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中的金庸武俠江湖:一個時代,就這麼過去了

昨天有人留言的時候,轉了一句話:在這世上,所有的房子都會成為故居,所有的容顏都會成為故人,所有的情節都會成為故事。

2004年,黃霑逝世的時候,金庸好像無所表示。

按照江湖的說法,與倪匡、蔡瀾合稱“香港四大才子”的這兩位,自1997年香港迴歸後就“老死不相往來”。

但黃霑生前還是很喜歡寫金庸,談金庸,罵金庸。他們的關係,一度親密無間。

歌曲中的金庸武俠江湖:一個時代,就這麼過去了

▲數一數這張照片有多少熟悉的臉孔。最右是黃霑。

黃霑出生在廣州,1949年,8歲的時候隨父母移居香港。

他和李小龍都曾是香港喇沙書院的學生。

有一天,黃霑的兄弟跟他告狀,說自己被李小龍“欺凌”了。瘦瘦弱弱的黃霑要替兄弟強出頭,跑去找李小龍決戰

決戰場地定在巴富街沙橋,雙方打鬥維持了不到十分鐘,以黃霑傷痕累累而告終。

但兩人在此事之後成為莫逆之交。黃霑後來經常把這件事掛在嘴邊,當作自己的威水史。

他的另一段威水史是在情場上。才女林燕妮與李小龍哥哥李忠琛離婚後,和黃霑墮入愛河。

某年聖誕,在金庸府上開派對。黃霑當眾向林燕妮求婚,還請金庸作為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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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霑向林燕妮求婚,金庸等人作證。

金庸二話不說,寫下對子:黃鳥棲燕巢,與子偕老;林花沾朝露,共君永年。

文人開起車來,真是又黃又雅。

黃霑一直活得至情至性。他有一個癖好,一喝醉就喜歡三更半夜跑去友人家洗澡。去金庸家洗過不只一次,酒醒之後拼命道歉。

1980年代初,金庸武俠小說的影視改編熱興起。

TVB拍攝了82年版《天龍八部》,分為“六脈神劍”和“虛竹傳奇”兩部。

這部劇的主題曲《兩忘煙水裡》和《萬水千山縱橫》,早已成經典。黃霑填詞,顧嘉輝譜曲,被當作“輝黃”(輝煌)二聖的代表作。

獻盡愛,竟是哀,風中化成唏噓句笑莫笑,悲莫悲,此刻我乘風遠去往日意,今日痴,他朝兩忘煙水裡
——《兩忘煙水裡》


萬水千山縱橫豈懼風急雨翻豪氣吞吐風雷飲下霜杯雪盞獨闖高峰遠灘人生幾多個關——《萬水千山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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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黃霑被問到對自己哪支作品最得意。他點了兩首:《滄海一聲笑》高邁悠遠,最為俠氣;《舊夢不須記》哀而不怨,柔情萬般。兩首歌曲集結俠骨柔情,可謂雙璧。

這話傳到顧嘉輝的耳朵裡,他笑道:“一首《兩忘煙水裡》就已經俠骨柔情,兩樣都有了,這個笨黃霑居然要講兩首!”

黃霑得悉顧嘉輝的說辭後,立馬登報表示收回之前兩首歌的雙璧言論,唯輝哥馬首是瞻。

晚年的黃霑多出狂語,視罵人為家常便飯,但他從未罵過老搭檔顧嘉輝。

TVB的83版《射鵰英雄傳》是被引進到內地的第一部古裝武俠劇。最經典的主題曲《鐵血丹心》在當時就家喻戶曉。

這部《射鵰》分為“鐵血丹心”“東邪西毒”“華山論劍”三個分部,對應的主題曲均大名鼎鼎——《鐵血丹心》、《一生有意義》和《世間始終你好》。

其中,《鐵血丹心》的詞作者是鄧偉雄,也是一位才子,曾為汪明荃寫過《萬水千山總是情》。另外兩首的詞作者都是黃霑。

三首歌均為羅文、甄妮合唱。

歌曲中的金庸武俠江湖:一個時代,就這麼過去了

依稀往夢似曾見,心內波瀾現
拋開世事斷仇怨,相伴到天邊逐草四方沙漠蒼茫那懼雪霜撲面射鵰引弓塞外奔馳笑傲此生無厭倦——《鐵血丹心》


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變了有情義從今心中就找到了美找到了痴愛所依人生匆匆心裡有愛一世有了意義萬水千山此生有人相攜又相倚同聲同氣無分彼此——《一生有意義》


