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記的那段歷史,舊上海“吃人喝血”的跑馬廳

姥姥從小是在上海長大的,直到大學畢業後才來到北京。她時常會談起舊上海的生活,給我講那個年代各種各樣有意思的事情,新鮮的玩意兒,比如說,上海以前的跑馬廳……

姥姥說,在解放前,東起現在的西藏路、西到黃陂路、北起南京路,南到武勝路那中間的一大片場地,是用一道很高的籬笆圍起來的。在籬笆裡面,神秘得很,也陰森得很。中國人是不能進去的。只有從附近高樓的窗口可以看到,裡面有草地、有跑道,還有美國兵,一根高高的杆子上,掛著一面星條美國國旗,這裡就是美國侵略軍的“俱樂部”。

就是在解放後一兩年,經過附近街道的公共汽車的售票員,還是這樣叫的:“跑馬廳到啦!”後來,才改為現在的叫法:“人民公園到啦!”“人民廣場到啦!”

不能忘記的那段歷史,舊上海“吃人喝血”的跑馬廳

說起跑馬廳,那可是兩個世紀前的事了。

早在1843年,上海被開闢為“通商口岸”時,穿軍服的“洋兵”就來了。穿法衣的傳教士也來了。還有很多、很多的各式各樣的投機家、流氓也都來了。這些冒險家們打著“宣揚西方文明”的幌子,無所不為。其中一件新鮮玩意兒,就是搞“體育運動”。

“體育運動”也會成為掠奪手段?這怎麼可能呢?事實確是如此。

開埠初期的上海,同今天的上海的規模大大不一樣。那時候,上海市區僅僅限於舊城區(就是現在的南市區一帶)和沿黃浦江的“十里洋場”。此外,就是一大片同目前郊區鄉村情況差不多的田野。那個時候,買地皮是一樁賺錢生意。冒險家們看準了上海市區未來的發展,就用低價向附近的農民買土地,辦些所謂“新興事業”。

到了1850年左右,一批英帝國主義的“淘金者”,花很少的錢把現在南京路、河南路口的一塊地皮買了下來,開闢了一個“運動場”(老上海還知道,那一帶過去是叫做“拋球場”的)。後來,這一帶繁榮起來了,地價抬高了,這批“淘金者”就用高份將地皮賣出去,又在西面買了一塊地皮,開闢了一個跑馬場。過了沒幾年,這一帶也漸漸熱鬧起來了。他們又把全部地產賣掉,得了四萬九千四百二十五兩白花花的銀子。

不能忘記的那段歷史,舊上海“吃人喝血”的跑馬廳

這還是跑馬廳故事的前奏曲,這地方變成為跑馬廳,還有一段辛酸的歷史。1853年,正是上海小刀會革命武裝勝利發展的時候。當時,小刀會響應太平天國的革命運動,進攻上海,一度打到西藏路泥城橋一帶。當時上海的清政府官吏嚇得要死,就請英帝國主義軍隊幫忙鎮壓起義。後來,小刀會失敗了。大批的英國人就在上海駐了下來。清政府官吏也把英帝國主義看成“恩人”和“靠山”。

1861年,一個叫做霍格的英國人,勾結英國駐上海領事麥華陀乘機向上海道臺提出要求租用一圈跑馬的跑道。一圈差不多有1.25英里,跑道寬要有60英尺。這樣的一條跑道,要佔到農田五十四畝。而被跑道圈在裡面的田地就差不多有460多畝,要是一下子把農民全部趕走,必然會激起農民的反抗,引起很多麻煩。因此,就假意地說,跑道以內的土地,仍歸農民耕種,原有的溝渠,也絕不填沒。只是希望同農民訂個合約:將來這塊土地上的農民,如果要賣地,只許賣給“跑馬總會”,不許賣給別人。還有,以後不許在這塊土地上蓋房屋。最後,英國人只花了每畝一塊光洋的代價,就半威脅、半哄騙地使當地農民在那張“合約”上籤了名、蓋了印。

中國人講信用,以為外國人也會講信用。沒想到就在第二年,英國人就把那塊地上的農田和房屋強行收買、拆除了,僅僅付出了三十兩銀子一田田,一百兩銀子一所屋子的極少的代價。

第三年,他們又開始在跑道內其餘的土地上打主意了。他們組織了一個名叫“運動事業基金會”的團體,出面來向農民交涉,用每畝二十五兩銀子的代價把土地統統買了下來。二十五兩銀子一畝,在那時是很便宜的,農民在清政府和英國人串通威脅下,只好同這祖祖輩輩耕種的土地告別。英國人還在繼續對農民進行欺騙,他們說:“你們雖然賣得便宜一點,但是,我們買下來也不是用來做生意,而是專門用來開展體育運動的。這是公益事業嘛!你們看吧,倘使將來這裡改做別的用場或者另行出賣,保證原主可以再得到每畝一百二十五兩銀子的補償。”

