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方舟一直說自己是一個青年寫作者,“作家”這兩個字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很神聖的詞彙。
她從1999年到2009年的十年間,年均出版一本書,效率之高讓人感嘆。她1989年出生於湖北襄陽,7歲開始寫作,9歲寫成散文集《打開天窗》,2008年被清華大學“破格”錄取,2009年獲得第七屆人民文學散文獎。
從1999年到2009年十年間,她平均每年出版一本書,效率之高讓人感嘆。
2012年,23歲的蔣方舟大學畢業後就任《新週刊》雜誌副主編至今。
一路成長,她受到很多人的關注和熱議,通過自主招生考試進入清華大學,有人說她是搶佔教育資源,一畢業便擔任《新週刊》的副主編,人生一步步走得看似十分順利。
她在爭議中長大,如今繼續在爭議中前行。
01
必須“天才”下去
蔣方舟的寫作生涯起源於1996年。一個夏日的夜晚,蔣方舟被母親告知,剛剛頒佈了一個“法律”:每個小學生在小學畢業之前,必須出版一本書,否則就會被警察抓走。父親是一名鐵路乘警,順手拿出一副手銬,假裝扣在她手上。
她嚇得大哭起來,一個字一個字地查字典,吃力地寫文章,遇到不會寫的字,就按照字典上的樣子畫出來。
童年的時候,她對寫作的認知非常簡單,無非就是把身邊所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由於個頭較小,她能看到的都是人們膝蓋下的世界,所以她就記錄那些出現在她視野裡的膝蓋和鞋子。
她在淚水中寫下自己的第一篇文章。總共600多字,花了整整8個小時。媽媽看完後,對她說了4個字“你是天才”。這4個字改變了蔣方舟此後的人生道路。
“既是鼓勵,也是詛咒。我被指定為天才,所以我要有能力成為天才。”童年時的她,觀察著自己和周圍人的真實生活,並將之寫進自己的文章中。一天,同班一個女生抱著她,並對她唱“我要和你睡覺”。
她用文字講述這件事,還寫下自己當時的一個疑問:啊!我是同性戀嗎?文章後來發表,大人們讀後非常吃驚,甚至憤怒。“我由此被認定是一個思想骯髒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作為作家的艱難。”
在寫作的道路上,蔣方舟按照天才的步伐行進著。9歲寫成散文集《打開天窗》,在小學畢業前完成出書的願望。12歲那年,她開始寫專欄,突然有一天發現報紙上一個整版都在寫她,說她的文章語病連連,語言太隨心所欲,“我意識到自己出名了,雖然是質疑和批評。”
也是在那一年,她的散文集《正在發育》出版,之後《青春前期》《邪童正史》等陸續出現,幾乎是一年一本的速度,在進入大學前已出版9本書。
她也因此被貼上“神童”、“天才少年”等標籤。
“時常覺得自己像個馬戲團表演者般被圍觀,是一個站在低處的被參觀者。”眾人矚目的感覺讓蔣方舟有一種壓力,時刻提醒自己必須繼續“天才”下去。
更難過的是,成名讓她在同學間顯得格格不入,大家都排擠她,她常常為自己感到羞恥。
她在孤獨中繼續寫作,但始終難以逃離公眾的審視,用她自己的話說:“每走一步都有收穫,每走一步也格外引人注意。”
上大學被清華破格錄取的爭議,畢業後擔任某雜誌副主編的“狗屎運”,文章由母親代筆的傳言,及至後來,她主持訪談節目,自曝“相親史”,包括在談話節目中直言“自己還是在兩性市場被挑選的狀態”,一言一行,隨時都能起風波。
如今再回首過往,蔣方舟放下了那些糾結、悵惘,她說自己是幸運的——無論學業、事業還是寫作都是順利的。“我從不曾經歷過失敗和挫折。或許有些事情在別人那裡是失敗,但都是我不在意的。至於那些爭議和質疑,我慶幸自己能夠在人生的早期就面對。”
02
走向成熟
2013年10月20日,蔣方舟新書《我承認我不曾歷經滄桑》出版,該書是她二十歲後的首度雜文結集,反思成長道路上的得與失。
蔣方舟的寫作道路看起來一直與青春有關,難得會寫到“滄桑”。
8歲時,儘管需要“去書店抄二十家出版社的地址,然後將書稿投遞出去”,但她還是在極早的時候就收穫了成功。大概在投稿之後半年,就有出版社打電話到蔣方舟家裡,確認她的稿子是否是她親筆完成的。
“那個時代沒有網絡,現代的孩子反而有更多的幸運和途徑來施展自己的才華。”蔣方舟笑著說。