問世間是否此山最高或者另有高處比天高在世間自有山比此山更高但愛心找不到比你好無一可比你,一山還比一山高真愛有如天高千百樣好,愛更高——《世間始終你好》

羅文在此之前已經名滿香江,跟黃霑有過多次合作。尤其是1979年的《獅子山下》一歌,唱出了香港人經久不息的精神,被稱為“城歌”。2002年,朱鎔基訪港時,曾深情朗誦《獅子山下》,勉勵港人奮發振作。

黃霑說話無所顧忌,公開說羅文是“香港最姣的男歌手”。羅文回答:“如果別人這麼說,我會不高興,但黃霑這麼說,我覺得是誇我。”

2002年10月,羅文因肝癌醫治無效,於香港瑪麗醫院逝世,終年57歲。

羅文的去世,轟動港島。金庸親筆為他寫上“歌在人心”

的橫匾,黃霑則寫了長長的輓聯:

即使唱片沒有留住多年雷霆聲韻,你的好歌金曲濃情也必於樂迷心目中,秋夜春朝,隨喜隨憂,隨時再現;

就算熒屏未及錄盡當日風騷身影,那些強人奇行妙事還會在知音思念裡,樽前酒後,惹愁惹笑,惹我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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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喪禮,金庸寫“歌在人心”。

很多人說,《一生有意義》寫的是黃蓉與郭靖的愛情。在《射鵰》中,黃蓉對郭靖說過一段經典的話:

靖哥哥,我死後你要答應我三件事......第一,我允許你為我難過一陣子,但不允許你永遠為我難過。第二,我允許你再找一個妻子,但她必須是華箏,因為她真心愛你。第三,我允許你來拜祭我,但不能帶著華箏來,因為我畢竟還很小氣。

而黃霑,正在失去“一生的意義”。

黃霑與林燕妮相戀15年之後,因為小三插足,兩人分手鬧得十分難堪。

林燕妮提到黃霑,總是咬牙切齒。這個男人,一輩子也不原諒,死都不原諒。

黃永玉(他的表叔是沈從文)當時住在香港,聽說黃霑因為分手很傷心,就跑去安慰他,一進門便說:“失戀算什麼呀,你要懂得失戀後的詩意!”

黃霑一聽,火冒三丈,開口便罵:“放狗屁!失戀得都想上吊了,還有什麼詩意?狗屁!”

林燕妮則跑到韓國帶髮修行,每日坐禪8小時,過著刻苦生活。有一天她突然釋懷:“咦,黃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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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霑與林燕妮:昔日愛侶,反目成仇。

1982年,黃霑如日中天的時候,在樂壇上還籍籍無名的羅大佑

,正在為他的第一張專輯《之乎者也》發愁。

通過張艾嘉牽線,黃霑雪中送炭,資助了羅大佑一筆發行費。《之乎者也》順利發行,石破天驚,一舉奠定羅大佑在樂壇上的地位。

兩位“教父”級的人物建立聯繫後,黃霑曾給《之乎者也》中的《童年》一曲,重新填了粵語版歌詞。填完之後,黃霑很得意,還想拿著它去報名參加當年的最佳填詞獎。

結果林燕妮制止了他。林燕妮分析說,《童年》國語版早已名聲在外,粵語詞填得再好,也難免東施效顰之嫌,勝算不大。

黃霑這才把報名歌曲換成了《兩忘煙水裡》,果然拿獎。

風水輪流轉。到了1990年代,黃霑愛情、事業兩不順,一度說全香港人都巴不得他死。此時的羅大佑,迎來一生中最為春風得意的日子。在臺灣,在香港,甚至在大陸,都氣勢如虹。

