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隊:我的父親

田建隊:我的父親

【作者簡介】田建隊,華陰人。曾為著名作家賈平凹先生記錄整理《答青年文學愛好者問》,在《長安》雜誌刊發。作品在人民日報、中國旅遊報、陝西日報、文化藝術報、陽光報、渭南日報等媒體發表。

田建隊: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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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建隊:我的父親

眨眼間,父親離開我們已經二十年了。

父親是1999年1月13日上午11時38分離開我們的。享年74歲。

二十年來,我無時無刻的想父親,想父親想的心都要碎了!想和父親拉拉家常說說話,聊聊工作和生活。可我和父親已是陰陽之隔,再也沒有機會向他當面訴說了。

二十年來,無數次的夜晚裡,熟睡中的我,常常夢見父親。在夢中,我拉他、追他、叫他,他總是看著我,笑著不語。夢醒了,我總是雙眼模糊,抽泣著,淚溼枕巾。

二十年來,我一直都想為父親說點什麼,為父親寫點什麼。可每當我坐在桌前,鋪好紙,拿起筆,淚水總是掛滿雙臉,雙眼模糊的無法下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寫些什麼。怎麼樣才能表達我對父親的思念和留戀,怎樣才能寄託我對父親的不捨和哀思。

高風亮節 胸懷坦蕩

父親一生光明磊落,高風亮節。對集體盡責,對朋友坦蕩,對鄰里關愛。對工作兢兢業業,極其認真,公私分明。一直保持著樂觀,不向邪惡折腰。

父親田學忠,生於1925年7月22日。華陰縣西關村人。1949年5月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先後在陸軍六師十六團一營三連、六師十六團二中隊、工兵二團三營九連服役。歷任戰士、副班長等職。參加過解放甘肅的一些剿匪小戰役,後隨部隊入疆。

父親於1953年2月復員回鄉後,一直負責村裡的民兵和治安等工作。

父親帶領村裡的基幹民兵,起早摸黑,一邊勞動,一邊訓練。親自抓學習、抓訓練、抓紀律。訓練了一支能文能武、吃苦耐勞的村級民兵隊伍。各項訓練成績在縣人武部組織的比武中,始終名列第一,成為縣上民兵工作的一面標杆和骨幹力量。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每當縣上有重要活動時,清晨的縣城裡,還在熟睡的居民們,只要聽到窗外熟悉的“一二三四”的口號聲時,就知道,“這是西關村的民兵,今天縣上又有什麼重要活動了”。

以至於到後來的多少年,在縣裡,一說起西關大隊的“田營長”,大家也會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父親在負責大隊豆腐坊、養豬場的工作時,就提出了科學生產、多種經營、科學養殖的思路。

父親倡導用粉碎機打豆漿,提高了豆腐產量;用粉碎機為群眾粉碎紅薯做澱粉,為群眾加工粉碎豬飼料等。去外地引進購回了比較優良的內江豬和長白豬等優良種豬,並進行雜交育種試驗,自繁自養。使新仔豬的岀生率、免疫力、成活率顯著提高,成品豬生長週期縮短。父親還學會了給豬打針,防疫治病等。多次受到渭南行署和縣裡的表彰。

田建隊:我的父親

父親愛集體,勝過了愛家人。父親當村幹部時,為村裡辦了好多事。

記得農村剛開始通電時,父親就開始為村裡通電的事忙開了。父親起早摸黑的跑公社、跑縣上、跑縣電力局。帶上家裡捨不得讓我們吃的綠豆、紅薯等土特產,不辭勞苦的奔波,不怨其煩的求人。親自去鄰村買楊樹、伐楊樹,拉回村裡做電杆用。騎著自行車去渭南、上閆良、到永濟,買電線、買電機。

父親經過努力,終於為村裡爭取安裝了一臺電力變壓器,使村上成了縣裡第一批用上電的村。結束了村裡一千多號人點燈用煤油,抽水、磨面用柴油機和人推牛拉的歷史。

為了給村裡通電的事,父親和母親還大吵了一場。起因是電力局施工的師傅們中午休息來家裡喝茶,提前沒有給家裡說,突然來了七、八個人。母親匆忙倒水時,不小心把茶壺掉到地上摔碎了。父親嫌母親對施工師傅的態度不好,好長時間都沒有和母親說話。

