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時報記者沐泓報道】據西班牙國家統計局最新數據顯示：2017年西班牙死亡人數超過新生人數數量達到了1941年以來最高水平，西班牙面臨新生人口和勞動力人口稀缺的緊急問題。然而，這一社會問題不僅限於西班牙，整個歐洲都形式嚴峻。政要人物無子化、人口老齡化、歐洲人的排外心理和鼓勵生育政策治標不治本等現象都加深了上述社會矛盾。不能生孩子的病可以治，但不願生孩子心疾卻難以對症下藥。
馬德里一社區，孩子們放學後在兒童遊樂區玩耍。（圖片來源：歐洲時報記者唐尚燕 攝）
不願意生孩子的歐洲
都說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現實也確實如此，歐洲各國領導人帶頭不生孩子，也成為民眾爭相效仿的榜樣。經年累月，歐洲各國的人口老齡化、少子化和高齡首胎率，在短時間內根本難以。
記者調查發現，歐洲有一個驚人的現象，德國總理安吉拉·默克爾、英國首相特蕾莎·梅、法國總統馬克龍、現任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都沒有生育小孩；再放眼面積小的國家，荷蘭首相馬克·呂特、瑞典首相斯蒂凡·洛夫文、盧森堡首相格扎維埃·貝泰爾也沒孩子。其中貝泰爾還是一名同性戀政治家，在2015年和自己的比利時同性伴侶舉行了婚禮。值得一提的是，歐洲的國家領導人公開“出櫃”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冰島前總理約翰娜·西於爾扎多蒂和比利時前首相埃利奧·盧波都是同性戀政治家。
結婚不願意生孩子、同性戀無法生孩子，歐洲上層精英政要的無子化傾向在無形中成為時尚，不斷影響著社會普通民眾的生育觀念。
本報記者分析，當人的智力在長期的發展過程中達到一定水平時，人類會清楚地看到養育一個孩子所需要付出的情感與物質投入。現在大多數年輕人只願意享受性行為帶來的快感，於是在避孕技術越來越發達的今天，能有效規避生育所要付出的一切代價。
對於這種觀點，英國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在他的著作《性、癮和民主》一書中早有闡述：“‘性’在今天得以被發現、開發和用於不同生活方式的發展。它已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擁有’或培養的東西，而不再是被個人視為註定的事物狀態而接受的自然條件。在一種可以被調查的意義上，性似乎發揮著自我的一種可鍛性功能，是身體、自我認同和社會準則的一個基本接合點。”吉登斯在書中進行了大量論證，認為純粹關係最終必將導致兩性平等、個人自治、生活政治民主化，激情的私有化，從而對社會生活產生顛覆性影響。具體的表現就是當下大量歐洲人認為，享受人生才是王道，追求自由與平等是“正確”價值觀。
但是，歐洲人也意識到自己的國家存在人口危機，不斷萎縮的人數需要大量外來人口來填補。
放眼整個歐洲，生育率逐漸下降已經是不可抗的事實。2018年5月，歐盟醫療衛生組織的適齡女性生育調查統計數據顯示，歐洲女性首胎年齡為29歲，其中20歲以下首胎女性佔5%，40歲以上首胎女性佔3%，歐洲年輕女性不願生子，高齡胎率成為歐洲整體趨勢。
西班牙人口再生基金會（Fundación Renacimiento Demográfico）主席亞歷杭德羅·馬卡龍（Alejandro Macarrón）在今年4月公開表示，西班牙的人口出生率低到讓人無法想象。1989年至2014年期間，西班牙是全球平均生育率最低的國家，2010年至2014年期間，在歐洲生育率最低的地區中，西班牙佔了5個，分別是阿斯圖里亞斯、加那利群島、加利西亞、卡斯蒂利亞-萊昂、坎塔布里亞。
截至2016年，西班牙女性首胎平均年齡已經上升至40歲，生育率遠低於歐盟平均水平。而西班牙目前有3個或更多個24歲以下孩子的家庭僅佔西班牙全部家庭總數的8%，與意大利持平，歐盟國家中，多子女家庭數量最少的則是葡萄牙的6%和保加利亞的5%。
於是，引進移民成為時下歐洲的熱議話題。但由於意識形態和價值觀的分歧巨大，在引入移民這一社會議題中，各政治黨派博弈混亂，針對移民與難民過多而多次引發政治口角；社會上，低收入、低學歷的一部分歐洲民眾認為外國移民的到來會瓜分本應屬於自己的社會福利，由此滋生心理防備，也引發不少社會撕扯。
