貸後行業有多難?一家頭部貸後機構,已經發不出工資

貸後行業有多難?一家頭部貸後機構,已經發不出工資


日前,新流財經通過相關渠道獲得了“致華拓全體員工的一封信”,其內容顯示,被認為是貸後行業龍頭的華拓集團,目前正面臨著艱鉅考驗。


從今年4月份以來,華拓集團先後受到政策、市場大環境影響,其第二季度業績受到巨大沖擊,加上還面臨的其他問題,華拓於今年7月份開始已出現現金流緊張的狀況。


雖然華拓強調其核心業務運營仍然良好,但其他業務正在調整過程中。在此期間,員工薪資將根據回款進度分批發放。


據瞭解,華拓業績受到衝擊,直接原因可能跟兩家與其長期合作的傳統銀行喊停貸後相關合作有關。


不過,在部分業內人士看來,無論是業績還是口碑,華拓都算是在貸後行業中的佼佼者。另有觀點認為,此次華拓出現的流動性危機可能並非源於其主營業務,而是其他項目虧損所致。


然而,不可忽視的是,整個貸後行業正處於快速退潮期,催收利潤大幅下滑。面對衝擊,像華拓這樣的行業龍頭也開始出現危機,從而映射出貸後這個仍在紅線附近遊離的行業充滿了不確定性。



貸後行業有多難?一家頭部貸後機構,已經發不出工資

電催和外訪類業務已難開展


“剛剛應付完銀行檢查,看情況明年的監管可能更加嚴苛!”作為一家合規貸後機構的市場部高管,孫澤毅的言談除了消極之外,也摻雜著幾分求生渴望。


“目前貸後行業的核心任務:第一是合規;第二是合規;第三還是合規......之後才是業績!”孫澤毅半打趣半認真地說道,現在不是求利潤的時候,想辦法“活下去”比什麼都強。


孫澤毅瞭解到,在各種強監管下,眾多合規貸後機構的業務已面臨影響,以往那種動輒幾百人的項目規模,現在因為成本原因已然無法運行。目前,其所在公司的業績相比今年上半年幾近腰斬。


現在的行業情況是,一方面,甲方在選擇合作的貸後機構首要確認的就是後者存不存在歷史遺留問題;


另一方面,目前部分貸後機構也是謹慎承接業務。首先,高息產品不會碰;其次,甲方業務存在合規問題不會碰;此外,甲方負面新聞過多也不會碰。


“即使甲方有獲取通訊錄也不會對乙方開放了,目前合作上只會給到欠款人本身的聯繫方式,以及1-3個緊急聯繫人,這些緊急聯繫人都是在辦理業務時欠款人填寫的。”一位不願透露職位信息的從業者張峰表示。


“目前單位(張峰所在貸後機構)也有規定,早上9點前,晚上10點後不允許打電話給欠款人,並且同一欠款人一天僅允許撥打3次,只有在本人未接通的情況下,才允許撥打緊急聯繫人,緊急聯繫人接通後並且明確承諾會幫忙聯絡欠款人讓其與催收方聯絡後,不允許撥打其他緊急聯絡人。”


“貸後機構現在很少會接外訪類業務,這類業務更多的是由律所來做。”


現在整個貸後行業除了律所訴訟,只要是電催和外訪類業務都很難開展,貸後從業者很難給欠款人做到有效施壓,而一旦欠款人認為他們可以承擔或者不在乎個人徵信等違約成本的話,除了訴訟,催收已沒有其他途徑可用。


但是在銀行看來,訴訟的成本過高,特別是時間成本。所以銀行除了部分項目會進行內催之外,其他項目都將委託給第三方貸後機構處理。而在監管的制約下,貸後人員現在基本也處於無所適從的狀態。


面對上述問題,無論是銀行還是非銀金融機構的貸後業務,都沒有一個特別有效的應對辦法,整個行業都在等待相關政策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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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適可而止,還是要矯枉過正?


客觀而言,由於銀行的電話線路是有明確信息備註的,此外銀行也有專業的律師團隊可以應對部分“老賴型”客戶,所以相較而言,其生存環境要優於外包機構。


像孫澤毅和張峰所在的第三方貸後機構將面臨更多的成本問題,特別是在行業困境中,包括律師出函費用、內部後勤合規團隊、線路成本、人工工資、招聘支出等相關費用都成幾何倍數上漲。


除了內部成本問題之外,外部混亂競爭的局面也侵蝕了正常展業的公司。


“以往不太合規的貸後機構因為主營業務受到嚴打衝擊,現在也開始承接銀行項目,進而造成了行業內的惡意降價,影響到正常機構的運營。”


