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背詩詞」範雲—別詩(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

今天弄東西晚了,就背一首短詩好了,南北朝時期一位大家或許並不熟悉得詩人的詩,流傳的似乎不多,揀選了其中一首,大家共賞。

【別詩】

洛陽城東西,

長作經時別。

昔去雪如花,

今來花似雪。

「天天背詩詞」範雲—別詩(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

【作者小傳】:

範雲(451-503),字彥龍,南鄉舞陰(今河南省沁陽縣西北)人,初仕齊,為竟陵王府主簿,又歷任零陵郡、始興郡內史。仕梁,為黃門郎,遷散騎常侍,吏部尚書。他善於寫山水,詩風宛轉流利。

範雲是竟陵八友之一。齊永明時與蕭琛出使北魏,還朝後,曾任始興內史、廣州刺史等職。蕭衍之登帝位,他與沈約曾竭力促成。梁時任侍中,對蕭衍常進規諫。他任地方官時,以廉潔著稱,及居貴職,頗受饋贈(變相的受賄),「然家無畜積,隨散親友」(《梁書》本傳)。實則公私仍不分明,但對古人也不宜苛求。

他的詩,鍾嶸《詩品》評為「清便宛轉,如流風迴雪」,似也籠統。他的《渡黃河》的「不睹人行蹤,但見狐兔興。寄言河上老,此水何當澄」,頗有「人少畜生多」而河清無望的感慨。《送沈記室》的「秋風兩鄉怨,秋月千里分」,兩用「秋」字,不覺其復,反覺健朗。《之零陵郡次新亭》,句句自然、明淨,勝於謝朓的《新亭渚別範零陵雲》的贈詩。小詩如《別詩》的「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也乾淨利落,情意宛然。但《贈沈左衛詩》的「越鳥憎北樹,胡馬畏南風」,用古詩「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句意,謝榛《四溟詩話》卷一說「此雖翻案,殊覺費力」,實在也是吃力不討好,而且不好算是翻案。

「天天背詩詞」範雲—別詩(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

範雲的詩,秀逸清脫,在齊梁間蔚為名家。《別詩》是他與何遜親密交往的產物,其思致之美好,正來自對這位年輕後輩真摯友情的激發。

從本詩內容看,與其說抒寫的是別情,不如說是表現這對忘年之交意外相逢的喜悅。

朋友相聚,自有許多話要說。此刻,在建康東門外範雲宅中酌酒對飲的,一邊是年近五十的原廣州太守(當時正賦閒居家),其詩已譽滿朝野;一邊則是二十餘歲的青年何遜,他那縱橫的才氣雖才剛露,卻註定要以「清機自引、天懷獨流」之作,「前服休文(沈約)、後欽子美(杜甫)」(陳祚明《采菽堂古詩選》)。範雲意外見到這位當年初出茅廬,便以「秀才對策」折服自己的朋友登門,該有何等高興──他們畢竟冬往春來,已相別多時了啊!此詩開頭「洛陽城東西,長作經時別」二句,正是從眼前的重逢,追述昔日的分別,一下將雙方帶入了溫馨的往事之中。何遜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當年「少年射策罷」,便接到了範雲親切相邀的詩簡:「聞君饒綺思,摛掞足為多。布鼓誠自鄙,何以絕徑過?」表達了急於相交的傾慕之情。範雲呢,大概也記起了何遜的答詩:「我心懷碩德,思欲命輕車。高門盛遊侶,誰肯進畋漁?」這位朋友當初還頗躊躇,怕自己不肯接待他哩!何遜於是莞爾一笑,他記得範雲當時的回答,那樣熱情洋溢,竟把他比作漢代「麟閣」「虎觀」的俊彥,反問道:「方見雕篆合,誰與畋漁同?」硬是倒屣相迎,把自己請到了城東家中。一老一少,由此結成了忘年之交。可惜的是,他們交往的時間太短,便又分手了。何遜的去向,史文闕載,大約是到揚州當「法曹」去了。於是,建康城外的依依惜別,便在這對朋友的腦海中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瞭解了範、何兩人的這段交往,我們便可感受到此詩開頭二句所蘊涵的深情。它們字面上似乎在抒寫當時離別的感慨,而奔騰其間的,則是範雲那壓抑不住的興奮和喜悅:「啊!當時我們在城東城西分手,想不到一別就這樣久!」何遜卻微笑著提醒他:「老伯,我們分手時是冬季,而今春光明媚,才不過數月。您的用詞不免有誇張之嫌。」範雲隨即朗聲敞笑:「不錯。不過老夫直感到太長哩。記得當時正下著大雪,紛紛揚揚的,老夫想起古詩有『步出城東門,遙望江南路。前日風雪中,故人從此去』,不免好生傷感。現在想來,那雪其實還美得很哩──簡直就像這春日群花的怒放!」於是,後兩句頓時脫口而出:「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相見的喜氣,早沖淡了往日揖別的愁思;璀璨的春光,更激得詩人心意盪漾。詩人那突發的逸興,將往日離別時的飛雪,與此刻相聚時的春花融匯一起,交相輝映,化出了一派多麼晶瑩、清麗而美好的景象!南朝詩論家鍾嶸品評範雲的詩作,用了這樣一個美好的比喻:「範詩清便宛轉,如流風迴雪。」(《詩品》)《別詩》正當得「流風迴雪」之譽。

「天天背詩詞」範雲—別詩(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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