村裡通了電以後,各隊用於農田灌溉的深井越打越多,配套的水泵也多了。各隊又都購置了磨面機,用電負荷大量增加。由於變壓器容量小,線路過長。用電高峰時電壓太低,電機不易啟動,燈泡的光也成了昏黃色。為了保證生產用電,經常對巷裡時不時的限電,對村南、村北的地裡澆水也要分時供電。

為了解決這個突出問題。父親又沒黑沒明的跑縣上,跑電力局,跑渭南供電局。申請為村裡再安裝一臺變壓囂。渭南供電局局長帶領技術人員來村裡經過實地查看,認為線路確實太長。有必要再增加一臺變壓器。經過父親幾個月的努力,縣電力局又為村裡在村北安裝了一臺變壓囂。

隨著生產和農副業加工設備的增多,村民家裡用電量也越來越大。村裡用電矛盾又出現了。父親不顧自己年事已高,又跑上跑下的為村裡爭取到了一臺變壓器。

經過父親多年的不懈努力,為村裡爭取安裝了三臺變壓器。在當時,一個村能架設三臺變壓器,是獨一無二的。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末,這個紀錄也沒有被任何村打破。確實讓許多村感到羨慕。

父親在村裡當治安主任時。村裡一個被“管制”的伯伯唯一的兒子,在岳廟劇院“九二事件”的大火中被燒身亡。那個年代,像他這樣的人,接近他的人不多,更不用說幫忙。父親是村幹部,就差人去幫忙,當拉他兒子遺體的車子停到村外時,父親把家裡的那瓶西鳳酒,拿去招呼了那幾個幫忙的人,並幫著將他兒子下葬。

父親用他純樸善良的心去對待每一個人,使這個伯伯從喪子之痛中感到了些許溫暖和安慰。

田建隊:我的父親

父親待人公私分明,讓村裡那些受“管制”的人十分感動。這些被“管制”的對象,和父親像朋友一樣相處,以至於成了至交。直到現在,他們的兒女們,還唸叨著父親的好。

改革開放初,父親經多方奔波,從廠礦買回了廉價的舊車床、臺鑽、電焊、沙輪、臺鉗等設備,在西橋路邊為村裡辦了個農機修配廠和營業食堂。為村裡搞多種經營,增加集體收入。

父親在村裡當幹部的時間很長。由於父親工作認真,對任何工作都是親力親為,積極肯幹。多次被縣上評為活學活用毛澤東思想積極分子等,先後多次赴縣上、渭南地區、省上參加學習和交流。並多次受到省、地、縣及省軍區、渭南軍分區的表彰和獎勵。

父親在當村幹部時,由於性格耿直,工作認真,惹了一些人。但父親做為一名共產黨員,一生並不後悔。

後來,村民們對父親卻多了幾分理解,多了幾分關愛。父親走在村裡,男女老少打招呼問候的人很多,東家叫吃飯,西家叫喝水。南北二巷的鄉鄰們都喜歡和父親開玩笑,父親也樂意和他們相處。就連比父親小一輩,晚兩輩的年輕小夥、年輕媳婦們,也喜歡和父親打牌說笑。有時還會幾個人串通一起,把父親捉弄一下,贏幾個小錢。待打完牌後,又要留父親吃飯。父親總是笑著搖搖手:“該回家了,明天再給你們送錢”。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父親常說:“輸贏是小事,主要的是大家都快樂”。

父親這些與人為善的基因,也遺傳給了我。現在,只要鄉鄰朋友家有婚喪嫁娶、滿月祝壽等事需要幫忙時,我都樂意去做,盡力而為。

父親一生忠誠於黨,熱愛黨的事業,他用一生的精力去踐行一個合格共產黨員應該做的事情。在父親七十多歲的高齡時,還積極的參加村黨支部的集體活動,按時過組織生活。

言傳身教 寬嚴同在

父親一生品德高尚,勤勞、淳樸、善良。父親從小就要求我和兄姐“愛國、愛黨、愛集體、愛人民。勤儉持家,尊敬鄰里,見人要問候。要好好學習,不和別的孩子吵架打架”。我把父親的這些家訓,也傳給了我的孩子們,讓他們銘記在心。