幸運的是,這個女孩在收穫成功之後,並沒有被桎梏——除了出眾的寫作天賦以外,她與同時代的孩子並沒有太大的差異,這讓她始終能夠用充滿輕鬆、鄙夷和嘲弄的青春筆法,穿透出一個從成人世界的角度很難看到的青春世界。
這種寫作方式持續到她上大學,才稍有改變——她開始關注社會種種不公事件,在受意識形態圍追堵截之後,她開始關注她這一代人的青春,關注中國社會的現狀。
“中國要往何處去?”當她開始思考這樣的問題時,蔣方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青春”已然開始衰微。
蔣方舟承認,她認識的朋友裡面好多人都比她大,從小到大,她都傾向於和比自己大的孩子玩,這種“習慣”影響到她的寫作,也影響到她的擇偶觀,“我確實喜歡比我大的男朋友,之前的比我大10歲以上。30歲之前結婚會出軌的,還沒玩夠呢。”
於是,蔣方舟決定開始放棄用青春激情的方式去寫作,“讓自己為寫作本身活著,這是青春作家走向成熟作家們必須考慮的問題”。
讓蔣方舟感到必須成熟的壓力,源自過早的成名和一帆風順的經歷。
“我原來只是一個在湖北小城市裡長大的孩子,對這個廣大世界的種種精彩與危險,其實原本並沒有很多很深的瞭解。”蔣方舟說,來到北京後,她看到周圍世界種種的誘惑、虛假和偽飾,看到社會規則的冰冷和嚴酷。
她困惑於“身邊的人,他們都在談論出國,談論如何去投機體制,去怎樣完善自己的成功學”,困惑於自己“無法如同這樣去蠅營狗苟地找到自己的生活,不管是當下和未來。”
不過,即便是感慨和牢騷,蔣方舟還是很快就找到了方向,“我們不應該選擇犬儒式的逃遁或者隱士式的逃逸,尋求自己與這個世界的完全隔離。”她說,“找到與世界之間不妥協的方式並不難,我們認可世界的標準和價值是一回事,去理解和了解這個世界的標準和可能的風險又是另一回事。”
正是因為這種想法,蔣方舟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始終以一個小城姑娘的心態和視角來看待這個大千世界。”
在讚譽、困惑和感慨中,蔣方舟終於承認自己不曾歷經滄桑,卻已不再青春。
03
東京一年
一個作家最出名且持續出名的作品是自己本人,自然不是一件榮耀的事,蔣方舟也常常受此困擾。
近些年,她心中時不時會冒出“逃離”的念頭——逃離現有的生活,逃離現有的寫作狀態,以及寫作帶來的名氣——但又因種種原因一直未動身。
直到三年前,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邀請她到東京生活一段時間,她想都沒想就應下了。
就這樣,蔣方舟在東京度過了自己的“2016”。
這一年,她以“外國人”的身份在東京走街串巷,逛美術館,看花火大會,和陌生人喝酒、聊天。這些日子都被記在日記本上,整理成書,書名就叫《東京一年》。
回顧這一年,蔣方舟最大的感觸是“東京拯救了我”。
她所說的拯救,並不是東京把她變成了一個新人,而是更像自己本來該成為的樣子。
“一個專注的、自我的、驕傲的、年輕的蔣方舟。”蔣方舟說,從少年時就開始的寫作生涯給她帶來了聲名,也讓她被迫生活在人們的注視下,變成一個疲憊的、有很多標籤的、被人推著走的“神童”作家,“東京一年把我從疲憊和加速的生活中解放出來。”
沒有目的,沒有準備,蔣方舟將自己完全放逐在東京。她清楚地記得到東京的第一天,基金會工作人員把她接到招待所,她放下行李倒頭就睡,接連睡了兩天,其間僅有的一次出門,是走了100米到便利店買水。
沒有網絡,語言又不通,初到東京的她感到有些惶恐。
“就像是某個遊戲的開頭,自己被扔到了一個未知之地。”蔣方舟回憶說,但正是這種陌生感和未知感,拉扯著她走出房間到外面去。
她很快就過上了一個獨身文藝女青年最理想的生活:去世界最大的一條舊書街——神保町淘書,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在表參道的根津美術館,她看到中國北齊和唐朝時期的雕塑;到三島由紀夫文學館看作家的原稿;尋覓《失樂園》裡男女主角殉情之地輕井澤……這一年幾乎成了蔣方舟的一場文藝巡禮,在對景觀和歷史的凝視之外,她有著自己的思考和見解。
有一段時間,她住在皇居附近。那裡恰好是東京的跑步聖地,據說村上春樹也在此出現過。蔣方舟特意買了跑鞋和運動服,晚上繞著皇居跑步,想著是否能偶遇村上春樹,結果發現大部分男的都和村上春樹差不多,“就像是在和一堆村上春樹的克隆者同時跑”。
她一邊觀察這些跑步者,一邊思索為什麼這麼多人愛跑步,因為“需要跑步這種宗教般的歡愉來緩解自己的焦慮和壓力”。