有專家認為移民是西班牙人口危機的辦法之一。（圖片來源：西班牙《國家報》）
靠引進移民幫西班牙“造人”？
不難看出，西班牙的人口問題已經相當嚴峻，除生育率低外，死亡率也在上升。西班牙國家統計局在今年6月份發佈了一份數據，2017年西班牙死亡人口為423643人，這是1941年以來西班牙歷史上死亡人數最多的一年，比2016年增長了2.3%，也是首次死亡人數超過出生人數最多的一年（2017年在西班牙出生的嬰兒總數為391930人），死亡人口超過新生人口31713人，達到了1千人中死亡率為9.1%的最新紀錄。
此外，馬德里康普頓斯大學社會學教授華金·阿蘭戈（Joaquín Arango）表示，在2000年至2010年間，西班牙雖然曾迎來移民的熱潮，大量外國移民及其子女的到來改善了西班牙的人口失衡問題，但由於經濟危機的影響，導致這種改善的趨勢從放緩到停滯。2013年至2017年間，西班牙流失了約70萬人口。
更為嚴重的是，巴塞羅那自治大學社會學教授保羅·米雷特（Pau Miret）指出，出生於1960年的人已經年逾60歲，更年長的人幾乎都處於退休領取養老金狀態，缺乏勞動人口的趨勢在短時間內很難緩解。現在，西班牙女性首胎的平均年齡已經達到了40歲，且工作的不穩定性與經濟的不安全感還在加重晚育趨勢，此外，高失業率與不斷增加的臨時性工作，也是推遲女性孕產年齡的另一重要因素。
米雷特總結道，一個國家出生的人數總是以經濟穩定發展、生育政策得當以及良好的公共福利緊密相關的，但在西班牙這種舉措從未存在過。
然而，仍有人持有樂觀態度。《五日報》報道，西班牙財政責任獨立機構認為，西班牙不會出現“日本式老齡化”（Japonización）。該機構預測，在未來30年中，西班牙人口將不斷增加，每年約有25萬外國人移居西班牙，到2050年，西班牙全國人口將超過5000萬人。
如果按照該機構的預測，等於是把西班牙的未來賭在了外國移民人數上，可西班牙真的能夠，或者說願意接納如此之多的移民麼？
目前，西班牙老齡人口數量不斷上升。（圖片來源：西班牙《國家報》）
歐洲範圍內排斥移民心理正在蔓延
《拓展報》報道，意大利已經嚴肅表示拒絕接收更多移民；匈牙利和斯洛伐克關閉邊界拒絕從東歐湧進的難民；德國本是人道主義關懷的倡導者，目前是歐盟內部接收移民與難民最多的國家，但越來越多的德國人開始對政府舉措持反對態度。今年7月31日，德國權威民調機構INSA輿情研究所公佈的調查結果顯示，因移民難民政策分歧嚴重，德國總理默克爾領導的聯盟黨支持率降至2006年以來最低點。
布魯塞爾認為，外國人進入歐盟，多是由經濟、環境、政治及社會因素的多方影響。從歷史經驗來看，經濟相對繁榮、政治相對穩定的歐洲對移民和難民的接受量更多。
相比2016年，歐盟範圍內移民人數增加了4%，與此同時，申請庇護的難民人數總數為73.5萬人，同比2016年減少了43%。在西班牙，2017年年底的數據顯示，來自第三國（非歐盟內部成員國）的移民總人數高達250萬人，相比2016年人數增加了0.1%。而難民的申請數量猛增了97%。
西班牙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年底，西班牙全國範圍內共有466.59萬外國人，2017年新增外國人53.2萬人，同比2016年的41.4萬，增長率高達28%。其中顯著增長的是委內瑞拉人，2016年西班牙境內的委內瑞拉人有63268名，2017年則增至91228名。
移民與難民，現在已經成為歐盟面臨的最大社會矛盾之一。數據顯示，“老歐洲”正在繼續老下去，解決辦法之一就是增加外來人口，盡最大可能維持社會活力及經濟生產力。但與此同時，引進外國移民可能引發更多的社會問題。再者，在“引入”這一舉措下，很多抵達歐盟的移民往往來自欠發達國家和地區，因受教育程度、文化習俗、宗教背景不同可能會和歐盟各成員國的本地居民發生或大或小的衝突。因此，相當一部分歐洲人產生排外心理。
比如，瑞典在1970年後大規模開放移民政策以來，著名工業城市馬爾默不斷接納外國人，現在當地穆斯林占城市總人口的25%，儘管大多數穆斯林都強調自己在積極融入瑞典社會，但仍有批評聲音表示瑞典的馬爾默已經“消失了”。同樣的故事發生在英國，從幾年前開始，穆罕默德成為英國人數第一的人名。