“文革時期”,我還不到六歲時,父親負責著大隊的豆腐坊。每天早晨,父親一邊幹著活,一邊教我背誦毛主席的“老三篇”《為人民服務》、《紀念白求恩》、《愚公移山》。父親挪一個地方,我挪一個地方。父親走到那,把我帶到那。一字一句,一遍一遍認真地給我領讀。父親念一句,我跟著念一句。遇到太長的句子,父親就分開給我念,教我怎麼樣才好記。父親把一段文章教我念幾遍後,就叫我背一遍,測驗我記住了沒有。如果背不出來或有點生疏,就再教我念幾遍。直到我把那一小段完全記住背過,才放我去耍。有時因為我貪耍,一句話總也記不住,背不完整。父親就訓斥我,但從不動手打我。吃飯的時候,父親還要讓我背上一遍,看我記住了沒有。晚上睡覺前,父親還要我把前面教的連起來再背兩遍,以鞏固前面學會的內容。

隨著時間的移步,在父親的輔導下,我六歲時就能把毛主席的“老三篇”背的滾瓜爛熟。縣內有許多的大隊和學校,組織群眾和學生到我們家來學習取經。每逢有人來,都要等我背誦完“老三篇”之後才走。

那時的我還很小,個頭又低。每當來人較多時,後面的人看不見我,就會要求我站在小飯桌上,或者在小桌上再放個小板凳,讓我站的高一些。因為我太小,站的高了膽怯害怕。父親總會站在小桌的旁邊用手護著我,生怕我站不穩摔下去了。

當我背誦完“老三篇”從小桌上下來時,父親總是露著欣慰的笑容,用手拍拍我的小腦袋,把我輕輕的抱起來,用他那長滿鬍鬚的臉把我的小臉蛋兒挨一下。有時還會獎賞一個水果糖給我吃。

田建隊:我的父親

父親對兒女的愛,總是愛在小小的細節、默默的無言中、輕易不肯顯露的地方。父親從小就給了我巨大的精神財富,使我受用終生。

父親對兒女們從小要求就極為嚴格,從不嬌慣。若我們那裡做錯了,或有什麼做的不對了,父親會嚴厲的批評或處罰。父親一直言傳身教著,我們也按照父親的要求,努力的踐行著。

記得小的時候,有天下午,我和巷裡的幾個小夥伴去地裡割豬草,玩耍中,我們爬到隊裡的柿樹上摘了幾個青澀的柿子埋在地裡,說好了到巷裡不許告訴任何人,等過幾天再去割豬草時不澀了好吃。可到了家裡,不知那個玩伴透露了風聲,讓父親知道了。這一次,父親沒有打、沒有罵,也沒有罰我站牆根。父親把我叫到他面前,語重心長的教育我、告誡我。教我從小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如何遵紀守法,如何從小養成一個好習慣。父親說:“集體的東西不能亂動,別人的東西也不能亂拿。想要什麼了,要告訴大人,能辦到的,大人就會盡量滿足你們的”。並要我第二天早晨先不去學校,先向社員作檢查,承認錯誤。

那個時候,每天早晨巷裡社員起來後的第一件事,是在巷中間群眾集會的地方,面對著毛主席老人家的畫像作早請示,然後隊長安排活路。晚上收工後,再作晚彙報,彙報一天的出工情況。

第二天,父親把我早早的叫起來,給我弄了碗開水泡兌面饃(麥面和玉米麵摻和著蒸的)。這是母親為父親單獨蒸的,父親的胃不好。我吃完後,父親又給我教了如何作檢查的話語。

那時候的我,才七歲多。父親領著我來到巷中間,我在旁邊等著。等社員早請示結束後,父親向社員們說明了情況,就讓我上去作檢查。我極不情願的、含著淚水、哽咽著,把父親教給我的話,向伯伯叔嬸們說了一遍,得到了大家的諒解。

作完檢查後,父親又領著我去學校,向老師說了我遲到的原因。然後,才去幹他的事。父親這麼做,是怕老師誤解我遲到而批評我。

這件亊,雖然我當時極不理解父親的用心,為什麼別的孩子不作檢查就能行?