在此背景下,羅大佑向瀕臨破產的黃霑伸出了援手,全力支持黃霑發行自己創作的電影原聲帶。

黃霑籍此渡過難關,重新邁向巔峰。

一曲《追夢人》,原是羅大佑為紀念三毛離世而創作,意外地成為1991年臺視版《雪山飛狐》片尾曲,瞬間走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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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髮 讓它牽引你的夢不知不覺這城市的歷史已記取了你的笑容紅紅心中藍藍的天是個生命的開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獨眠的日子——《追夢人》

當時《雪山飛狐》有多火,這首歌就有多火。歌手鳳飛飛貌似平實無華,實則餘韻悠長的演繹,堪稱完美。

當然,跟著《雪山飛狐》一起火的,還有它的片頭曲《雪中情》,迄今仍是許多人心中難以忘懷的經典。

寒風蕭蕭,飛雪飄零長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煙雲猶記別離時徒留雪中情——《雪中情》

現在回看,1980—1990年代,是金庸武俠影視劇的黃金時代,一批經典被持續塑造出來。以至於後來的重拍、翻拍,砸再多資本,加再多特技,都無法取代曾經的記憶。

影、視、歌,皆如此。

上世紀90年代初的一天,李宗盛請滾石整個創作部的人吃飯。席間,他提起自己在給電影《東方不敗風雲再起》做配曲,卻寫不出歌詞。

當晚就要錄音了,時間很趕。李宗盛請厲曼婷和其他同事也寫一寫。

兩個小時後,厲曼婷從一家咖啡廳出來,交了稿。

李宗盛看完,一言不發,用嚴肅的眼神看著她。最後說,要拿給徐克看看。

這首歌,便是電影中林青霞(飾演東方不敗)對酒酣歌唱出來的《笑紅塵》。

歌曲中的金庸武俠江湖:一個時代,就這麼過去了

紅塵多可笑痴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笑紅塵》

厲曼婷那時候剛到滾石不久,跟老闆段鍾潭說,我想寫歌。段一臉懷疑地看著她:“你會寫歌詞?”

恰好周華健趕著發片,厲曼婷就寫了兩首,其中一首詞是《花心》。就這麼不小心紅了。

厲曼婷再次跟金庸武俠劇結緣,是94版《倚天屠龍記》。翻看金庸原著尋找靈感時,她找到了小昭唱的曲子:

“展放愁眉,休爭閒氣。今日容顏,老於昨日。”

照著這個詞意,她拿起了筆: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變換到頭來輸贏又何妨日與月互消長富與貴難久長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倆倆相忘》

一曲永恆的經典《倆倆相忘》,就這樣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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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臺視版《倚天屠龍記》在臺灣播出沒多久,TVB買下版權在香港開播。

為了照顧香港人的收視習慣,TVB找來林夕重填主題曲粵語歌詞《刀劍若夢》。由此拉開了金庸劇歌曲“林夕+周華健”組合的序幕,堪比1980年代的“黃霑+羅文”。

刀劍若夢,恩怨似風,有沒有輕重只要情濃,不要武功,愛恨兩難容只怕熱淚,不怕刀鋒手中有劍,眼前有你可不可一生抱擁怕更怕只是場夢——《刀劍若夢》

然後就是95版《神鵰俠侶》。金庸原著中,一直在討論千古難題: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許?

