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文人多風流。
情史豐富的胡適,比起他的那些才女情人,他的悍婦妻子更為人所稱道。
“胡適大名垂宇宙,夫人小腳亦隨之”,他們的婚姻,是陳釀的酒,由淡而醇,需要耐心和堅守,方能守得雲開月明。
這其中,江冬秀功不可沒。
和許許多多的名人一樣,胡適和妻子江冬秀是舊式包辦婚姻,結婚之前沒見過,結婚之後沒感情。
在那個年代,進步人士的主張是,社會要民主,婚姻要自由。
所以,魯迅拋棄了朱安,徐志摩跟張幼儀離婚了,郭沫若讓張瓊華守了一輩子活寡,郁達夫結婚沒幾年就戀上了王映霞。
而胡適,他也同上面的許多人一樣,雖然結了婚,但是心一直在外面。
江冬秀於他,是和上面許多人一樣,是“母親送給他的禮物”。
江冬秀雖然出身於大家之後,但是長於舊社會的農村家庭,沒有讀書,不能像其他才女一樣,和他吟詩作對,談古論今。
並且她長相一般,“女為悅己者容”,她沒有打動胡適的容貌。
關鍵是,她還是一雙小腳,看見就令人生厭。
胡適拖了十幾年,與她結婚,實在是母命難違。
所以,哪怕是結了婚,那些年間,胡適數得出來的情人就有7,8個之多。
而真正威脅到婚姻的,是胡適和表妹的一段感情。
那是胡適和江冬秀結完婚的第6年。
當時,胡適去杭州調養身體,江冬秀寫了一封別字連篇的書信,滿懷真誠地拜託表妹曹誠英代為照顧。
卻不知,才貌俱佳的曹誠英,在江冬秀的婚禮上當伴娘的時候,就被胡適惦記上了。胡適和曹誠英,之前還只是眉來眼去,書信傳情。
在胡適去了杭州後,簡直是金風玉露相逢。沒過多久,他倆開始同居一室,出雙入對。兩人在你儂我儂的時候,曹誠英有了愛情的結晶。
這件事,周圍的朋友都知道了,大家都有心成全這對金童玉女,於是集體保持沉默。徐志摩開心之下,還專門寫信告訴了陸小曼這個好消息。
可憐江冬秀那時全然矇在鼓裡,還在北京操持著家務,照顧著2個孩子。
帶著天下有情人定要成眷屬的決心,胡適回北京後,向江冬秀提出離婚。
怒不可遏的江冬秀,沒有舊社會女人的逆來順受,也沒有新社會知識女性的苦苦哀求。她操起一把剪刀,再一把拖過兒子,把剪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厲聲說到:
“離婚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是還敢跟她繼續,我先殺了你兩個兒子,然後自殺。”
這一番潑婦形態,嚇住了文明人胡適,從此不敢再提離婚的話。
沒死心的胡適,雖然不敢和曹誠英再相見,但是書信沒斷。
有一天,江冬秀截住了曹誠英的寫來的一封信:
“我們在這個假期中通信,很要留心,你看是嗎?
不過我知道你是最謹慎而很會寫信的,大概不會有什麼要緊。
糜哥,在這裡讓我喊你一聲親愛的,以後我將規矩地說話了!”