據一些零散統計，歐洲各國一些大城市，穆斯林居民比例相當高，法國馬賽的穆斯林佔當地總人口的25%，其次法國巴黎、英國曼徹斯特、比利時安特衛普超過15%，倫敦、法蘭克福、哥本哈根、維也納、阿姆斯特丹也超過了10%。
西班牙伊斯蘭自治聯盟編寫的穆斯林人口研究數據顯示，截至2016年，西班牙穆斯林居民總人數高達190萬人，祖籍國為摩洛哥的穆斯林將近70%，其餘則來自巴基斯坦、塞內加爾、阿爾及利亞和尼日利亞。他們當中42%的人都擁有西班牙國籍。對此，社會中有人反諷道：1492年，基督徒用了將近800年收復了伊比利亞半島，這才過了500多年，穆斯林又打回來了。
在西班牙人越來越不願意生孩子的當下，以穆斯林居民為代表的外國移民人數不斷增長，他們的第一代移居歐洲後，開始不斷繁衍後代，他們不計較生養後代的成本，其核心原因就是瞄準了所在國，如像西班牙這樣的福利國家，對大家庭提供的高福利政策。
西班牙網紅Verdeliss在網上曬全家福，這對夫婦有6個孩子。（圖片來源：西班牙《加利西亞之聲》）
西班牙大家庭政策福利雖好 卻略顯尷尬
西班牙衛生社會服務及平等部（El Ministerio de Sanidad, Servicios Sociales e Igualdad）2016年最終數據顯示，目前西班牙全國範圍內一共存在67.6萬個大家庭，其中擁有4個孩子的大家庭僅佔10.4%，5個孩子的大家庭佔2.2%、6個孩子的大家庭佔0.5%、7個孩子的大家庭佔0.2%。成為大家庭的主要條件是被法律所規定的：一對父母擁有3個或更多子女。此外，根據2003年生效的大家庭補充法令（Ley de Familia Numerosa de 2003），如果擁有兩名子女但父母其中一人有至少33%的殘疾程度，也可獲得大家庭的屬性認定。
值得一提的是，近些年來，西班牙大家庭數量的增長几乎全部反映在外國移民群體中。2018年前9個月的數據顯示，新增大家庭中29.5%都是外國移民家庭。根據西班牙大家庭保護法（Ley de Protección a las Familia Numerosas）的定義，“旅居西班牙的外國移民大家庭享受與西班牙王國大家庭同等待遇”。而這也正是許多外國移民遷居西班牙的重要原因之一。
根據西班牙現行的《Ley 40/2003》號法令，西班牙大家庭福利補貼政策的獲得，首先要通過認定，之後獲官方發放的大家庭卡（Carné Individual del Título de Familia Numerosa）。想通過認定及獲得卡片，需要提供如下文件：
1、戶口本（Libro de Familia）原件及全本複印件
2、所有家庭成員身份證（DNI）或者居留卡（NIE）
3、單親大家庭申請者，須攜帶分居、離婚或伴侶死亡證
4、如子女不與父母居住（或父母雙亡），須提供證明文件及當下子女監護人身份文件或監護機構資質及經營認證
5、家庭成員中如有殘疾人，須提供證明文件
6、家庭成員中如有失業者或低收入者，須提供證明文件
7、家庭成員中所有子女的出生證明
8、填寫好的大家庭卡申請表單
（注：目前，西班牙中央政府將此類民事行政管理權力下放至各自治區，所以，西班牙各地大家庭卡的申請材料略有不同，申請的家庭可在當地政府辦公廳諮詢。）
在西班牙安達盧西亞自治區卡薩利亞鎮，兩名女孩玩滑板車。（圖片來源：新華社）
那麼西班牙的大家庭政策究竟有哪些福利呢？擁有大家庭成員身份者，在換髮身份證與護照時免交手續費與制卡費。在稅收優惠、水電費、工作假期及社保、教育、住房、購車、公共交通、休閒娛樂、民間消費福利等方面有福利補貼。
而這些福利則吸引著不少外國移民源源不斷的生兒育女，外國移民的人口出生率和西班牙人的人口出生率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
尷尬的是，不少西班牙人在抨擊外國移民瓜分政府提供的福利的同時，又對政府鼓勵生育的高福利政策視而不見。可西班牙因人口問題而滋生出的各類社會問題，如人口老齡化、勞動人口短缺和養老金壓力等，都急需得到解決。矛盾的點就在於，想要在短時間內有效地解決上述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大量引進外國移民。因此，要想拯救不願生孩子的西班牙，依舊是任重而道遠！
閱讀更多 歐洲時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