉冉突然意識模糊、呼之不應、血壓下降、心率極緩幾乎停跳、嚴重低氧，所有醫護人員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
產科醫生立馬意識到，這是產科罕見的“致命惡魔”——羊水栓塞！手術室剎那間變成了搶救生命的戰場，麻醉醫師行氣管插管心肺復甦，經驗豐富的超聲科醫師立即行床旁心臟超聲：見右心房內巨大漂浮物，右心房明顯增大，極短的時間內，血栓從心臟脫落到肺動脈，形成了肺栓塞。病情比想象中更加兇險，冉冉竟同時遭遇了產科最兇險、最棘手、致死率極高的兩類重症：“肺栓塞”和“羊水栓塞”。胸外按壓、電除顫、靜脈用藥升血壓、控制心率、輸注血製品……各種搶救措施快速開展。此時，產婦子宮收縮開始變差，羊水栓塞導致凝血功能障礙，短時間內大量出血。
時間就是生命，婦產科胡麗娜教授、孫江川教授當機立斷，在與家屬溝通徵得同意後，立即為冉冉行子宮切除，並持續輸注血液製品，將產後出血及時控制在可控範圍內。
孫江川教授在患者病床旁守護
患者康復後與胡麗娜教授合影
取栓後腹腔內再出血
12小時接力搶救穩定產婦生命體徵
與此同時，醫院迅速做出反應，啟動了應急搶救小組。麻醉科、ICU、呼吸科、胸心外科、血管外科、風溼免疫科、血液內科等等相關科室專家紛紛到場參與搶救，並行MDT多學科會診。“雖然很艱難，但我們仍要盡全力，把孩子的媽媽從死神手裡搶回來！”這是當時全體醫護人員共同的決心。
專家們進行了仔細周密的評估和討論，患者本身患有系統性紅斑狼瘡，誘發了災難性抗磷脂綜合徵，全身處於極易形成血栓的高凝狀態，病情相當兇險。在與患者家屬溝通了治療方案後，專家們決定立即為患者行開胸直視下肺動脈血栓摘除術，去除梗在肺動脈中的血栓，挽救患者的生命。
由於患者身體狀況不佳且病情相當複雜，該手術除了需精湛的手術技術以外，還需要團隊默契的通力協作。重醫附二院ECMO救治團隊立即出動，在麻醉科主任黃河帶領的麻醉團隊、ICU主任張安帶領的ICU團隊的全力支持和配合下，歷經近4小時，重醫附二院胸心外科主任申林、黎力醫師聯合市內專家通力合作順利取出肺動脈血栓2塊、下腔靜脈血栓1塊。術後，該院血管外科陳以寬教授接力放置下腔靜脈過濾器，以降低再發致死性肺栓塞的幾率。
這場手術完成時，夜已經很深了，但在場所有醫護人員緊張的神經卻仍舊緊繃著，因為更加嚴重的問題出現了！
因體外循環的肝素作用引起子宮的切除創面持續滲血，腹腔內出血伴隨血壓下降，患者生命再次受到了威脅。“雖然有風險，但這也是挽救患者的最後一根稻草！”孫江川主任頂著巨大壓力，帶領團隊再次行急診剖腹探查，憑藉豐富的經驗和精湛的手術技巧將手術創面的細小滲血徹底止住，患者的情況終於被暫時控制住。
每一步都猶如在鋼絲上行走
凌晨4點左右，手術告一段落，進一步搶救治療的接力棒交由ICU。
“患者轉到ICU時，處於昏迷狀態，病情十分複雜危重，生命體徵非常不穩定，可以說是多年來我們遇到的最巨大的挑戰之一。但為了挽救患者的生命，為了一雙可愛的孩子，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們也要付出百分之千的努力。”張安主任說。
因基礎疾病導致患者此時極易再次發生血栓，且術後床旁超聲仍發現下腔靜脈管腔內血栓可能，抗凝治療勢在必行。但患者又剛經歷了心臟和腹部雙重手術打擊，若手術創面再次出血，將無力迴天。如何平衡？患者的腦部組織需要低溫保護，但身體體溫過低又急需復溫，如何兩全？患者身患系統性紅斑狼瘡且長期臥床，若不翻身清潔極有可能誘發壓力性損傷等，但一翻身又可能導致血壓下垮，生命體徵波動，怎麼辦？ICU 的每一步治療與護理都猶如在鋼絲上行走，不容一絲錯誤。
