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鈞:「我寫作,不是我有才華,是因爲我有感情」

引自 麗鈞作文


當有人讚美我“有才華”時,我會很不舒服。我總想抬出巴金的這句話回應:“我寫作,不是我有才華,是因為我有感情。”

我永遠堅信,有感情,比有才華要重要一萬倍!

我見到過一些“優秀”的語文老師,會殷殷地叮囑學生,怎樣寫作文才會顯得有才華,怎樣寫作文才能討得閱卷者的歡心。我也見過有的老師熱衷於打壓學生的“才華”,他們希望學生在文章中能夠以“思辨”取勝,他們諄諄告誡學生要擺出一副“雄辯家”的姿態,以博得閱卷者的好感。在我看來,這些人,已經將寫作矮化成了一種“術”,而未曾將寫作昇華為一種“道”。

我曾為一個叫妙妙的高二學霸寫過一篇文章,我欣賞她將寫作視為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的自覺——她利用等車的時間、等吃飯的時間、等睡覺的時間,用手機完成了一部厚厚的書稿!當她的書公開出版發行時,有人盛讚她有才華,有人盛讚她有思想,有人盛讚她有毅力,而我,盛讚她有感情!有感情,才會有執筆的熱望;有感情,才會甘心把別人打盹的時間變成文章;有感情,才會相信眼前的風雨是在孕育彩虹;有感情,才會生出與“渣生活”較勁的力量……

所以,當“感情電量”過低者拿出一萬個理由止步不前時,“感情電量”滿格者正在憑藉唯一的一個理由風雨兼程……

鐵凝認為,為人真摯,是為文真摯的大前提。這一點,我深深認同。我不能想象那些情感寡淡甚或富含毒素的人能夠寫出熱誠激越的好文章,就像我不能想象母雞可以生出一枚恐龍蛋。

四十多年來,我從未停止過寫作。我問自己:我是像巴爾扎克那樣為金錢而寫作嗎?回答說:不是的!我又問自己:我是像張愛玲那樣為出名而寫作嗎?回答說:不是的!我,是為了安妥自己的感情而寫作啊!

不想活成一具木乃伊,願意將每一個摯愛的日子裁下一角供日後翻閱。喜,也要成文;怒,也要成文;哀,也要成文;樂,也要成文!有人問我:你工作那麼忙,哪有時間寫作呢?我反問他:你工作那麼忙,哪有時間吃飯呢?妙妙的回答多麼妙:寫作,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伊朗電影《天堂的孩子》告訴我們:

天堂的孩子,心裡住著金魚。我想,天堂的孩子心裡之所以能住著活蹦亂跳的金魚,是因為,孩子捨得用感情的好水來養它啊!如果將“金魚”比喻成“文章”,那麼,“水”只能是感情。你若想寫得一手漂亮文章,那就從改善作文的源頭——感情開始著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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