為此,金庸描寫了郭靖、黃蓉的夫妻情深,武家兄弟對郭芙的迷戀,李莫愁對陸展元的因愛生恨等等,堪稱一部愛情百科。

林夕以他的一支生花妙筆,為這部愛情百科填上了一份最簡潔的目錄。這就是主題曲《神話情話》。

愛是愉快是難過是陶醉是情緒或在日後視作傳奇愛是盟約是習慣是時間是白髮也叫你我乍驚乍喜完全遺忘自己竟可相許生與死來日誰來問起天高風急雙雙遠飛——《神話情話》

林夕後來自己說:“雖然是第二代神鵰,不覺得失禮於83版的詞,已是不枉此生了。”

83版《神鵰俠侶》的主題曲是《何日再相見》,鄧偉雄寫的詞。

誰令我心多變遷誰共此生心相牽
情義永堅持遺憾亦可填未怕此情易斷——《何日再相見》

順帶說一句,很多人喜歡95版古天樂、李若彤的《神鵰俠侶》,但金庸本人多次說過,自己最滿意83版劉德華、陳玉蓮的《神鵰俠侶》,稱這一版很有其小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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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天樂、李若彤的“神鵰俠侶”。

林夕為金庸劇作詞的巔峰之作是《難唸的經》,97版《天龍八部》主題曲。

吞風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欺山趕海踐雪徑也未絕望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憑這兩眼與百臂或千手不能防天闊闊雪漫漫共誰同航這沙滾滾水皺皺笑著浪蕩貪歡一餉偏教那女兒情長埋葬——《難唸的經》

林夕說,人愈大便愈鄙棄古龍的簡化哲理、虛無情節、理想人物,而越來越喜歡金庸有血有肉因而也有淚的人物。

金庸因長子在美國自殺,切膚之痛,難以自抑,所以從佛經中探究生死奧義。寫下《天龍八部》時,正是傾心向佛的時候,他這部書中的人物,大都有因果輪迴、造化弄人的崎嶇身世。

林夕作詞,也向佛經中尋找智慧。他說:“天龍八部是我金庸中的最愛。這是我在長途飛機的餐桌上完事的,鄰座愛人也蔚為奇觀。一寫佛,我便如有佛助。我親愛的肥仔(指黃霑)如父,但願此作沒有失禮你的萬水千山縱橫。”

林夕在《難唸的經》中有意向老版《天龍八部》主題曲、黃霑的《萬水千山縱橫》致敬。

林夕向來崇拜黃霑,說“以文言筆法寫詞有如行鋼線,一不小心便會一面倒。用字過於艱僻,只有學貫五經才懂欣賞,過於淺近平庸,又流於風花雪月、殘月春風,連不文或不懂文字的都嫌陳舊”。

他舉黃霑的《萬水千山縱橫》為例說,詞中“豪氣吞吐風雷,飲下霜杯雪盞”“誰知心醉朱顏,消逝於煙雨間”便很能允執中庸。

但晚年黃霑,憤世嫉俗,似乎對林夕這名晚輩並不客氣。他有一次接受採訪,說了一大段話:

“林夕一年寫五六百首歌,李白也寫不了那麼多,我不信林夕的才華比李白高。就算比李白高,一年這麼多歌肯定有粗糙的。我不能批林夕,一批林夕別人就會覺得你是酸葡萄……”

“1980年代開始,我就覺得有些粵語歌詞不通了,一度很生氣。後來我覺得這是在向不好的東西投降,我技術明明比你好為什麼要向你投降?所以就讓人刻了一個印——不信人間盡耳聾。我現在有得寫就寫下去,拼了命寫,寫到沒人聽,寫到沒人要,寫到死。林夕、黃偉文那樣的詞我也會寫,但就是不肯向現實低頭。”

黃霑的火氣,一半源於性格,一半源於晚年境遇。隨著老一代歌手的隱退或離世,樂壇的後起之秀幾乎很少人再找他邀歌。

他頗多落寞,慨嘆潮流變了,變得不好:“為什麼沒人再找我填歌詞了?怎麼那些狗屁不通的詞反而有人要?”

