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人雅士如何品蟹

古代文人雅士如何品蟹

豐子愷的《秋飲黃花酒》

金秋送爽,正是吃螃蟹的大好時節。吃蟹的歷史悠久,在千百年的流傳中,文人雅士被其美味折服,寫下了不少詩詞歌賦,比如南宋詩人方岳有“草臥夕陽牛犢健,菊留秋色蟹螯肥”之句。與此同時,在吃蟹的背後也衍生出不少逸聞趣事。

《周禮·天官·庖人》有“共祭祀之好羞”的記載,說的是將美味的食物用以祭祀。美味的食物指的是什麼?東漢鄭玄注:“好羞,謂四時所為膳食,若荊州之魚,青州之蟹胥。”蟹胥又為何物呢?許慎在《說文解字》中對“胥”的解釋是“蟹醢(hi)也”。蟹胥,就是蟹醬。

東漢郭憲撰寫的《漢武洞冥記》中就記載了漢武帝吃螃蟹的故事,“善苑國嘗貢一蟹,長九尺,有百足四螯,因名百足蟹。煮其殼,勝於黃膠,亦謂之螯膠,勝於鳳喙之膠也。”

在後世的文人雅士中,北宋文學家蘇軾尤其喜歡吃螃蟹。

蘇軾一生仕途坎坷,數次流放偏遠之地,但樂觀的他,將品嚐流放之地的美食當作他的精神慰藉。其中,吃螃蟹給他帶來了不一樣的快樂。他曾經感慨道:“左手持蟹螯,舉觴矚雲漢。天生此神物,為我洗憂患。”元豐二年(1079年)四月,蘇軾調為湖州(又稱吳興)知州,他革新除弊,頗有政績。他的好友、同科進土丁公默此時在浙江的處州(今麗水)當知州。蘇軾寫了一首詩寄給丁公默。丁公默收到後,看到詩書俱佳的蘇軾信函,十分高興,為表達感激之情,他給蘇軾送來了蝤蛑(梭子蟹)。於是,蘇軾寫了一首名為《丁公默送蝤蛑》的詩,詩尾這樣提到,“堪笑吳興饞太守,一詩換得兩尖團”。尖團指雄蟹和雌蟹,蘇軾打趣地說由於自己“饞”,用“詩”換來了“尖團”。蘇軾曾在多地任職,走南闖北,吃過不少地方美食,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美食也很多,他從未用過“饞”字,唯對螃蟹,竟自稱饞太守,可見,蘇軾對螃蟹喜愛有加。

要說最會品蟹者,非清初文學家、戲劇家李漁莫屬,因為他是一個為吃螃蟹連命都不要的主兒。李漁每年在螃蟹未上市之時,就早早地存好了銀子,以做買螃蟹之用,家人都笑稱他視蟹如命,他自己則把這些錢戲稱為“買命錢”。他把每年的九月、十月稱之為“蟹秋”,將積攢的銀子買螃蟹,又命家人洗甕釀酒,以備做糟蟹、醉蟹之用,糟名“蟹糟”,酒名“蟹釀”,甕名“蟹甕”。他有一女婢,特別精通料理螃蟹,李漁為其改名為“蟹奴”。李漁對食蟹有獨到的見解,人送雅號“蟹仙”。他認為螃蟹是天下最精緻的美食,而吃蟹就要遵循自然之道,原汁原味,所以他喜歡將蟹清蒸。他在《閒情偶寄》裡寫道:“凡食蟹者,只合全其故體,蒸而熟之,貯以冰盤,列之几上,聽客自取而食。”意思是蟹要整隻蒸熟,再存在冰盤裡,放在餐桌上由食客自己動手剝食。

清代文學家袁枚,也是一個十足的美食家。吃蟹這事,怎能少了他的身影?乾隆十四年(1749年),袁枚辭官隱居於南京小倉山隨園,不問世事。隱居的他對吃蟹有獨到之處,他說:“蟹宜獨食,不宜搭配他物。最好以淡鹽湯煮熟,自剝自食為妙。蒸者味雖全,而失之太淡。”在《隨園食單》裡記載了他做蟹的幾種方法:做蟹羹,“剝蟹為羹,即用原湯煨之,不加雞汁,獨用為妙”;炒蟹粉,“以現剝現炒之蟹為佳。過兩個時辰,則肉乾而味失”;剝殼蒸蟹,“將蟹剝殼,取肉、取黃,仍置殼中,放五六隻在生雞蛋上蒸之”。

清代文學家曹雪芹也是品蟹專家,他在《紅樓夢》中,將賈府品蟹大宴描寫得生動形象。當王熙鳳要替薛姨媽剝蟹時,薛姨媽道:“我自己掰著吃香甜,不用人讓。”薛姨媽的觀點與美食家袁枚不謀而合。如何吃得更好呢,曹雪芹認為需配薑末、香醋、喝燒酒。他在小說中寫道:平兒早剔了一殼黃子送來,鳳姐道:“多倒些姜醋。”

如何吃得更富有情調呢?需賞菊吟詩。曹雪芹在小說中也是這樣描寫:賈母走後,大觀園眾人賞菊題詩,宴後又賦詩諷詠螃蟹。寶玉寫道:“持螯更喜桂陰涼,潑醋擂姜興欲狂……原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

近代著名教育家、張大千的老師李瑞清,曾任江寧布政使兼兩江師範學堂(南京大學前身)監督(即校長)。有說法提到,他喜歡吃螃蟹,且食量驚人,每天要食100只。所以自號“李百蟹”。對這個號的來歷,也有這樣的說法:晚年李瑞清家庭清貧,有一年重陽節將至,螃蟹上市,而李卻無錢買蟹,於是畫了100幅蟹圖,聊以解饞。此事被好友馮秋白得知,他專程購買幾筐大閘蟹,趕到李家。李瑞清看到蟹後,立即拿到廚房烹製,一手持蟹,一手舉酒,不一會兒便將蟹一掃而光。大飽口福的李瑞清高興異常,把100幅蟹圖全部贈予馮,以報“解饞之恩”。馮秋白如獲至寶。從此,“李百蟹”之雅號不脛而走,留傳至今。(鄭學富)

轉自:《北京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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