過了好多年,等我漸漸地長大後,我才理解了父親的用心。父親是在關心我,怕我走歪了路。

直到今天,這件事我仍記憶猶新,銘記在心。他對我的成長、學習、工作和與人處事交往,都是一種約束和激勵,使我受益非淺。父親從小就教會了我如何做人,如何遵紀,如何守法,如何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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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以一個共產黨員的標準,嚴格要求哥哥。在哥哥高中畢業回村後,就讓哥哥開始寫入黨申請。

哥哥不負父親的期望,在他二十歲時,就光榮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村裡最年輕的一名黨員。實現了父親多年的夙願。當哥哥面向黨旗宣誓的那天,父親臉上掛滿的笑容久久未散。

在那個年代,哥哥因在村裡的積極表現,被群眾推薦去大學深造。那時被推薦去上大學的人,都是“社來社去”不分配工作的。在為哥哥選擇專業時,父親放棄了哥哥可以去其他學校的機會,選擇了讓哥哥去西北農學院的農學專業學習。父親說:“學農好,咱是農村人,從農學院學習回來用途廣,可以為村裡服務,也可以在大隊的科研站搞試驗”。

後來由於哥哥的努力,哥哥畢業後被學校留下當了助教,沒有回到村裡服務群眾。但是,哥哥後來按照父親的期盼,放棄了他痴愛的教學崗位調回華陰,堅守在他熟悉的農技崗位。直到退休,也沒有離開父親一生期望的農技事業。

一九七八年夏季,我高中畢業。以17分之差沒有考上大學。父親看我還小,怕勞動累著我的身體,就讓我補習來年再考。

哥哥當時已在西農當助教。便在學校裡給我找了一份活幹。讓我一邊打工,一邊複習,也能為家裡減輕點負擔。逮著機會,還可以和學校的子弟一起去聽教授講課。

那時我才十六歲,沒有出過遠門。父親和哥哥聯繫好後,就送我到華山火車站坐火車。父親和我是用自行車推著行李去火車站的。

到了車站,父親為我買好了西行的車票。用剩下的零錢,再為我買了兩個燒餅饃,以備車上餓了吃。下午三點多,父親把我送上車,幫我找下座位,放好行李,又託付同座的一位叔叔照顧著我,給我叮囑了一些話。然後,才極不放心的下了車。

父親站在站臺上,目送著我漸行漸遠。我在車上,遙望著微風中父親的身影漸漸的逾來逾模糊,淚水瞬間湧了下來。兒行千里父擔憂。父親對兒女們的愛,總在不言中!

送走了我,父親的心卻懸了起來。父親又一路從車站返回縣城。父親在縣城東門外的郵電營業室外面,從下午一直等到天黑。焦慮不安、走來走去的等待著,等待著哥哥接到我後,給他回過去報平安的電話。

過去的火車速度很慢,又是站站停。二百來公里的路,走了五個多小時。直到晚上快九點時,才到了西農所在的那個小鎮——楊陵火車站。

車站很小,下車的人不多。下了車,哥哥已在出站口等著我。我也老遠的望見了哥哥,哥哥在向我招手。看到哥哥的瞬間,就好像父親在我的面前,我心裡的安全感,一下添了許多。

哥哥替我拿著行李,我們一起沿著小鎮窄窄的街道向學校走去。

到了學校門口,哥哥說:“我去郵電所給爸爸打個電話。告訴爸爸你已到學校了。你來之前,我和爸爸說好的。爸爸送你上車回縣城後,就一直在郵電局那裡等電話呢。你不到這裡,他放不下心”。

聽到哥哥的話,我感激的淚水又奪眶而出。心裡想:“父親這會可能還站在那昏暗的路燈下焦急的等待著,還沒有吃飯吧”!

可憐的父親,為了兒女,一生都在牽掛。父親對兒女的愛,是從來不用掛在嘴邊的。那是埋藏在心裡,無聲的、默默的、深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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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土地聯產承包到戶後,我們家分了五畝多地。由於我和哥嫂都在外面工作,家裡沒有勞力,每當農忙時,我們都要請假回去幹活。父親怕影響我們工作,就尋思著去買一頭耕牛回來。他說:“這樣,地裡的許多活,我和你媽兩個人就可以幹完”。

備好了買牛的錢,父親背上乾糧,一個人去了富平。聽人說那邊的牛便宜。我和哥哥的心,也隨著父親的腳步,伴著父親一路同行。

第三天的下午,父親從閆良打來長途電話,說牛已買好,正在回家的路上,讓我找車去接他。當時的汽車還很少,我找財局的一個叔叔,從外單位借了一輛卡車,匆匆的上路去接父親。

