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 讀
OpenRAN的商用尚處於初級階段，但它成功吸引了業界的目光，“顛覆、打破、威脅”現有電信設備商格局等觀點開始不斷湧現。誠然，開放式無線接入網為電信市場帶來更多的選擇性，但“顛覆、打破、威脅”現有的格局或許還為時過早。
開放式無線接入網（OpenRAN）通過軟硬件解耦和接口開放化，打破傳統電信設備軟硬件一體化、接口高度集成化的“黑盒子”式架構，使運營商可採用來自不同供應商的軟件、通用硬件來實現模塊化混合組網，成為全球電信業關注的一個焦點。近日，伴隨著5G商用腳步的加快，關於OpenRAN的重磅消息也不斷出現，其中不乏具有全球話語權的主流運營商。
雖然OpenRAN的商用尚處於初級階段，但它成功吸引了業界的目光，“顛覆、打破、威脅”現有電信設備商格局等觀點開始不斷湧現。誠然，開放式無線接入網為電信市場帶來更多的選擇性，有一定的引入競爭的作用，但“顛覆、打破、威脅”現有的格局或許還為時過早。
主流運營商對OpenRAN的支持
沃達豐、西班牙電信等歐洲運營商是Facebook發起的電信基礎設施項目（TIP）的積極參與者，尤其是在無線接入網項目中發揮著引領者角色。
此前，沃達豐已經在南非、土耳其進行了OpenRAN的試驗，在此試驗經驗基礎上開啟了剛果和莫桑比克的試驗，由於這兩個國家更多是廣闊的農村地區，而且生活水平是處於聯合國人類發展指數最低的地區，沃達豐計劃通過OpenRAN為這兩個國家部署2G、3G和4G，為兩個國家提供電話和數據服務。
今年10月初，沃達豐宣佈已經在英國啟動了OpenRAN的首個歐洲試驗，並可能擴展到歐洲大陸的更多市場。此舉被認為是一個重要里程碑，因為這是沃達豐首次將OpenRAN帶入發達地區，人們看到了OpenRAN從理論走向了現實。
沃達豐對OpenRAN的態度非常積極，該公司CEO對此表示：“我們對OpenRAN的試驗感到滿意，並準備在積極擴展供應商生態系統的同時將其快速推向歐洲。OpenRAN改善了網絡的經濟性，使我們能夠服務到更多農村地區的人們，並支持我們建立人人都能享有的數字社會目標。”
沃達豐CEO的承諾很快得到實現，僅僅過去一個多月，近日沃達豐在TIP峰會上就宣佈了對歐洲14個國家共計超過10萬個基站的集採計劃。沃達豐要求所有參與競標的供應商必須遵守O-RAN聯盟的技術規範，以大幅度增加無線網絡設備供應商的數量。
針對這10萬個站點的招標，沃達豐高管表示這是除中國以外這一行業最大的一次招標，而且表示：“這對OpenRAN來說是一個形成規模的巨大機會。如果有必要，我們已經做好了替換站點的準備。我們的目標是在每個網站上都擁有現代化的、最新的、低成本的設備。”
與沃達豐遙相呼應的是中國的運營商。2018年2月，在巴塞羅那召開的MWC大會上，由中國移動聯合美國AT&T、德國電信、日本NTT DOCOMO和法國Orange五家運營商發起成立了O-RAN聯盟，其願景是打造“開放”“開源”與“智能”的高靈活、低成本無線網絡，圍繞網絡智能化、接口開放化、軟件開源化和硬件白盒化等開展研究，旨在將下一代無線通信網絡的開放性提升到新的水平。此後，中國電信、中國聯通也成為該聯盟的核心成員。
2019年11月9日，開放無線網絡測試與集成中心（OTIC）成立，由三家運營商發起，來自業界53家公司共同參與。這一測試中心是為了在O-RAN聯盟制定規範的同時，同步推動O-RAN產品的測試和成熟，通過制定並執行接口和集成等測試規範，推動無線網絡產品及子系統設備符合O-RAN接口規範，並確保子系統基於O-RAN規範實現互聯互通，並滿足功能、性能的指標要求。
此外，日本新的運營商樂天移動今年開始部署一張全球首個基於“雲原生”的5G網絡，其中無線接入網就採用白盒基站並引入多家軟件供應商。近期TIP峰會上，包括西班牙電信在內的多家運營商也宣佈開啟了OpenRAN的規模化試驗。
O-RAN聯盟雖然與TIP下面的OpenRAN工作組分屬不同組織，但兩者目標是一致的，技術路線和產業生態也類似。可以看出，全球主流運營商對於開放式無線接入網積極性非常高。
增加運營商議價能力，但撼動現有格局為時尚早
OpenRAN里程碑式的事件不斷出現，並不代表對現有電信設備供應商格局造成衝擊。針對OpenRAN的部署，請注意沃達豐CEO的表述：“使我們能夠服務到更多農村地區的人們，並支持我們建立人人都能享有的數字社會目標”。OpenRAN的使用，首要是對於農村、偏遠地區的服務，以及達到普惠數字社會目標，並不是為了給運營商高價值客戶提供服務的。
