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战争”（6）
上一篇我们说到段祺瑞重新出山再任总理，但他需要面对两个难缠的对象：一是同床异梦的总统冯国璋，二是闹分裂的南方军阀。
那么，老段上台之后会怎么应对呢？
他上台后第一道命令，就是要求所有省份必须将北洋军称为国军，将南方军称为敌军，不许再使用北军和南军的称呼。说白了，这道命令实际上显示了段祺瑞要武力统一全国的决心。与此同时，深得段祺瑞信任的心腹“小扇子”军师徐树铮更是提出了“不打到广东不收兵”的口号，并协助段祺瑞制订作战计划。
在南方，南军联帅谭浩明在长沙城内苦撑，却夸口说：岳州小挫，军事之常。本帅坐镇，自有主张。可等到3月24日，他知道段祺瑞重新出山执政，并暗示要武力统一南方，这位号称自有主张的联帅居然吓得连夜逃回广西。
头儿都不见了，湘军自然毫无斗志，大批高级将领也玩起了失踪，不知去向，前线的湘桂军士兵随后纷纷无组织后撤，长沙城几乎被这些败兵洗劫一空。好在湘军士兵总算还有点乡梓之情，只劫财不杀人，总算给长沙留了一点元气。
3月26日，直系北洋军开进长沙，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很快继续往湘潭开拔，追击逃敌。紧跟着进长沙的是皖系北洋军中以残暴闻名的张敬尧，率第7师进了城。3月28日，北京段政府任命张敬尧为湖南督军兼省长，执掌湖南。湖南人民的苦日子，就此开始了。
新任湖南督军张敬尧
北洋军占领长沙后，并未停止步伐，于4月中旬起，兵分三路，继续向前推进。中路的直系第一路军进攻衡阳；右翼的张敬尧第7师进攻湘乡，宝庆（今日邵阳）；右翼第二路军进攻醴陵，攸县。此时，援湘的南军大部分都退回广东和广西，湘军感觉已经被抛弃，军无斗志，一退再退。
4月24日，直系第一路军再次兵不血刃，拿下湘南重镇衡阳。第二路军的总指挥是山东督军、北洋老将张怀芝。一开始，这位张督军进军迟缓，消极怠工。可当他看到第一路军如此轻松拿下衡阳，也鼓起勇气加快前进步伐，很快也轻松占领了醴陵和攸县。由于他突然加快了速度，让本来慢慢后撤的湘军刘建藩部措手不及，被堵在了韶关以北地区。刘建藩本来已经没了斗志，但因为突然被逼上了死路，不得不硬着头皮要和张怀芝决一死战。恰好，也在往韶关撤退的桂军马济部成为难兄难弟，两军决心联手反击北洋军。
山东督军张怀芝
这一仗打得真是莫名其妙。本来，刘建藩部不过3000多人，加上马济的桂军一共也不过万把人，还军心涣散。而北洋第二路军足足有25000多人，兵力是南方军2倍多。可谁也没有想到，枪声一响，鲁军第1师率先向长沙方向逃跑；然后苏军第6混成旅，安武军也纷纷向萍乡方向逃窜。整个第二路军几乎不战自溃，刚刚占领的醴陵，攸县等全部都放弃。
桂系名将马济
本来，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如果桂军和湘军配合行动，很有可能借此机收复省会长沙。果如是，已经打到衡阳的直系军队就不得不因为后路被断，只能选择撤回，南方军将重新赢得优势局面。可获胜后的桂军居然全部撤回，只留下小部分湘军维持局面。而组织反击的刘建藩，在株洲渡河的时候，竟不慎失足落水溺死。因为他的死，湘军变得兵无斗志，一次很好的机会错过了。
自此，南方军在湘东的反击战就此结束。北洋军不敢继续穷追猛打，南军也不敢冒然反击，湖南战场再一次安静下来。这时候的湖南，充斥着北方各种军队，有直军、皖军、奉军、苏军、鲁军、安武军等，而和南军在前线正面对峙的，几乎都是直军主力。所以，很多有识之士都意识到了，湖南和战问题，恐怕完全掌握在直系手里。
5月25日，在谭延闿授意下，湖南湘军代表和直系代表在耒阳县谈判，并于6月15日正式签订停战协定。自此，北洋军和南方军在湖南的战斗宣告结束，湖南再次被北洋军占领并统治。
谭延闿
南北战争的战火虽然停下来，可北洋军和南方军内部的内讧却从未停止过。就是在湖南，在湘军内部，依然存在两股不同的势力，彼此都不认同对方。一方是驻防郴州的湘军总司令程潜，其背后是孙先生和他的国民党；另一方是驻扎永州的前湖南督军谭延闿，其背后则是两广巡阅使陆荣廷。谭延闿排斥程潜，希望赶走他，使自己成为湖南地盘上湘军唯一的代表，为此不得不借助桂系陆荣廷的力量。而程潜也是类似想法，因此双方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
直系和桂系本来有和平密约，在他们眼里，程潜和背后的孙先生以及国民党是和平的障碍。因此，他们联手做了一个局：吴佩孚派出一个使者，假意找程潜谈和平事宜。程潜信以为真，便与之沟通。结果在返程路上，该使者被陆荣廷的干儿子马济拿下。程潜不知是计，还派人去请求马济放人。马济将计就计，闪烁其词，不做正面回应。过了一天，马济将该使者就地枪决，然后宣布从该使者身上搜出北京诸位大员和程潜之间的往来书信，还有程潜请求放人的证据。一时之间，群情激愤，湘军将领都认定程潜卖湘求荣，投靠北洋。6月29日，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的程潜只能离开部队，前往广州投奔孙先生。
湘军总司令程潜
程潜走后，谭延闿的目的达到了，再次独掌湘军。此时，坐镇省城的新任湖南督军张敬尧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了。这位张督军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坐卧不宁？他又会如何去面对这些难题呢？我们下一篇文章再接着说。
1.胡绳：《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
2.徐海：《段祺瑞传》
3.彭秀良：《冯国璋传》
4.王云高：《草莽上将军：陆荣廷传奇》
“许述工作室”核心成员查佳峰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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