不能忘記的那段歷史,舊上海“吃人喝血”的跑馬廳

話說得多漂亮!其實,農民剛剛搬出不久,英國人就在那塊土地上大興土木三十畝作賽馬用,四十畝作了檢閱場,若干畝鋪成了草地。一看就知道,這些並不完全是為了“體育運動”,農民知道又上了當,就要求按原“約”補償。

可是狡猾的英國人已經把土地騙到手,他們哪裡會理人呢?結果這二百二十幾戶農民聯合到清政府衙門告狀,清政府也沒有一點辦法。官司一直打了三年,也沒絲毫結果。上海道臺老爺生怕逼出亂子,對他們本身不利,就戰戰兢兢地哀求“洋大人”多少貼補一點銀子,了結這段公案,但是,“洋大人”還是不肯出錢,一直到1888年,場內已經全部填平了,“跑馬廳”的規模已經差不多了,這一帶的“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已經掛出來了,英國人這才答應每畝補償十兩銀子,作為這場案子的結束。

結果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那二百多戶農民並沒有去領這筆地價補償金,他們堅決不承認那塊土地的產權已經賣給了外國人。跑馬廳,哪裡是什麼“體育運動”的場所?沒幾年,這裡就了大賭博場了。英國人在那裡搞了一個“跑馬總會”。每年春秋兩次大賽馬,發售一種“大香檳票”,每張十元,一售就是五萬張。上面印有號碼。誰要是中了頭彩,就可以得到幾萬元,馬上成為“富翁”。

僅僅因為要引誘中國人賭博,騙中國人的錢,從1909年開始,跑馬廳才准許“華人入內”。門票為“賭馬票”,每張賣五枚銀元。那時,“賭馬票”、“大香檳票”引誘了不少人,很多人被這個騙局弄得傾家蕩產,很多人因此跳黃浦江自殺。所以,上海灘上流行了這樣一首短歌:

香檳票,到處銷,

吸飽中國人民的血,

裝滿帝國主義的腰包。

同許多中國人的傾家蕩產形成對比的,是不少外國來的流氓、癟三,在賽馬賭博中變成了百萬富翁。1934年,英國人在跑馬廳內建築的供他們行樂的鐘樓,就花去二百萬銀元。按當時的物價,足足可購買白米二十萬石。

不能忘記的那段歷史,舊上海“吃人喝血”的跑馬廳

馬勒公館

這裡說一個流氓“發家”的故事:1919年左石,英國有個流氓名叫馬勒,拎了一口皮箱到了上海。他藉著英國人的勢力,用一匹馬作資本打進了“跑馬總會”。不到兩三年工夫,從一匹馬發展到四五十匹,而且成了“跑馬總會”的大班,還是一家輪船公司的大老闆。現在的花鳥商店那塊地方,就是馬勒當年的馬廄!現在陝西南路上,共青團市委那幢華麗的小洋房,就是馬勒當年的“公館”。

你要是到過那裡,就可以發現那小洋房修得多麼講究,房頂上蓋的琉璃瓦,據說還是從秦皇島運來的。而在“馬勒公館”的空地上,還塑立著一匹青銅馬,那就是馬勒發家的標誌。其實,他靠一匹馬怎麼能變成百萬富翁,靠的是帝國主義的勢力,靠的是對中國人民的剝削和欺騙。那幢房子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中國人民的血和淚。

“跑馬廳”這個賭博場騙去的中國人民的錢財,是不可數計的。租界時代的“萬國商團”——協助帝國主義軍警鎮壓中國人民的機關,就設在這裡。

1941年冬天,日本侵略軍進入上海租界以後,跑馬廳又成了日本侵略軍的兵營。日本投降以後,那裡又成了美國軍隊尋歡作樂的俱樂部。——總之,山海中心區的這塊地皮,正是中國人民受侮辱、受壓迫的標誌,也是帝國主義在中國土地上恣意橫行的鐵證。

不能忘記的那段歷史,舊上海“吃人喝血”的跑馬廳

1949年,跑馬廳這塊苦難的土地,第一次被東方升起的紅太陽照亮了,甦醒過來了。上海人民慶祝開國盛典的大會就是在這裡舉行的。上海的工人、農民、學生和各界人民,排著雄壯的行列,邁開大步,走進了跑馬廳廣場,五星紅旗終於在高高的旗杆上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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