在沃達豐發佈在英國開始OpenRAN規模化試驗消息時，其新聞稿一開頭就明確提出，發展OpenRAN將為沃達豐和電信行業帶來：
引入新的2G、3G、4G和5G技術供應商，以提高供應鏈的彈性；
- 使用標準化、低成本的網絡設備將世界上大多數農村地區連接到互聯網；
- 擴大城市覆蓋面，例如使用沃達豐的Open CrowdCell “小基站”技術。
這三個表述的關鍵詞是供應鏈彈性、農村地區、小基站，可以看出，這家運營商目前對於OpenRAN的態度只是將其作為補充，並不是主流。
OpenRAN前景很美好，但想在業已成熟的電信業市場中撬開一個新的空間，其落地過程中確實會遇到諸多壁壘，使其短期內難以撼動現有市場格局。
對於OpenRAN比較典型的質疑之一是成本真的低嗎？採用通用硬件的白盒設備，看似設備投資有了大幅下降，從而降低了Capex，但是Opex可能會大幅上升。
今年年初，華為無線產品線的一位高管曾表示，白盒與傳統的無線設備之間存在巨大的性能差異，華為曾針對4G基站使用搭載通用CPU的白盒硬件表現進行研究，發現其功耗比傳統無線設備高出10倍，未來5G更為複雜，如果採用搭載通用CPU和白盒硬件，其功耗可能更高。另外，OpenRAN引入多家設備供應商，在後續的維護中會造成更大的支出，雖然業界希望將人工智能引入無線網絡維護領域，但無線通信網絡複雜的環境，人工智能發揮作用還需很長時間。Capex下降的同時，Opex若大幅上升，這並不是一個具有經濟性的生意。
況且，即使運營商大規模採用了OpenRAN設備，但所有這些無線接入網設備最終還需要核心網來管理，而核心網供應目前集中在傳統通信設備廠商中，OpenRAN設備廠商還要依賴核心網廠商對其參數對接、接口開放才能發揮作用。在這一格局下，OpenRAN如何去“顛覆、打破、威脅”現有的通信設備市場格局？
我們注意到，沃達豐在對OpenRAN的描述中提到，該技術部分基於用於西班牙和土耳其的小基站技術。上週OTIC成立大會上，中國移動專家表示O-RAN白盒化小基站到年底將具備商用能力，可以規劃開展實驗室測試和外出試驗。實際上，在很多情況下，目前白盒化的無線接入網設備更多是小站設備，而不是宏基站，這方面是現有通信設備商的天下。打破現有設備商宏站供應的格局，白盒化設備何時能做到？
不過，積極推進OpenRAN，對於運營商來說提升其議價能力確實有一定作用。沃達豐在其發佈的新聞稿中明確提出：過去多年，全球電信網絡設備的供應已經集中在少數幾家公司，更多的供應商選擇將保障向所有移動客戶提供服務，提高靈活性和創新性，而且更重要的是，有助於解決阻礙向世界各地農村和偏遠地區提供互聯網服務的一些成本挑戰。
或許這才是運營商積極推動OpenRAN的首要目的。雖然OpenRAN在技術、標準、商業模式等方面還無法向現有主流通信設備商發起挑戰，但運營商至少擁有了新的選擇性。在市場經濟中，有更多選擇性是打破壟斷、降低價格的主要條件，從而給採購者更多議價能力。
理論上來說，從運營商視角來看，只要總體經營成本能夠實質性下降，在雙方性能差距不大的情況下，不論是採用專用無線接入網設備，還是開放式無線接入網設備，對於運營商都是無差異的。因此，在積極推動OpenRAN發展中，運營商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給予業界尤其是現有通信設備廠商一個明確的信號，未來會引入更多的供應商，增加該領域的競爭性，現有設備廠商應該考慮降低價格供應。
目前運營商更多在非關鍵性、非高端用戶所在區域試驗OpenRAN，對於現有通信設備格局影響非常有限。不過，即使未來OpenRAN的採用率僅有不足10%，只要OpenRAN產業鏈逐漸成熟、性能提升，運營商就有了議價的底牌。
目前，全球大量運營商已開始了5G的商用，接下來3-5年中將是5G投資的高峰期。在這一時間段中，現有的通信設備巨頭的產品已經準備就緒，但OpenRAN相關技術、產品和產業生態還在努力追趕中，雖然能夠在一些市場中得到部署，這一輪5G投資高潮能夠獲得大規模紅利？或許在下一代移動通信代際升級時，OpenRAN各方面會準備就緒，屆時再看看能否“顛覆、打破、威脅”現有的通信業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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