等到黃霑去世後,歌壇中人開始鼓譟他的豐功偉績,唯有與他反目的昔日愛侶林燕妮直言道:

“雖然詞壇上他是一等一的大師,奈何後來時代變了,潮流變了,大眾棄他如破履,讓他傷心難受,在他死後卻善頌善禱,太遲了吧?當年你們的品味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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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老照片:崔健、盧冠廷、羅大佑、黃霑。

所幸,時間才是那個終極裁判員。無論黃霑晚年如何落寞,金庸劇歌曲的壓軸,必定還是他。

這便是無可爭議的《滄海一聲笑》。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清風笑,竟若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滄海一聲笑》

徐克拍《笑傲江湖》的時候,黃霑已經頗為落魄。

黃霑接手創作《滄海一聲笑》,六次被徐克打回重作,“六易其曲”。黃霑說,一被打回就心中有火,肚中有氣,不過己經接下來的工作,還是要完成,於是又再挑燈夜戰,苦苦思維。

最後,在翻看《中國音樂思想批判》時瞄到了“大樂必易”

四個字,腦中馬上轟了一下,就這樣豁然靈通。

為了使《滄海一聲笑》的旋律符合“大樂必易”的精神,黃霑選擇了簡單的傳統五聲音階,逆向表達徐克在影片中傳達的無奈、悲涼、掙脫等思想主題。

獲得靈感後,黃霑說,寫旋律僅用了五分鐘,“再砌了半小時”將五段詞填好。

寫好後,他對徐克說:“老徐,最後一次,第七次,你愛要不要,你不要,你就另請高明。”還附上粗話,傳真給徐克。

這一次,徐克十分滿意。

歌曲中的金庸武俠江湖:一個時代,就這麼過去了

▲徐克與黃霑。

黃霑亦對《滄海一聲笑》十分自得,他解釋說,這首歌是江湖高手金盆洗手之後,退出一切紛爭,和知己、知音、摯友合奏的歌。

“這首曲上有兩大可能。一是極深奧,非有極高功夫,根本彈奏不來。一是極簡易,連小孩都會,但一經高手演出,其韻味也超凡入聖,有如天籟。偉大的音樂,一定是容易的,因為這樣才心口相通,時代相傳。人人傳誦,歌唱不絕,才會永垂不朽。”

《笑傲江湖》實為一曲江湖人的輓歌,處處透著英雄的悲涼、俠者的寂寥,無疑也契合了黃霑這一代音樂人的心境。

蔣勳說過,“我們都曾經很喜歡讀武俠小說,因為當小說中的人物走向高峰絕頂時,其實就是一種精神上的孤獨和荒涼”。

歌曲中的金庸武俠江湖:一個時代,就這麼過去了

1997年香港迴歸後,黃霑和金庸因為支持的特首人選不同,在報紙上隔空對吵。黃霑怒而表示和金庸決裂。

晚年,黃霑患上癌症,治療過程不斷掉髮。但他把生死看淡,索性剔了個光頭,拿“光頭”當創意,邀請了麥嘉、羅家英做了一個新節目“三個光頭佬”

也是在這種身體條件下,黃霑選擇繼續在港大攻讀,並在2003年成功拿到了博士學位。據說他的論文《粵語流行曲的發展與興衰:香港流行音樂研究》,無人敢審,直接通過。

第二年,2004年11月,黃霑因肺癌惡化搶救無效於香港逝世,享年63歲。

以反叛、抗爭起家的羅大佑,如今也迴歸了“家”。有記者在採訪時說,他好像不是自己印象中的羅大佑了。

羅大佑反問:那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是什麼樣子?

記者答:會一直做個戰士……

“所以你覺得我就應該叛逆到老,然後孤獨到老嗎?我的天!我為什麼要那麼慘!”

如今,羅大佑每天開車送女兒上學。他今年已經64歲。他是清醒的,他無意再做這個時代的弄潮兒了:

“我30歲的時候不過才1984年,我們那個時代的人,很難代替現在年輕人來描述這個時代的問題。只有1980年代、1990年代誕生的年輕人,才真正知道他們面對的問題是什麼。”

黃霑、羅大佑和徐克,一起合唱過《滄海一聲笑》。再聽,全是蒼涼。

有的人走了,有的人老了,一個時代,就這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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