這也是為什麼現在有些機構即使承接了銀行項目,但在後續的業務運營上還是會產生很多問題,“靠價格低,靠關係做項目,靠打擦邊球的方式去運作,自然會出問題”,歸根結底是這類貸後機構不具備正常開展業務的風險把控。


“強監管其實是好事,但是要區分開來,有效投訴要嚴厲懲處,無效投訴則要合理的對待,不能一棍子打死,這樣對我們正規公司非常不公平也沒法正常開展運營。”一名資深貸後從業者難掩自身情緒道。


就投訴事件而言,在2019年嚴打之前,監管還會劃分投訴是否有效:確實是銀行或者外包機構作業失誤,給欠款人帶來困擾的,被判定為投訴有效;某些欠款人長期惡意投訴以規避債務,甚至敲詐勒索的,則判定無效。


“現在只要投訴過多,不管有效無效,對我們的線路都會很大影響,嚴重的直接停用。”上述從業者表示,目前也有很多銀行的內催也遇到這種問題,線路嚴重不夠。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從業者都如此憤憤不平,部分從業者認為,貸後行業走到今天這樣的局面,可以用咎由自取來形容,這個行業的從業者素質參差不齊,產生的暴力催收事件(例如打通訊錄、威脅、裸催等)屢見不鮮,甚至時常發生逼死欠款人的情況,產生了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


所以,這部分從業者非常支持嚴監管,希望能夠出清行業不合規的機構,從而是貸後行業迴歸正常展業的軌道上。


據張峰瞭解,現在很多微信貸後群都陸續解散,以往從銀行內催跳槽至互金公司或是第三方貸後機構的從業者,目前開始尋求撤回銀行內部的機會,而更多的貸後從業者不得不面臨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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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已適度調整信用卡逾期指標


但銀行內催業務也並不好做,日前某銀行發佈了其最低還款額新標準,就可視為佐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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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顯示,該銀行的信用卡最低還款額由原來的10%調降為5%;此外,當期提現本金將100%計入最低還款額,而往期這一比例只有10%。


這一鬆一緊的措施很可能都是針對信用卡逾期和不良數據的。


從目前的情況看,此前主要針對非銀機構的貸後嚴監管已影響到銀行內部貸後項目的管理,若不做適當調整,未來可能將對銀行信用卡不良率構成不利影響。由此來看,該行的最低還款額新標準可能並非是個別現象,未來其他銀行有陸續跟進的可能。


其實,為防範不良債務攀升風險,銀行早已出手,今年以來頻現“降額”甚至“封卡”,但是效果並沒有充分體現出來。


根據央行日前公開的第三季度支付體系運行情況,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償信貸總額達到919.16億元,佔信用卡應償信貸餘額的1.24%,佔比較上季度末上升0.08個百分點。


值得注意的是,和今年二季度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償信貸總額838.84億元相比,三季度該數值的環比竟然達到了9.58%,而二季度的環比值則是5.19%,逾期信貸總額增幅明顯。


“現在銀行內催的力度可能會比第三方貸後機構的更大!”孫澤毅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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貸後行業亟待立法與確定主管部門


長期以來,我國金融行業都過度依賴貸前和貸中風控,對於貸後風控以及催收的重視力度還遠遠不夠,沒有固定的監管部門,行業一直處於甲方和自行監管的情形。


由此,貸後行業容易受國家一些掃黑除惡政策影響,即使出了相關政策,也很少從行業本身良性發展出發,而是就目前一些不良事件做“一刀切”的處理,這對整個貸後行業特別是重人力外包的公司來說,會是一種毀滅性打擊。


“做我們這個工作免不了與欠款人發生關係,委託出來的案件絕大多數是欠款人不願意溝通,在沒有政策保護貸後人員能對欠款人做到有效施壓的情況下,如果繼續按照目前的監管態勢,相信絕大部分公司會活不下去。”孫澤毅坦言。


現在貸後機構急切需要的是,具體的政府機構能夠出面整合行業,治理規範此前的行業亂想,並且將黑惡勢力的公司和正規展業公司區分開來,給這個行業留有一定的生存空間。此外,相關機構例如電信運營商,以及高層監管單位也應正確認識民間投訴。


實際上,有關貸後行業的立法與確定主管部門的討論備受關注。


近十幾年以來,我國部分學者及從業者一直在呼籲出臺《個人破產法》和《債務催收條例》。前者被認為是對債務催收的兜底,後者視為明確債務催收行業行政主管機構和推動出臺債務催收行業法律法規。


據已有調研數據顯示,有85%以上的第三方催收公司認為需要出臺《個人破產法》,86.8%的債務人認為有必要出《債務催收條例》。


(應受訪者要求,以上人名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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