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應該怎麼讀?李開元:歷史是3+N的世界

李開元是位歷史學教授,尤精於秦漢史,關於歷史,他做如是說:

古史的記載,只有萬分之零點零零一,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點九九九都沒有記載。——李開元

剛讀完一本李先生的著作《秦謎》,視角很獨特,值得一讀。


歷史應該怎麼讀?李開元:歷史是3+N的世界


秦末風起雲湧人才輩出,那個年代的很多故事都非常傳奇,項羽、劉邦、韓信等人的故事家喻戶曉,縱觀我國曆史,從被老百姓熟悉的程度上講,恐怕很少有哪個時期能跟秦末漢初相比,如果有,也許只有漢末的三國了。當年秦始皇橫掃六合一統天下,誰會想到十幾年就垮臺了,而壓死它的最後一根稻草竟來自於一位社會最底層的人物陳勝呢?


歷史應該怎麼讀?李開元:歷史是3+N的世界


說起陳勝吳廣起義,就不得不提《秦謎》這本書了。對陳勝吳廣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們倆最開始起義的時候,曾打出“扶蘇”、“項燕”的口號,《史記》原文如下:

陳勝曰:“天下苦秦久矣。吾聞二世少子也,不當立,當立者乃公子扶蘇。扶蘇以數諫故,上使外將兵。今或聞無罪,二世殺之。百姓多聞其賢,未知其死也。項燕為楚將,數有功,愛士卒,楚人憐之。或以為死,或以為亡。今誠以吾眾詐自稱公子扶蘇、項燕,為天下唱,宜多應者。”——《史記》


歷史應該怎麼讀?李開元:歷史是3+N的世界


上面這段話在當年的語文課本中曾要求背誦,想必大家都很熟悉,我們來看看一般讀史者和資深讀史者是如何看待這段話的。

無腦讀史者:陳勝吳廣起義的時候曾經打出扶蘇、項燕的旗號;

一般讀史者:陳勝吳廣起義的時候曾經打出扶蘇、項燕的旗號,並認為該旗號可以使他們的起義名正言順,便於拉攏人心;

進階讀史者:陳勝吳廣起義的時候曾經打出扶蘇、項燕的旗號,但扶蘇者,秦公子也,項燕者,楚將也,當是時,秦滅六國,秦楚勢不兩立,扶蘇和項燕怎可能攪到一塊?可見陳勝的智力並不高明;

資深讀史者這裡先按下不表,先請各位捫心自問,自己屬於哪類讀史者呢?歷史,是過去發生過的事,我們都不是當事人,很難了解他們的真實想法,那麼後世人如何知道以前發生過的事呢?李開元教授將歷史分為3+N的世界:

過去了的往事,曾經真實發生過,這是歷史學的第一世界……有關這個第一世界的一些信息,通過口述傳承、文字記錄和遺物留存的形式保留下來了,這些東西叫做史料……我們稱為歷史學的第二世界;根據史料所編撰的歷史著作,是歷史學中的第三世界……根據已有的歷史著作再做編撰所寫成的歷史書,屬於歷史學的第四世界,如果有人再根據這本書編成一部歷史電視劇,這部電視劇就屬於第五世界,同樣的延伸繼續下去就是3+N的歷史世界。

根據這個定義,以《史記》為首的《二十四史》為歷史學的第三世界,它跟歷史學的第一世界已經有了一定距離,不能完全當得了真了。


歷史應該怎麼讀?李開元:歷史是3+N的世界


回到陳勝吳廣事件,資深讀史者會如何看待陳勝吳廣打出扶蘇、項燕旗號這件事呢?也許應該是這樣的,首先他會認識到這不過是陳勝吳廣拉攏人心的手段,其次他會聯想到扶蘇、項燕必然存在某種可以聯繫起來的關係,才使得陳勝吳廣將他們湊在一起,而非隨隨便便找倆哥們拉大旗作虎皮,緊接著他又聯想到秦昭王的生母羋月,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宣太后,是位楚國人。


歷史應該怎麼讀?李開元:歷史是3+N的世界


秦楚世代通婚,在秦始皇的年代也理應如此,那麼可以很合理的推測,秦始皇的皇后為楚人,而扶蘇則為半秦半楚的“混血兒”。想當年秦始皇派大將李信率兵二十萬伐楚,楚國有滅頂之災,當時秦國的丞相昌平君熊啟,是位楚人,他在楚國生死存亡之際選擇了叛秦助楚,他與項燕前後夾擊李信,導致秦軍大敗,後來楚王被王翦俘虜,項燕擁立昌平君為楚國最後一任楚王,繼續反秦。如果扶蘇的母親為楚人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他與同為楚人的昌平君必然有瓜葛,勢必要受到昌平君反叛事件的牽連,那麼扶蘇被派往邊境就有了合理解釋,同樣,當扶蘇接到趙高賜死的矯詔時不做辯駁就自盡也有了合理解釋,那麼陳勝吳廣偽造扶蘇、項燕的旗號也就不奇怪了,因為他倆本來就是一家親吶!


歷史應該怎麼讀?李開元:歷史是3+N的世界


那麼秦始皇的皇后為楚人這一假設到底成不成立,讀讀《秦謎》就知道了。在《秦謎》中,李先生講述了一個不一樣的秦史:嬴政是不是呂不韋的兒子?嫪毐造反到底反的誰?秦史中為什麼沒有關於外戚的記載?宣太后的弟弟穰侯魏冉跟魏國有什麼關係?這些謎中之謎,還是讓《秦謎》來解答吧。

對秦國曆史感興趣的夥伴們可以讀讀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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