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容"與"笑容" 作坊式修理廠裡的麻纏事兒

【導讀】作坊式修理廠是客戶在設備質保期過後經常光顧的地方,他們的生存狀況如何?修理廠的師傅們又經歷過怎樣的辛酸?我們將為您一一呈現...


站在院子裡的修理廠廠長和坐在板凳上的挖掘機老闆,一個四十開外,覺得大勢已去,心意已涼,一個三十有餘,覺得方興正艾,饒有鬥志,他們是朋友。


  • 付出的情被當土灰

民間作坊式的挖掘機修理廠裡,周老闆掀開彩色塑料門簾的第一眼就是愁容鋪面,這個西部城市裡土多、塵沙多,即使是正午,也是灰濛濛的略帶戾氣的陽光。院子裡晾著幾臺破敗的挖掘機,七零八散的剷鬥、大小臂隨意閒置在地上,發動機抖著黑煙隆隆作響。


周老闆做的是修理的生意,順便連帶再賣賣二手機。但說起賣舊車的來,他還是有點不屑,覺得不是正路。畢竟,修理工,技術要動手,不腳踏實地幹不來。

從見到周老闆開始,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不想做了”,不想做不是沒有活兒,而是有活兒卻沒人,有活兒卻沒錢。高的是費用,是房租,是雜七雜八的支出,欠的賬收不回來,付出的情被當土灰。


“我在這一帶待了十年了,全是熟人老客戶。這個攤子也沒做大過,好的時候工價比現在好的多,2007年有十幾個修理工,有四畝地,十幾間房子,現在越來越小,不想繼續發展下去了。”


  • 魚總要去有水的地方

入行十幾年,技工科班出身,從四川老家千里迢迢趕到大西北,他為的就是這裡的機緣。“2005、2006年,這個地方挖掘機剛剛起來,比較有盼頭,我自己做,也帶學徒。十年了,從我這裡走出的學徒100多個了,全國都有,有幾個現在自己乾得很不錯。”

聽他講,從2005年到現在,修理的活兒越來越不好做,修理工越來越多,人也不好用,學點技術就走了,不像原來的人那麼有衷心。“畢竟,現在的生存環境比較惡劣,魚總要去有水的地方。”


魚要找水,而這的水早就幹了。


“修挖掘機和修汽車不一樣,有時候要整天跑工地,不是在院子裡,找個技術工指導就行了。要技術過硬,去了能判斷故障能修車。”在乾涸的泥溝裡奔波,一人未免顯得“形單影隻”,周老闆手裡的修理工不多了,電焊工也沒幾個,要想撐下去,就得自己跑工地,幾年下來,他跑遍了整個西北,路遠也要跑,跑得他意志消沉,身心俱疲。


  • 阿飛的世界不安全

除了累,還有個“圈子”的安全因素,要和各路人等打交道,阿飛惡棍、雜皮混混不在少數,“這一行不一樣,隨時都可能出問題,不講信用的人多了去了。不答應揚言要活埋我,不給錢也得修”,他用很平常的語氣講道,已經見怪不怪了。


“按目前的狀況,50萬都不夠一年的成本,最多也只能撐到今年下半年了。”他曾想和舊車老闆聯繫聯繫,但做舊機的太多了,很多銷售業務員、挖掘機老闆都開始轉行搞二手,一個地方的盤子就那麼大,留給自己的機會很薄了。賣賣配件,一般的利潤也就在5%~10%之間,做什麼都有人和你爭,用他的話說,就是現在在做什麼,人都太多了。“不出家門就能接到各種客戶的電話,就算你報底價,人家都說你虛報,你根本不佔主動。只要車來了,所有配件都好找。”


  • 千萬別挖到雷

“這是最有發言權的人,他是我的師傅,是他把我帶入行的”,操著當地口音,有兩臺小挖設備的黃老闆坐在板凳上衝著他笑起來。


一臺國產,一臺日系,現在僱著司機,都在幹活兒。從貨車司機轉行做工程機械,黃老闆也就剛剛體驗了兩年時間。他說,找到“師傅”算是慕名而來,實際是想讓他幫忙介紹路子,買個挖掘機挖點金。


挖不到金沒關係,但求別挖到雷。



起初黃老闆野心大,上來就買了20噸級以上的大挖,誰想到行業每況愈下,工程越來越難接,風險越來越大,結賬一拖能拖兩年,週轉不開機子只能閒置,只能養著,養得他實在吃不消了。聽他講,換成小挖之後,至少給了些喘息之機。只要思路廣,路子通,膽子大,就不怕接不到活兒,現在接的工程可以持續四個月。他說兩臺小挖還算週轉得開,調動得開,他甚至還跑到北邊的另外一個城市找活兒。


  • 一種戲謔的味道

“去到別處得先熟悉環境,活動好關係,誰的地盤誰說的算,小挖目標不明顯,還有點機會。”聽黃老闆說,一個村子裡的工程還有爭鬥,打個比方,村長書記一山不容二虎,只能看誰勢大,活兒不會均分,這是關乎“面子”的問題。


“我現在要換臺新車,到了大工地,車壞了最怕耽誤事兒,要換個品牌硬的,原裝進口並不一定比本地生產的好,工況不同,製造標準不同,中國自己生產的可能更皮實。”這話倒是有種戲謔的味道。


周老闆不回四川了,回不去了,黃老闆還要繼續做,和師傅的愁容相比,他的臉上還是帶有些許笑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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