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衡》│異虛篇(3)

2019年4月12日,星期五,農曆己亥年【豬年】三月初八

今日品讀王充《論衡》之論衡卷第五—異虛篇第十八(3)

《論衡》│異虛篇(3)

【原文之三】

魯昭公之時,鸜鵒來巢。師己採文、成之世童謠之語有鸜鵒之言,見今有來巢之驗,則佔謂之兇。其後,昭公為季氏所逐,出於齊,國果空虛,都有虛驗。故野鳥來巢,師己處之,禍意如佔。使昭公聞師己之言,修行改政為善,居高宗之操,終不能消。何則?鸜鵒之謠已兆,出奔之禍已成也。鸜鵒之兆,已出於文、成之世矣。根生,葉安得不茂;源發,流安得不廣。此尚為近,未足以言之。夏將衰也,二龍戰於庭,吐漦而去,夏王櫝而藏之。夏亡,傳於殷;殷亡,傳於周,皆莫之發。至幽王之時,發而視之,漦流於庭,化為玄黿,走入後宮,與婦人交,遂生褒姒。褒姒歸周,厲王惑亂,國遂滅亡。幽、厲王之去夏世,以為千數歲,二龍戰時,幽、厲、褒姒等未為人也。周亡之妖,已出久矣。妖出,禍安得不就?瑞見,福安得不至?若二龍戰時言曰:“餘,褒之二君也。”是則褒姒當生之驗也。龍稱褒,褒姒不得不生,生則厲王不得不惡,惡則國不得不亡。徵已見,雖五聖十賢相與卻之,終不能消。善惡同實:善祥出,國必興;惡祥見,朝必亡。謂惡異可以善行除,是謂善瑞可以惡政滅也。

【拙解】

魯昭公時,有八哥來魯國宮殿築巢。大夫師己曾採集魯文公、魯成公在位時的童謠中有關於八哥的詞句,如今見有八哥前來築巢的事情,便占卜稱其為凶兆。後來,魯昭公被季氏驅逐,出逃到齊國,魯國果然出現空虛,都有了應驗。所以見有野鳥來魯國築巢,師己便做出了判斷,後來的災禍正如其所佔卜。假使魯昭公聽聞師己之言,修操行改國政為善,雖具殷高宗一樣的操行,終究也不能消除災禍。為何?已有關於八哥的童謠先兆,逃奔他國的災禍已然形成。關於八哥的徵兆,在魯文公、魯成公時便已出現。根已生,枝葉怎能不茂盛;源頭之水已發,水流怎會不廣佈。此預言為時尚近,不能足以證所言之驗。夏朝將衰滅,有二條龍爭鬥於庭殿之上,吐龍涎而離去,夏王用木盒將龍涎藏起。夏朝亡,傳與殷商;殷商亡,又傳與周朝,皆未將木盒打開。至周幽王時,打開木盒觀看,龍涎流到庭殿之上,化作黑蜥蜴,走入後宮,與婦人交合,於是生下褒姒。褒姒嫁給周幽王,厲王受其惑而迷亂,國家終至滅亡。幽王、厲王距離夏朝,已有一千多年,二龍爭鬥時,幽王、厲王、褒姒等尚未出生。周朝滅亡的妖象,卻早已出現了。妖象既出,災禍怎會不生?祥瑞兆出現,福祉怎能不成?正如二龍爭鬥時便言稱:“我們,是褒國姒氏的兩位先祖。”此便是褒姒當出生的應驗。龍稱其為褒祖,褒姒不得不出生,褒姒生則周厲王不得不行惡,行惡則其國不得不滅亡。徵兆已早見,雖然有五聖十賢相助抗阻災禍發生,卻終究不能消除災禍。吉善與兇惡是同樣的情況:吉善祥瑞出現,國必興盛;兇惡徵象見現,朝代必亡。說兇惡之兆不同可以通過善行而消除,同樣是說吉善之兆可以用兇惡國政滅之。

【小議】

古時宮緯之爭鬥,朝代之更迭,皆為權欲,之所以出現眾多記載所謂朝滅為凶兆應驗、新君系應天而興國,不過是新朝為宣揚其正統而杜撰的故事罷了。一朝傳世通常少則近百年,多則數百載,前幾代便將本朝的“應天之舉”固化於世人的腦中,以至“虛言”亦成了“實情”。對於前朝,往往稱其為“凶兆出,天將滅之”,再輔之以前朝之君如何失道,如此,便可名正言順地起事,正大光明地奪權!什麼占卜、預言,皆是權欲的工具,卻也不得不佩服那些人的聰穎智慧。


王充(公元27年-97年),字仲任,東漢時期思想家,唯物主義者。

《論衡》共三十卷,八十五篇,其中《招致》篇僅存篇目,實存八十四篇,是東漢思想家王充重要的唯物主義著作,展示了一定的唯物主義思想,但也包含了一些重“命”思想。《論衡》的出現,在中華歷史文化發展進程中的地位是不可忽視的。由於作者身處的時代使其世界觀存在一定的侷限性,但並不影響其著作的歷史重要性。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是研究和對待歷史經典和思想文化的科學態度。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諸子百家各有千秋。品讀國學經典,從中汲取有益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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