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熊崧策
三百年前，丰臣秀吉就喊过“饮马鸭绿江”的口号，不过那时的日军顶多也就打到平壤城下。1894年9月8日，山县有朋和桂太郎率领第三师团从广岛的宇品港登船出发，在联合舰队的护送下前往仁川，在当时北洋海军还完整无缺的情况下，这种做法简直是赌博。但是，奉命保存实力的北洋海军没有出动截击。9月13日，山县顺利到达汉城，他开始对麾下第一军的军官们进行洗脑：“万一战局极端困难，也绝不为敌人所生擒，宁可清白一死，以示日本男儿之气节，保全日本男儿之名节。”这一次，山县站在鸭绿江边，望着对岸延绵的群山，踌躇满志：自己是第一批到达鸭绿江的日本军人。
山县有朋
奉天是清朝的“龙兴之地”，朝廷对于鸭绿江的重要性不是不知道，驻守这一线的清军有八十个营，将近三万人。李鸿章派出的是七十四岁的白发老将宋庆，此人在淮系将帅中根本算不得一流，现在淮军几大名将死的死、残的残，能上战场的也只有他了。更糟糕的是，齐聚鸭绿江边的清军来自不同山头，番号就有“毅军”、“镇边军”、“黑龙江齐字练军”、“芦榆防军”、“盛字马步练军”、“盛军”、“铭军”、“奉军”等等五花八门十来种，其中大部分是平壤战役退下来的败兵，士气低落，而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的部队，宋庆还无法调动。
宋庆到任后，勘察地形，共修筑大小堡垒四十余处及炮台多座。堡垒高三、四米，厚一米多，十分坚固，日军山炮弹难以贯通。垒外通以外壕，设置障碍。垒后高地置炮台数座，以控制江面。从兵力、地形和防线的坚固程度上看，日军想要渡过鸭绿江绝非易事。
为了达到攻击的突然性，山县有朋严格禁止先锋旅团挑战，命令部队收起军旗，减少炊烟，尽量隐蔽兵力。与此同时，他派出部分人员在江边往返侦查，大肆招摇，使清军难以判断渡河地点。宋庆也确实没有摸清日军动向，沿河百里平均布防。
宋庆
10月23日，山县制订了进攻策略——以偏师在义州上游十二公里处的安平河口渡江，牵制清军左翼兵力，减轻正面渡江主力的压力。24日7时，日军佐藤大佐率七个步兵中队、一个骑兵分队和炮兵小队组成独立支队，徒步涉江强渡。清军隔江开炮，日军炮火实施压制性射击，掩护步兵强渡。等日军快速渡江后，防守的清军早没了踪影，防线就这样轻易被撕开一个口子。当天晚上，在义州的日军偷偷在江上搭了三座浮桥，清军竟然毫无察觉。还有一支日军偷渡成功，潜伏在清军核心阵地虎山东侧的密林里。
25日清晨，天降大雾，笼罩江面，日军第三师团乘雾渡江，直扑虎山高地。尽管驻守在这里的聂士成、马玉昆奋勇拼杀，还是抵挡不住日军的攻势。危急时刻，宋庆调“铭军”刘盛休支援，“铭军”却躲在九连城里炮火“支援”。到了中午，虎山阵地失守。日军在虎山居高临下，可用重炮直接轰击九连城。防守九连城的刘盛休部清军见此，士气动摇，不战自乱，纷纷夺路而逃。宋庆见各军不听号令，互不相救，单靠自己的“毅军”无力守城，遂连夜率军后退至凤凰城。
19 世纪 80 年代的淮军军官
25日夜，山县率第一军司令部进驻虎山，靠前指挥。26日拂晓，虎山日军向九连城发起进攻。一阵炮火急袭过后，不见清军还击，派人攀城而上，才发现屯兵重地九连城早已人去城空。第一军兵不血刃，占领中朝边境交通要冲九连城。当天下午，第一军又不费一枪一弹再占安东 (今丹东)。至此，清军的鸭绿江防线仅仅用了两天就被击溃，国门大开，日军终于踏上了大清国的领土。而第一军付出的代价仅为战死三十四人，伤一百一十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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