車過了渭南渭河大橋後,我就專注的從車窗向外沿路看著、尋著父親,生怕錯過了和父親會面的機會。

當我和司機快趕到相橋時,一路也沒有看見父親。那時還沒有手機,電話也極少,在半路上根本無法和父親聯繫。當車行到一個村邊時,有一段路積水很深,汽車無法通過。我和司機在那裡等了兩個多小時,詢問了好多人,都說沒有看見一個老人牽頭牛走過。夜已過半,沒有接著父親,我只好不放心的先回家吧。心想著:“父親晚上該在那裡度過?一路安全嗎”?

好在第二天下午兩點多,父親牽著買回的牛,安全的回到了家裡,我和哥哥懸著的心才落下了地。

牛買回來後,父親告訴我哥倆:“買牛的目的是為了減少你們對家裡的操勞,好讓你們安心的上班,不耽誤工作”。

父親把對兒女的愛深藏在心底,輕易的不肯流露出來。父親這樣做,是從心裡深深的愛著我們,生怕影響了我們的工作和進步。

多少年後的一個夏天的週末,在農村的家裡。我和父親一人一個小板凳對面坐著說話,父親看著我的胳膊,突然用手把我的褲腿向上提了提。看著我的小腿,用手捏了捏,心疼的流下了淚水。父親心疼的說:“唉,看看你瘦的這個樣子。把身體當事點。該吃就吃,肉也要吃點。”那時的我,還是臨時工,媳婦也沒工作,還要帶兩個孩子,日子有點緊。下午我在家幫父母幹了一些活,臨走時,父親給母親說:“看看還有幾個雞蛋,給娃都拿上吧”。

每每想起這些事,我都淚糊雙眼。深深的感恩父親對我的愛。父親這樣的愛,也遺傳給了我。如今,我對我的孩子們,也是這樣牽掛的。

記得父親臨終前在醫院住院的時候,我的同事來看父親。父親和他早已認識。當同事告訴父親,我已是單位會計時,病床上的父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連聲說:“好,好,好。要好好工作。當會計,要認真,要心細,不敢馬虎。手裡管著錢財物,要出淤泥而不染。要早點入黨”。

父親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還在關心著我的工作,還在提醒著我、叮囑著我、牽掛著我,教我如何做人的道理。還督促我寫入黨申請。我也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在當年的六月,成為了一名共產黨員。

情深至極 不溺不慣

父親愛我們,更愛孫兒們。父親把對兒女的愛,也用在了愛孫兒們的身上。父親待孫兒們的愛,是情深至極,卻不溺愛,愛與嚴同在。

父親對大孫女從小就獨有所愛,大孫女上一年級時,父親常到學校裡去,站在教室外邊向教室裡望望,看看孫女的學習情況。當大孫女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父親悄悄的去街上買了些水果糖帶回家,散發給巷裡的鄰里們,讓大家也分享著喜悅和興奮。

看著鄰里們羨慕的模樣,父親臉上的笑意都寫在了心裡。父親臉上沒有露出的笑容,是把對孫女的那種獨有的、不露聲色的愛,深深的藏在了心裡。那是父親為孫女而自豪。

孫兒們小的時候在家跟父親住,夏天天熱了,早上天氣好,父親就早早地在院子裡用大盆接上兩盆水曬上,等下午曬熱了,孫兒們耍一天把身上弄髒了,好給他們洗澡。每次洗澡時,也是孫兒們最高興的時候。父親挨個的給他們洗著、搓著、皂著,臉上總是掛著笑意。洗完一個,用毛巾給他們把身上的水擦乾,用他那已不光滑的手,拍拍孫兒的小屁股蛋,說著:“去,把衣服穿上,再甭動土了”,又開始為下一個洗。一個夏天,只要孫兒們在家,父親都是這樣的。

父親的脾氣不好,對孫兒們的教育要求是很嚴的。可對孫兒們犯了錯,從來不打不罵。總是耐心的給予批評教育,心平氣和的給他們講如何做人的道理。偶爾,也會讓他們站會牆根,罰他們乾點活,掃掃地,讓他們長點記性。

