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達快遞身陷“欠薪門”風雨飄搖
賣身生變、業務停擺，各地數千員工代表總部討薪
IT時報見習記者李丹琦
3月剛過，快遞圈似乎並不平靜，尤其是中小快遞企業。
先是如風達快遞賣身在前，隨後3月11日,如風達官方發佈了一則“暫停公司業務公告”，算是正式叫停了其快遞業務，繼而如風達拖欠員工數月工資的消息甚囂塵上，各地數百位員工代表前往如風達快遞總部堵門討薪……最新消息稱，如風達新舊兩任股東將就股權問題於近日進行商討，以期獲得一個最終的答案。
如風達快遞成立於2008年4月，前身為凡客誠品自建物流部門，在凡客誠品發展的鼎盛時期被視為旗下最具潛力的板塊之一。如今，如風達最終的結局尚未得知，但目前來看，如風達猶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陷入風雨飄搖的境地。
公司停擺、員工欠薪
3月11日，如風達在官網發佈了一則運營異常動態公告。公告顯示，“為了達到戰略轉型，我司於2019年3月11日起暫停公司部分業務。”公告一出，快遞業界一片譁然。直到國內員工上門討薪，如風達欠薪一事漸漸浮出水面。“如風達拖欠我1月21日至3月20日期間工資共計13000元。”2016年入職如風達的員工張琳（化名）道：“但實際上早在1月底公司就已經被賣了，但員工們並不知情。當時只知道工資也拖欠了一週沒有發，業務也陸陸續續停止了。直到運輸部門來到總部堵門要賬，我們才知道公司的欠款高達近千萬元。”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如風達內部員工向《IT時報》記者披露了更多細節。“春江水暖鴨先知，起初是如風達的運輸部門最先感受到資金漏洞。3月10日左右，如風達全國多個城市的運輸、分揀部門罷工，3月14日所有城市已經停擺。3月15日部分被拖欠運輸費的運輸代理商圍堵如風達總部。”該人士表示：“3000多名員工從1月起的工資至今未發放，公司也沒有通知下一步的發展計劃，沒有安置員工，新股東也並未給出任何說法。如風達各城市的員工已經陸續申請勞動仲裁，但至今還沒有結果。”
如風達業務停滯早有端倪。今年3月初，上海、北京的網友在社交平臺上吐槽，如風達快遞寄出的包裹物流信息不再更新。記者注意到，原本至少“一月一更新”的如風達微信公眾號於2018年4月發佈了一則如風達十週年信息之後便停止更新。如風達官網亦是如此，除近日發佈的暫停公司部分業務的公告之外，官網上顯示的信息大多停留在了2017年。4月2日，記者致電如風達客服熱線，客服也已處於無人接聽狀態。目前，國內各地各條線員工自發組成了一支討薪隊，齊聚北京如風達總部上門討薪，人數已超200人。
新投資人竟然是“老賴”
之所以各地員工齊聚北京討薪，是因為他們發現，100%控股如風達的新法人竟然是一名“老賴”。
天眼查信息顯示，2019年1月7日，北京如風達快遞有限公司的項目投資人已於之前的蘇州萬隆華宇物流有限公司變更為通用物流電子商務（深圳）有限公司，應航為該公司法人。但根據中國執行信息公開網的信息顯示，2015年11月10日至2018年8月27日期間，應航連續7次因“有履行能力而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義務”被列入失信人名單。不僅如此，3月12日，深圳市通用物流有限公司曾因未按時履行法律義務遭到法院的強制執行。
得知公司被“老賴”收購，前來討薪的員工們將新任股東應航團團圍住，要求其償還自己的工資。另一邊，深圳通用物流的員工們得知老闆斥資購買了別的公司，在社交平臺上憤怒地表示，“近200人已經數月未發工資，但老闆卻拿著近千萬的資產收購瞭如風達。”
3月28日，如風達的命運再次發生了轉折。
當天，深圳通用物流發佈了一則“合同終止通知函”。通知函中表示，“關於橙聯控股（廈門）有限公司與我司、北京如風達於2018年9月28日簽訂的《股權轉讓協議》及《股權轉讓協議之補充協議》（以下簡稱“原協議”）我司擬受讓貴司全資持有的如風達快遞，現因原協議簽訂生效後，如風達快遞的經營發生重大變化，與三方簽訂《股權轉讓協議》時的經營情況不一致。由於雙方至今未辦理任何交接事宜，我司現終止原協議的履行，已經履行的部分由雙方恢復原狀。”
截至記者發稿前，如風達原股東橙聯控股（廈門）有限公司與現股東深圳通用物流目前仍未就股權問題達成一致。
4月3日，記者致電通用物流電子商務（深圳）有限公司，橙聯控股（廈門）有限公司的股東中信（上海）股權投資中心，尚未得到對方的回應。
近2000名員工工資未卜
