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陪你喝深夜的酒，等你吃清晨的粥
文∣林一芙
摘自《我們只是不想要一個平庸的未來》
林一芙，現為多家專欄作者。醫學院畢業轉行媒體，持筆講述各行各業小人物的勵志故事。作品常見於《意林》《讀者》《哲思》等期刊，被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十點讀書、思想聚焦等平臺廣泛轉載，作品百餘次獲得10萬+ 閱讀。
有人問我這二十幾年的人生有沒有喝醉過，我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把回憶裡的每一個犄角旮旯都拉出來認認真真掏心掏肺地想了一遍。完全確定後，一臉篤定地回答：沒有。
說完我就後悔了：我坐在一群酒鬼裡，說完真話，怎麼都像是在裝清純。
那時候，燦燦坐在我的旁邊，剛用牙齒起開了一瓶酒，振臂高呼：“喝呀！五魁首啊六六六啊七個巧啊八匹馬啊！”
旁邊坐著條子—她男朋友。
條子很油，梳著油頭，說話流裡流氣。他和燦燦都在劇團工作，燦燦是女演員，演公主和王妃。條子是男演員兼“缺啥補啥”雜工。
那時候我還在劇團，深夜收工，大家就出去吃大排檔。燦燦是最會喝酒的姑娘。
燦燦說自己原來沒現在能喝，凡是出門喝酒，總是戰戰兢兢的。她早戀，也早失戀。十六歲的時候就一個人跑到小酒館裡喝“失戀酒”。
“結果你猜怎麼著？”她說：“我看那小酒館快打烊了，捲簾門掉一半的時候就酒醒了，大喊‘老闆娘，別拉，我還沒出門’！的！”
條子在一旁拆臺：“別當著我的面胡扯，你自己都忘了，我們在一起之後的第幾回，你就醉了，要生要死的。”
後來燦燦跟我說，那天她其實還沒醉透，只覺得逗條子好玩，一路推搡著他，含糊不清地喊著：“你倒是動我啊！”
條子說：“哎呀，太晚了，我們都睡吧。等你明天醒醒再說。”
燦燦說，她記不清了，只覺得那一天的條子一點都不像條子。她確實有一些生氣，感覺條子的“不作為”太孬種。
可是就從那天開始，她突然覺得，醉了好像也沒什麼可怕。
真正的愛情很好，能讓人大口大口喝酒。
缺乏安全感是所有女性共有的婦科頑疾，而“深夜的酒”就像很多東西：
下雨天我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裡加班，外面突然下起了雷陣雨，而自己沒有帶傘。這時候電話鈴聲響起，他說，嗨，我在樓下接你，而不是接到你的電話後說，樓下不是有個小雜貨店，幹嗎不去買一把。
和一些不太熟識的親戚唇槍舌劍三百回合，說要不要生二胎，生姑娘還是生兒子，他能站出來，對著七大姑八大姨擺出架勢。而不是躲在牆角，任憑你受欺被壓也按兵不動。
被朋友反咬一口，被老闆大批一頓。他能走出來問你，是想要一個擁抱還是一把利刃。我相信每個姑娘在這樣溫柔的時刻，都會選擇要一個擁抱，但你必須先給他一把刀，做她夜行的庇護。
有些男人動不動反怪女人不溫柔。你要知道，你的強硬，才是她溫柔的底牌。敢喝醉的女人背後一定藏著鐵臂。
我羨慕所有深夜裡有酒可喝的人，想象著他們在酒局散場以後，扶著一個人的肩膀，飄飄蕩蕩依舊有安全落腳的地方。
“我知道無論多深的夜，喝多烈的酒，甚至不再記得自己是幾點幾分倒下，醒來的時候都會是清粥配小菜。”
這是萬事俱備，無論如何也不會舍你獨自而去的安全感。
今天在網絡上看見一句話，清晨的粥比深夜的酒好喝。
一碗清粥自然很好。有的時候，我覺得人是要服從脾胃的。食物是養人的，五穀雜糧，怡人心神。牙好胃口好，這都是過日子的必需品。
可誰還沒有個在深夜裡想要喝酒的時候？誰還沒有破敗疲憊的時候？有個人陪你在夜裡喝完最烈的酒，等你悠悠轉醒，一起喝清粥配鹹菜，多好。
有人願意放棄夜裡的乾柴烈火，與你徹夜長談。又願意吃完清粥小菜之後，一抹嘴角，與你相看兩不厭。
深夜的酒是噩夢來臨時的安全感，清晨的粥是維持生計的安全感。一個短暫而有力，一個漫長而雋永。長長短短的安全感，交織成疲憊世界裡最溫暖的你情我願。
清晨的粥比深夜的酒好喝，晚上的浪子陪著少女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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