看完信後,暴怒的江冬秀,把家裡門窗全打開,把正在床上睡覺的胡適拎起來,扯著嗓子,一哭二鬧三上吊,活生生地演了一回家醜要大肆宣揚的好戲。
這一場鬧,讓好面子的胡適顏面掃地,但也徹底讓胡適斷了和表妹的聯繫,如此的丟臉行徑,他不敢再來一回。
這場鬧,看是不太好看,但卻實用。
從此後,他家的後院太平了。表妹墮胎出國,胡適收心迴歸家庭。
而江冬秀“潑婦”的名頭也傳揚開來,人人皆知,胡適“懼內”。
徐志摩還專用引用了蘇東坡的兩句詩來嘲笑他,說他:
“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彪悍的江冬秀,才不管這些世俗嘲笑,在是非對錯的原則問題上,她勢要將彪悍進行到底。
多年後的牌桌上,她聽聞曹誠英已訂婚的消息,對著男方的親戚,痛罵曹誠英的無恥,最後導致男方悔婚,曹誠英終身未嫁。
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固然是美事,但以破壞別人家庭為代價則是殘忍了。
對於“小三”,江冬秀從來不會姑息。
除了用彪悍捍衛自己的婚姻,她還好為其他女性打抱不平。
北大教授梁宗岱成名後,戀上了女作家沉櫻,為了逼髮妻離婚,不惜將她告上法庭。
一向和梁宗岱髮妻何氏交好的江冬秀,挺身而出,親上法庭,為何氏辯護,歷數何氏的賢惠和梁宗岱的“渣男”行徑。
她滔滔不絕講了半小時,令法官都著迷,最後不僅替何氏贏得了輿論的支持,贏得了這場官司。
而這一場官司,讓江冬秀成為各大媒體的頭條人物。
而對於拋棄了張幼儀的徐志摩,她是自始至終都不喜歡的。
徐志摩和陸小曼結婚的時候,請胡適當介紹人,江冬秀為此和胡適大吵一架,並且說:
“你們都會寫文章,可惜我不會寫文章,不然我要把你們這些人的真實面目寫出來,你們都是兩個面目的人。”
北大校長蔣夢麟離婚後,跟陶曾谷結婚,邀請胡適做證婚人。江冬秀看不起這樣的男人,她將胡適反鎖在家不許他去,胡適無奈爬窗去參加婚禮,回來後被江冬秀關在門外,兩天不許進屋。
在林徽因組建了太太的客廳,引無數名流競相上門的時候。江冬秀也在家裡組織“吐槽大會”,組織許多女性一起聊天談論,為婚姻出問題的女性出謀劃策。
如果說林徽因的“太太的客廳”是清新女神,那麼江冬秀的“吐槽大會”則是消防隊員。
在捍衛婚姻,守衛家庭這件事情上,她始終都像個戰士一樣,勇武向前。
她希望每一個家庭都圓滿,希望每一段婚姻都幸福。
與其說她彪悍,倒不如說她一身俠氣,看不得那些烏七八糟,容不得那些朝三暮四。
對於這樣的悍婦太太,胡適一開始是忍受,後來時間相處得久了,他體會到了太太的好之後,就逐漸從接受開始進入享受的狀態了。
江冬秀只是在捍衛婚姻的問題上彪悍,而其他時候,她實在當得起賢妻二字。
她燒得一手好菜,胡適遠在國外的時候,總是惦念著江冬秀的徽州一品鍋。家裡平常來客的時候,一桌子豐盛的大餐也總是讓胡適倍有面兒。胡適家的餐桌,自此也成了北平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她不懂胡適的學問,但對胡適很上心,戰爭年代,外出逃難時,她歷盡辛苦,也要守護好胡適的70箱藏書。
她對胡適的母親特別孝順,對胡適的親戚特別照顧。從不嫌棄家裡來來往往的兄弟子侄,衣食住行,嫁娶財禮,從不小氣,從不會讓胡適難做。
她對胡適的朋友特別熱心仗義,困難年代,胡適給她寄的生活費,她會分給胡適那些困難的朋友家庭,而平時,對其他朋友也特別仗義。
她的熱情仗義,為胡適賺得了無數朋友。
這點點滴滴的好,在漫長的歲月中,讓胡適與她的心越來越近。
也因此,才有了胡適的著名的“新三從四德”的論斷:
三從:太太出門要跟從;太太命令要服從;太太說錯話要盲從。
四德:太太化妝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記得;打罵要忍得;花錢要捨得。
他倆的婚姻,就算是在冷情的張愛玲的眼裡,都是“舊式婚姻罕有的幸福的例子”。
胡適對江冬秀,由嫌棄,到懼怕,到接受,到敬服,到滿滿的愛意。
這中間的過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江冬秀的好,胡適是越品越上癮。
而江冬秀,她不等不靠不怨人,用自信和恆心,贏得了屬於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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