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瑾先生與金溫鐵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南懷瑾先生與金溫鐵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文丨馬尚田

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品讀城市,尋找原鄉。今天讀城記,說說故地溫州。

讀城,離得遠好說,離得近不好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陌生好說,太熟難說。陌生,撿印象最深刻的事說一說,容易;太熟,反而,容易迷失在城市的街巷裡,走不出來。

我對溫州,感情很深。

在浙江版圖上,杭州在北,溫州在南,準確地說,位於浙江省東南部,甌江邊上。就在這裡,我曾經工作了五年。縣學前的老電臺大院裡,安放著我五年的青春。

那五年,我瞭解到一群“敢為天下先”的溫州人。

他們說著全中國最難懂的溫州話,做著全世界的生意。所謂有生意的地方,就有溫州人。他們,白天店老闆,晚上睡地板;他們,走遍千山萬水,想盡千方百計,說盡千言萬語,吃盡千辛萬苦。最後,小商品形成了大市場,形成所謂“溫州模式”。

那是一些極具商業意識和極有服務意識的商人群體。打電話叫一碗三塊錢的雞蛋麵,人家十幾分鍾做好,再給你送到樓上,雞蛋上還滋滋地冒泡。最早知道“前店後廠”這回事,也是在溫州。前面是商店,後面是工廠,這是很多商家的標準配置。小朋友放學歸來,就幫著家長做工,手錶,用機器一壓就衝裝一個零件,一個一釐錢,按月跟家長結工錢。做生意要從娃娃抓起,溫州人想沒有商業頭腦也很難。


那五年,我瞭解了很多才高八斗的溫州文人。

王十朋,那位溫州樂清走出來的狀元才子,他的對聯至今懸掛江心嶼:

雲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

潮長長長長長長長長消。

謝靈運,那位王謝貴胄,烏衣巷裡走來的才子,當了永嘉太守,自負不改,“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佔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當年謝靈運在朋友圈發的這句話,著實驚人,成語“才高八斗”也應運而生。

不過,也一定讓文藝圈一片喧譁吧。人家狂歸狂,詩寫得的確好!“雲日相輝映,空水共澄鮮” “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這樣的溫州山水,何其清新!


及至現代,在溫州樂清的一個小山村,還出了一個才高八斗的人物,南懷瑾先生。

南懷瑾先生與金溫鐵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上下五千年 ,縱橫十萬裡,經綸三大教,出入百家言。後來常有人問他,為什麼能有這麼好的學問,他都實實在在告訴人家,這都是我十三歲以前熟背古書的效果。

但南老更讓溫州人感念的地方,直接催生了金溫鐵路,這條鐵路,浙西南百姓盼望了近百年。

這條路催生起來並不容易。南懷瑾回憶說,在金溫鐵路動念時,請幾位做生意的朋友、同學共同投資,但幾位朋友最後交來的企劃報告,都是投資與報酬率,根本沒辦法收回成本。

南老看後笑笑將報告放在一邊。對弟子李傳洪說,他們都是以生意人的角度來分析問題,我是要解決浙江一百多年來沒有解決的民生問題。浙東一千七百萬老百姓出入都不方便,從溫州到上海要坐船經過一晝夜才能抵達,遇到颱風大浪都不能航行,又載人又裝貨也很危險。

南老毅然決然,擔當起金溫鐵路催生者的角色,號召大家一起建設鐵路。鐵路建好之後,他交出大部分股權,分毫不沾。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南懷瑾先生與金溫鐵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說起來,我也是金溫鐵路的受益者。1996年,我來到溫州,不通鐵路,只能走山路。司機在盤山路上開得飛快,車軲轆就在懸崖邊上跑。那真叫一個提心吊膽。想回家,也不容易。坐輪船到上海,再換乘其他交通工具。過了兩年,鐵路修好了,再也不受顛簸之苦。


這就是溫州。當然,我還可以說出更多。

我熟悉五馬街,20年前,溫州就是一座不夜城,半夜出去,五馬街燈火通明,24小時營業的大排檔比比皆是,不用擔心吃不到可口的夜宵。

我熟悉縣學前的月色,老電臺,市中心鬧中取靜的小院,在女主持溫溫潤潤的音色薰陶裡,梧桐樹長得格外高大,月色下,把酒言歡的興致也格外濃,;

我見過洞頭海邊,星星和月亮交相輝映的美景;也見過最浪漫的老詩人馬驊,七八十歲的年紀給老伴出了一本詩集,《生命的歌沒有年紀》。

這才是溫州——

商業氣質裡打著枕畔聽潮的底子,

市井喧囂裡藏著有血有肉的性情。

撥開楠溪、雁蕩的山水之美,更有溫月光下酒的人文之美;

“敢為天下先”的商業標籤漸漸褪色,留下雋永悠長,人情溫厚。

南懷瑾先生與金溫鐵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作者:馬尚田 資深媒體人、作家、生命教育工作者。著述有:《THE Way Home 小魚快跑》《老馬價值觀》《保衛財富》等。


尚·書房,生命教育平臺。資深媒體人馬尚田創辦。致力於詩意生存和生命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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