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煙雨任平生——讀蘇軾《定風波》有感


一蓑煙雨任平生——讀蘇軾《定風波》有感


蘇軾的《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是在蘇軾於“烏臺詩案”倖免於難後被貶黃州時所寫。如果說烏臺詩案前的蘇軾是一個少年狂客,那麼烏臺詩案後的蘇軾就是一個歷經滄桑的飄須老者。

歷經生死,沒有人會心中無波瀾。我發生一起小小的車禍,還覺得好像再世為人呢!何況他是在死亡的邊緣掙扎了那麼久的人呢!死裡逃生,縱然僥倖,但是也讓他對政治上的鬥爭有所厭倦了吧?有些許的無奈,也有些許的倦怠,所以他把對政治的熱衷轉移到了對人生的思考,對自然的喜愛,以及對佛學的研究,他成熟了,穩重了,譏諷的言辭少了,抨擊的語言少了,他不是不關心政治了,而是換了一種方式對待政治和官場了。

他是保守的,但是同樣和他一個陣營的保守派們在他遇難之時,萬馬齊喑。反而是那些它他一直諷刺打擊的新進派們紛紛為他奔走呼號,救苦難於水火。他明白了人事。懂得了人生,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所以他不再那麼激進了。在他的這首《定風波》中,他的思想可見一斑。

我們先看詞前小序,“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這裡所云“沙湖”在黃州東南30裡。那一天蘇軾在沙湖路上遇雨,同行的人頗覺狼狽,估計還有埋怨這鬼天氣的吧!

一蓑煙雨任平生——讀蘇軾《定風波》有感


但蘇軾卻能安然處之,不覺得這風雨有什麼,因為對於他來說這自然的風雨,相比較自己政治上的風雨,人生的風雨,根本不在話下了吧!他知道不管你對待風雨的態度緊張還是不緊張,風雨始終都要向你襲來,又何必為這件事情而心生埋怨呢?所以他說:“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

他不覺得自己狼狽,是因為比這更狼狽的時光已經過去,對於現在這點小風雨,我已經不感到狼狽了。因為他知道這種自然界的風雨早晚會過去的。

“已而遂晴”,果然沒多久,就雨過天晴了。蘇軾聯想到自己的遭遇,“故作此”。

“ 莫聽穿林打葉聲”寫得非常瀟灑。“穿”和“打”都是力量很強烈的字眼,雨點兒穿過樹林、打在樹葉上,使得我們以為它馬上就要打到身上來了。可是蘇東坡說不要理會它,這體現了一個詞人的哲思與豁達。在這第一句裡,“穿”和“打”兩個字把打擊的力量寫得那麼強,但是“莫聽”兩個字把它們全都否定了。再強烈的風雨我們也不必理會,它們總會過去的,而過去以後它們都只會是增強我們意志的輔助物。何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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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蘇東坡接著就說“何妨吟嘯且徐行”。“何妨”寫得多麼瀟灑!他選擇的路當然要堅定地走下去。不但要走,還要慢慢地走,不急躁,不疾跑。這是一種境界,是一種態度。所謂“吟嘯”就是吟詩唱歌。我們不但不能被外界的環境打倒,而且還能夠觀察、能夠欣賞、能夠體會。懷抱著賞玩的心情來看待這世界的風風雨雨,瀟灑地慢慢地走我的路。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面對風雨,我有竹杖,可以支撐我蹣跚的腳步;我有芒鞋,可以保護我身體的平衡。我比那些騎著馬在雨中匆匆忙忙躲避風雨的人輕鬆多了,也愜意多了。

他們自有他們度過風雨的方法,而我就願意這樣對待風雨,我可以憑藉著一件蓑衣,足以抵擋人世間所有的風風雨雨。

這件蓑衣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的獨立人格,是我的內心堅強的意志,更是我信奉一生的豁達情懷。


一蓑煙雨任平生——讀蘇軾《定風波》有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春天乍暖還寒,倒春寒的寒冷確是“料峭”,但它並不是一件壞事情。因為它吹醒了我早已酒醉的心靈,讓我從醉夢中清醒,看透了人心,看透了世界,明白了以往許許多多不太明白的人情世故,“微冷”,是的,它讓我不寒而慄,但是我卻已經不覺得太冷了,因為內心的狂熱會抵擋這些寒氣的,我只是覺得微微有些寒冷,因為畢竟還有“山頭斜照卻相迎”,是它們幫助我驅散了冷冷的寒意,讓我看到了溫暖的光芒。這是人世間不變的真理,風雨過後必定見彩虹,也是人生路上不可不知的道理。無論你身處多麼危險的境地,都不要放棄希望,必定會有人給你帶來希望,帶來溫暖,帶來生機,讓你渡過難關的。即便不是別人,也會是自己。有時候命運就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等到你終於度過了風雨人生路,再回首,你會發現自己曾經走過的路,那段讓你疲憊,讓你倍感蕭瑟的人生路,都已成為你人生路上的墊腳石。歸去,回去時,你的心裡已然沒有了風雨,也沒有了晴空,只是內心裡的一片茫茫,或者還是一種空曠吧!超然物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就不會被自然的風雨擊垮,也不會被人世的風雨擊敗。

《定風波》雖是一首小詞,卻寫出了作者豐富的人生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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