在東京都美術館,蔣方舟偶遇畫展《梵高和高更——現實與想象》。整個展以兩個畫家同居的62天為線索,講述他們的人生。從畫展可以看出,梵高嫉妒高更的才華,“像貪得無厭的血蛭一樣尋求贊同、愛和理解”。
這故事讓蔣方舟感到驚恐,她開始思考,“或許有才華的人應跌跌撞撞地獨行,可以相望,但不必相遇。”
在這一天天的記錄中,蔣方舟發現了一個“在別處”的自己,“我總覺得自己發生了某些難以言喻的細微變化,這變化讓我覺得短暫脫軌的生活是非常必要的,像是游到了海面上透口氣”。
在她看來,東京一年之於她,除了發現另外一種生活的可能性,更重要的意義是和過慣了的生活、和早已熟悉了的自己拉開距離。
回看過往——過去20多年成長和寫作的軌跡。“在回望中,我更加肯定當初的選擇,也慶幸年少時所經歷的一切,包括成名之後的讚美、質疑和批評。”蔣方舟說。
04
沉默,從來不會讓事情消失
去年,蔣方舟實名舉報章文性騷擾的事件引發了很多輿論,有人支持、讚賞,也有人質疑、貶低。
但是蔣方舟覺得,這是她有責任去做的一件事情。
“其他人可能不方便講,說了也有可能會受到傷害。我的身份去說,可以保護更多的女孩。”
2018年7月,一篇“章文,請停止你的侵害”的文章在網絡上熱傳。作者指於2018年5月15日被章文強姦。
章文事後曾對她說:“你永遠擺脫不了做我女人的命運,我上過100多個女生。”作者指出曾受到章文威脅,存在其他被章文性騷擾者 。
隨後,蔣方舟公開發聲,講述了自己被同一人騷擾的經歷。
關於公開發聲,她是這樣解釋的:
2018年7月份的一個早上,我在朋友圈看到一篇文章,是一個女孩子寫自己遭受的性犯罪,而對她實施暴行的人,在幾年前也性騷擾過我,我就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的經歷說出來。
我猶豫的一秒鐘,想的不是我說出來會對我有什麼樣的影響,而是考慮我說出來有沒有用。
我考慮了兩方面。第一,我發聲可以為另一個受害者增加這個事情的可信度;第二,我作為一個公眾人物,被爭議的成本更低。
因為我們從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要出頭,但是我從小都是一個被爭議被討論的人。所以我已經學會了怎麼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而且處於輿論之中,對我日常生活並沒有那麼大的影響。
但是,對一個非公眾女性來說,是不一樣的,她將會被討論,被人肉,會把她的日常生活撕得四分五裂,會毀掉她的日常生活。而我的發聲,會或多或少地去保護她。
確定這兩點之後,我就發了朋友圈。
蔣方舟始終鼓勵身邊遭受過性暴力或者不公平的女性向親戚、朋友、自己愛的人,去敘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克服自己的羞恥感。
因為,沉默並不會讓一件事情消失,沉默只會成為遺忘最大的幫兇。
蔣方舟曾在23歲時說過,如果人生中一定要庸俗一次的話,那就在戀愛中庸俗:“希望男友正直、寬容、果敢、保持一點孩子氣。”
到如今29歲的她,依然喜歡天真,勇敢和英雄主義的人: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挑選的是朋友還是伴侶,這些美好的品質都同樣受用。
“勇敢和英雄主義的人,這個品質在我們當今的生活是挺缺乏的,遇見不公願意站出來,包括去保護不同層面上的弱者,我會被這樣的人所吸引。”
05
“美女作家”
一直以來,她都不給自己設限,警惕性別帶來的誘惑和好處。
所以,她有些警惕女權主義的標籤,也警惕性別的陷阱。
“身為一個年輕的女性,你可能在你的行業會獲得一些讚美,大家會在title前面加上‘美女'什麼的,但要意識到這種好處是非常輕浮的,它和你真正的能力是不掛鉤的。”
蔣方舟曾經也被稱美女作家,但是在她看來,女性不應該被一些標籤纏身,如果你迷信身邊的那些讚美,那它很可能變成一個拖住你後腿的東西。
這種“好處”是有迷惑性的,所以女性從心態上也應該保持清醒,因為這些標籤並不一定代表你的真正實力,你應該相信自己還有更大的發展空間,而不是僅限於此。
“大家在誇我‘一個年輕女孩能夠寫出什麼什麼’的時候,我不應該為此感到高興,因為這其實是把你限制在有限的範圍內,那你同場競技的選手不應該只是其他同樣年輕的女性,而應該是更廣泛的一個群體,我覺得心態上要一步一步去克服自己的虛榮心。”