對於員工後期的安置以及拖欠的薪資如何處理，如風達目前並未給出回應。兩家與如風達合作的第三方勞務公司北京信達人力資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信達”）和北京萬古恆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古”）於3月28日~29日各自發布通知，公佈了近期與如風達溝通的情況及員工工資相關事宜。
據瞭解，如風達員工分為內部自籤員工和勞務派遣員工。目前，如風達內部自籤員工的薪資問題與公司進行解決。此前，信達和萬古分別涉及的勞務派遣員工分別為240餘名、1500餘名。
信達和萬古均表示，如果在如風達答應發放工資的最後期限沒有收到工資，兩家公司會為員工進行墊付。對於具體的墊付細節，信達的解決方案是，“計劃3月31日按照每人1000元的標準發放；工資金額大於1000元者，則按照1000元發放；工資少於1000元者，按照實際金額髮放。剩餘金額轉下個月底發放，如果金額不夠，同樣是分批發放，以此類推。如果如風達破產，信達將按照以上計劃全部墊付發放。”
萬古則給出了類似的方案。萬古表示，“2月工資於3月31日支付；3月工資沒有明細，將按照當地最低工資標準於4月19日進行支付。”
萬古方面還表示，3月21日，萬古已經在北京如風達註冊地豐臺法院提起訴訟，涉及萬古全國派遣援用1500餘人用工費用近千萬元，法院已受理案件。2019年3月28日，如風達實際控制人明確表示公司未能籌措到資金，準備走破產清算程序，股東也不會投入任何資金。
儘管兩家勞務公司承諾會墊付員工工資，但這也讓員工苦不堪言。上海的蔡先生是與萬古連續簽約了8年的快遞員。目前，如風達方面拖欠了他1~3月的提成和2~3月的底薪將近2萬元。蔡先生表示，“按照我們站點的情況來看，快遞員實際應發的工資少則5000元多則超1萬元。因為萬古沒有工資條，所以我們只能按照上海最低工資標準領工資。不僅如此，想要拿到這筆錢還需要跟萬古簽訂一個放棄追究法律責任的協議。”
截至目前，與蔡先生一樣尚未與勞務公司簽訂協議的員工不在少數，他們正待業在家焦急地期待北京總部“討薪團”傳回的消息。連續3個月未見工資，很多快遞員都失去了經濟來源。“我知道一個站點的快遞員家裡有好幾口人，再不發工資他家就撐不下去了。最後實在沒法子了，他只得跟萬古簽了協議，拿了最後一個月的最低工資。”蔡先生說道。
中小快遞的寒冬已來臨？
回望如風達目前遭遇的境況，似乎也包含著其他中小快遞公司的影子。2018年7月，被稱為“中國快遞業一匹黑馬”的全峰快遞屢遭員工討薪、網點癱瘓等困境後遭到法院查封。目前，該公司已被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列入“嚴重違法失信企業名單”，公司法人代表也已被納入失信人名單。
據公開資料顯示，全峰快遞於2016年擁有5000餘家網點、65個大中型轉運中心、服務人員超過5萬名，先後曾獲得景林投資、雲峰基金等多個風投機構以及青旅物流的投資。
除此之外，3月22日，在社交平臺上一則名為“國通快遞人事部的停工放假通知”的帖子在網上熱傳。通知顯示國通快遞自2018年下半年以來經營困難，公司嚴重虧損，目前已處於停工狀態。
根據國內媒體報道，國通總部雖然有部分員工仍在辦公，但工作人員並不多，很多辦公區域處於無人狀態。此外，還有很多北京、天津、廣東、浙江、江蘇等地的網點加盟商前來協議退網和退款問題。
不知何時，停運、欠薪、網店癱瘓、員工討薪似乎成了不少中小快遞企業難以跨過去的坎兒。對於如風達目前面臨的局面，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中國交通運輸協會新技術促進分會專家委員解筱文認為，一方面是基因不良，如風達脫胎於失敗的凡客，從創始至今，很長時期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社會化快遞物流企業，缺少“四通一達”這類快遞物流企業的發展基因；另一方面其多次易主，在如風達發展中多次更變東家，依附於投資方發展，未能形成具有自身特點長遠戰略優勢，從而錯失發展良機。
解筱文表示，基於市場現狀和時代要求，快遞物流企業正在走過粗放競爭的發展階段，正在向高質量發展方面邁進。在為數不多的快遞頭部企業規模化、集約化、資本化發展之下，中小快遞企業的生存空間正在不斷縮減，面臨新的整合和重組，如何轉型和“站隊”將是這些企業發展的艱難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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