患者恢復不錯，可以喝粥了
患者看到手機中兒女的照片，不禁淚流滿面
ICU護士長張傳來排出了科室經驗最為豐富的高年資護理人員們，指導她們陪著患者攻克一個又一個的難題，闖過一個又一個生死關。他們每天24小時床旁守護，嚴密監控患者每一刻身體指數的變化，實時根據病情變化調整治療方案，並每日將患者的點滴在微信群中彙報總結，所有人的心都被冉冉的病情揪著起起伏伏。
在這期間，醫院幾乎每天都會組織全院相關學科MDT會診，從嚴重水電解質、酸鹼失衡，到全身重要臟器的缺血再灌注損傷，再到風溼免疫疾病的控制，力爭不放過每一個細微變化，做到及時精準調整。
為了將患者全身炎症的級聯反應中斷，ICU為其進行了血漿置換聯合CRRT治療，之後患者的氧合指數開始改善。終於，在術後的第5天，冉冉的四肢開始輕微活動，術後第7天，聽到呼喚後她可以睜開雙眼。
在ICU的第9天
她與最親近的醫生相視而泣
令人動容的是，術後第9天，為冉冉治療狼瘡多年的唐琳照例到ICU查看情況。就在唐琳在病床旁呼喚她時，她竟認出了這位她最熟悉最親近的醫生，瞬間淚流滿面，看見冉冉滿臉的淚水，唐琳也不禁哭出了聲。“她的情況太嚴重了，這麼多年來看著她長大，我真的怕她過不了這個檻！”直到採訪時，唐琳回憶起這一刻仍舊激動得有些哽咽。
冉冉短暫的清醒並沒讓大家高興太久，幾小時以後，她再度陷入昏迷……冒著下腔靜脈血栓脫落的風險，張安主任為其進行腦部CT，發現冉冉腦中還有蛛網膜下腔出血，加上之前的缺血缺氧損傷，小冉的治療再度陷入兩難。若抗凝？腦部出血恐會加重。若不抗凝？又怕再度形成新的血栓……經過再一次MDT會診，專家們決定一邊為患者調整抗凝劑量，一邊繼續治療原發疾病，同時更加密切關注其神智和腦部出血情況。
終於，在所有醫護的堅守與期盼中，又經過了6天的沉睡，冉冉終於恢復了意識，所有醫護都為之振奮。經歷了九死一生，差一點就和孩子天人永隔，當冉冉聽到丈夫熟悉的聲音，說著“兩個孩子都很好，老婆加油！”時，她的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
患者恢復良好昨日出院
這場生死之戰宣告勝利！
患者與唐琳主任合影
1月28日，冉冉轉回風溼免疫科普通病房，目前恢復得很好，於2月10日出院與家人團圓。在此之前，冉冉的丈夫堅持去到每一個為冉冉付出的科室致謝，還為醫護人員們送來一封長長的信，感謝所有醫護人員們長達一個月的奮力拼搏，為他救回了妻子。
患者丈夫為ICU送來錦旗
患者為產科送來錦旗
據瞭解，羊水栓塞和肺栓塞都是極其嚴重的分娩期併發症，以發病急驟、病情兇險、難以預料、病死率高為臨床特點，單一種就足以奪取一個人的生命。冉冉兩症併發，且有系統性紅斑狼瘡基礎病，生存機會微乎其微。重醫附二院MDT團隊憑藉精湛醫技、快速反應、準確判斷、默契配合及精細護理，與死神進行了一場艱難的生死較量，完美地示範了一次成功的危急重症搶救。他們創造了一次不言放棄的醫學奇蹟，更為一對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搶”回了媽媽。
（審核：重慶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 李春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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