性別歧視是社會結構不平等的產物。
廣泛而言,女性群體是受害者,不但被限制角色,而且被剝奪機會;可是,當聚焦到個人時,符合男權社會審美的女性,往往也會成為一種“既得利益者”。
她們往往會獲得來自男性的保護和讚美。
某種程度上,蔣方舟或許是“既得利益”的一份子,但她對待人生的坦誠態度讓她始終清醒
她不以女權為最終目標,但是也絕不想做男權的既得利益者。
她一直強調,每個人,都應該先是一個人,然後才是男人或者女人。
帶有性別歧視的言論確實常見,除了最近熱議的“女性墮落論”之外,在生活中,飯桌上我們經常也能聽到一些令人不舒服的玩笑。
但是蔣方舟不太願意用“直男癌”來稱呼他們,因為當一種行為被歸於“病”並且惡化成“癌”的時候,也就意味著變相被否定了溝通的機會。
蔣方舟本人也經常被油膩的兩性玩笑冒犯,但是她有自己的處理態度:
“不能不讓他們說,不能剝奪他們的話語權,正因為他們的觀念有問題,才更應該鼓勵他們多說,很多人就是因為一直以來得不到正確的反饋才會做這些表達,因此讓這些人能夠得到更多正常的、溫和的、多樣的反應,才是一個良性進步的方式。”
“我們不能用落井下石的方式和拒絕對話的姿態去對待這些人,去把這個人完全否定。”在蔣方舟看來,有問題不可怕,重要的是,我們還可以溝通。
油膩的中年男性前輩需要知道女性對他們的“玩笑”感到不舒服,而她願意去做那個溝通的“橋樑”。
06
“你已經30歲了”
雖然還未滿30歲,但蔣方舟時常會在心裡對自己強調,“你已經30歲了”。
這麼做的原因並非出自女性對歲月流逝的恐懼。
對於這位29歲的作家來說,創作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時間不夠用了,你已經30歲了,你要抓緊創作了”。
她常使用“30歲”的標籤督促自己,並把這樣的心態叫作“戰勝時間的精神勝利法”。
創作始終都是蔣方舟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年齡漸漸變大,代謝減緩,這一切都無關緊要,她唯一憂慮的點在於“各項機能的退化支撐不了寫作的腦力強度”。
“寫作是無法教授、無法訓練的,是全靠個人天賦的”,這種說法是站不住腳的,蔣方舟認為,一個成功的作家,必須具備“強有力的意志力”。
“一個作家的成就呢,百分之三十要靠天賦,百分之七十就要靠後天的努力。”“天賦型”作家,往往具備一種共性,作品水平忽高忽低,產量不穩定,一部令人驚豔的作品過後就悄無聲息。
蔣方舟舉例,村上春樹寫長篇,每天凌晨三點鐘就起來寫,寫完後跑馬拉松;梁鴻為寫“梁莊系列”,在鄉下找一間房子,鑽進去寫,收筆才肯出來;金宇澄寫《繁花》,每天好幾千字,半年就完成了。
自九歲寫成《打開天窗》到十八歲出版《第一女生》,在整個青少年時代,蔣方舟創作的文字作品多達九部。
而從上大學到現在,只有三部作品面世,一本《我承認我不曾歷經滄桑》記錄了她在清華園的所見所聞和感悟,一本短篇小說集《故事的結局早已寫在開頭》講述了九個環環相扣的獨立故事,另一本《東京一年》於2017年出版,記錄了她在東京旅居的經驗,她更加珍惜自己的精力與才華。
她聊起最近正在創作的兩部作品,一部取材自一則幾年前發生在南方沿海城市的新聞,那條新聞驚起波瀾後很快平復下去,卻被這位心思細膩的作家捕捉到,因為她“想寫一些能夠反映現實題材的東西”,另一部是“反烏托邦的長篇”。
她希望分別在今明兩年出版,開春,一切暖和起來,她挪窩到江南水鄉專心創作。
在談及曝光度高、上節目多時,蔣方舟直言“為了賺錢,有房貸要還”。憑藉多年積蓄,她在清華大學附近貸款買了一處房子,母親提早退休搬來和她同住。
她稱自己是低消耗人群,不買奢侈品,不買化妝品,唯一的剛需就是一個屬於自己的書房。自從在北京和老家買房後,她解決了自己最主要的物質需求,父母也不催婚,這讓蔣方舟覺得他們是最開明的父母。
當然,也不完全排除另外的原因——她已經是一位經濟完全獨立的女性,且能把自己養活得很不錯。
即便沒有來自父母的壓力,她還是會發朋友圈,稱自己是海淀區“恐婚恐育小能手”。而恐婚恐育的原因,歸根究底還是和創作有關。
“因為你知道,人一幸福就沒什麼表達和寫作的慾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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