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臨江仙》: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

錢惟演是吳越王錢俶的兒子,當吳越國向北宋投降後,兩父子就一起留在北宋。之後錢惟演擔任北宋官員,留守洛陽。這段期間,許多北宋的文人都在他的幕府任職,如歐陽修。錢惟演雖然是他們的上司,但他很看重這些人才,他不僅在生活上給予他們很大的關懷,對他們的文學創作也很照顧,利用許多機會讓這些文人互相切磋寫作技藝。我們知道,古代文人墨客相聚,總少不了歌姬相伴,因此也有不少佳話流傳下來。

歐陽修《臨江仙》: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

錢惟演曾在後花園舉行宴會,按慣例他們的下屬都需要參加,歌姬們也要及時趕到表演。可是當客人們都到齊了,發現歐陽修和一位他交好的歌姬卻還沒到來,等了好一會才到。歐陽修是官員,遲到貌似還無所謂,可是歌姬遲到卻是犯錯了,錢惟演責備她為何遲到,歌姬回答到是因為天氣太熱,中暑了,在涼堂睡覺,丟失金釵找不到,所以來遲了。錢惟演因為知道這名歌姬和歐陽修交好,於是笑到說只要歐陽修為她作詞一首,便送她一支金釵。於是,歐陽修即席寫了一首《臨江仙》:

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闌干倚處,待得月華生。

燕子飛來窺畫棟,玉鉤垂下簾旌。涼波不動簟紋平。水精雙枕,傍有墮釵橫。

柳樹外傳來輕輕的雷聲,池上雨點淅瀝,滴落在荷葉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天快晴了,小樓的西角處,掛著被遮了一半的彩虹。登樓倚靠著欄杆,等待月亮升起。

燕子歸來,想要看看屋裡彩畫棟樑上的舊巢,可玉鉤落下,窗簾低垂,它已經進不來了。它只能從簾外望著,看著那未動的涼蓆,鋪得整整齊齊,兩個水晶枕頭並列,旁邊橫著女主人失落的一支金釵。

歐陽修《臨江仙》: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

從詞中可以看出,這裡寫的是夏日景色,傍晚過後,陣雨停歇,小樓西角處出現了彩虹 ,而後,月亮也已經升起來了。“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這兩句話化用了 李商隱的“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和“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雷因為在“柳外”,有柳樹隔著,所以是輕雷;而池上雨,不僅有雨聲,還有荷聲,輕雷疏雨,雨滴荷葉,自然清晰。

因為是疏雨,雨停後,就出現了彩虹,這是晚晴之美,一個“明”字,又向我們展現了斜陽之美,展現了雨後碧空的美麗。彩虹出現,聽雨之人當然會去欣賞,他登上高樓,倚靠欄杆,欣賞著美麗的彩虹,久久都不離去,直到皓月當空。

歐陽修《臨江仙》: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

“月華生”後, 主人回到屋裡,解鉤垂簾,屋外乳燕翩飛。月光照亮著閨房,讓人覺得恬靜、淡雅。最後三句是在寫屋內的景象,竹蓆上閃著月光,水晶枕頭旁放著一支金釵。李商隱有詩句“水文簟上琥珀枕,旁友墮釵雙翠翹”,歐陽修這幾句應該是化用了李商隱的這兩句詩。

詞中直接描寫人的地方雖然不多,但歐陽修描寫的美景、麗情甚為奇絕,讀者通過想象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韻味。許昂霄的《詞綜偶評》評價最後三句是“不假雕飾,自成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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