父親對孫兒們的嚴,使他們少走彎路。父親對孫兒們的愛,他們都記在心裡。

父親在空閒的時候,總是為他們變著法的做著一些平日裡吃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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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時,娃們都在家陪著父親。父親早上起來,就早早的燙好面,生著爐子,喜滋滋的要為孫兒們炸油糕吃。每當這時,孫兒們就興奮的蹦開了。當父親準備好物料,放好油鍋開始要炸的時候,孫兒們就一人搬一個小板凳,興奮的、乖乖的坐在父親的身邊,靜等著分享父親為他們準備的美食。這時,父親總是笑笑的提醒著娃們:“離遠點,離遠點。小心濺出的熱油把誰燙了”。

當第一鍋炸好的油糕出鍋時,父親就會喊他們:“快坐小桌那去,等稍微涼一下再吃,甭把嘴燒了”。娃們很聽父親的話,乖乖的坐在小飯桌邊,靜靜的等著。

當娃們把盤子裡先炸好的油糕吃完後,不知那個孫兒起了個頭,娃們就一起唱起了歌:“世上只有爺爺好,爺爺給我炸油糕,投進爺爺的懷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爺爺好,爺爺給我蒸甑糕,離開爺爺的懷抱,幸福哪裡找”。

娃們越唱聲越大,惹得鄰里們也來看熱鬧。父親心裡樂的,笑意寫滿了雙臉,卻忘了汗水已溼透了衣背,汗珠從臉上掉落。一上午的勞累,也隨著輕風飄到了雲外。

秋天,家裡後院棗樹上的棗紅了。乘孫兒們週末都在家時,父親不嫌麻煩,從前一天下午就開始打棗、洗棗、稍煮一下撈出、裝布袋裡捂上幾個小時,等棗全紅了,然後上鍋煮棗。一直忙到第二天天亮時分。父親洗完臉後,就早早的坐在小飯桌邊,等著孫兒們起來。看著孫兒們一個個高興的搶著吃的樣子,父親臉上總是露出幸福、甜蜜的笑容。先一天的勞累全沒了。年復一年的重複著一句話:“甭搶,甭搶。鍋裡還有呢,別把棗核吃下去了”。父親坐在旁邊,總是不停的叮囑著。

若那個孫兒要是不小心把棗掉到小飯桌上,嫌棄髒了不願撿起來吃。父親就會嚴肅的給他們講“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故事。讓他們從小就知道生活的艱辛。

等到孫兒們長大都上學了,不在家裡住。父親就把煮好的棗、蒸好的甑糕、炸好的油糕,分別裝在幾個飯盒或碗裡,用乾淨的毛巾和籠布,裹了又裹,包了又包,生怕涼了。天沒亮時就出門,趕在孫兒們上學前,分別送到兒女們的家裡,遞到孫兒們手裡,讓他們吃上熱乎乎的煮棗、甜甜的油糕和甑糕。

每當這時,看著孫兒們貪婪的吃著的神氣,父親的臉上總是掛著笑意。叮囑著:“甭急,甭急。別把棗核吃下去了”;“小心燙,甭把嘴燒了”。然後,微笑著,慢慢的轉過身,帶著滿臉的笑意,再去下一個兒女家。

田建隊:我的父親

每次望著父親步履蹣跚、有點彎曲的背影慢慢地遠去,我的淚水就止不住的流下。父親一生把生活的艱辛全部背下,把生活的甘甜卻送給了兒女孫兒們!

父親每次從外面帶回家的糖果花生等,總是捨不得吃。留著等週末孫兒們回家時,和娃們一起分享。

直到父親去世多年後,孫兒陽冬從外地回來,還傷心的說著:“我想吃爺爺做的米粉肉”;“唉,我再也吃不到爺爺做的米粉肉了”!

話未說完,淚水卻止不住的先流了出來。

生命不息 關愛不止

父親突發腦溢血,是在1999年1月7日早晨起床時。

那天早上我剛上班,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村裡人告訴我:“你爸病了,你和你哥趕緊回來”。掛了電話,我即給哥哥打了電話。隨後,叫了個車趕緊回家。

到家後,家裡已有幾個鄰居在照料父親。父親很清醒,說話也自然,就是頭有點疼,走路有點暈。村醫告訴我:“你爸可能是血壓高,看著問題不大,要不先去醫院做個檢查”。

我和哥哥即叫父親坐車去醫院,父親說:“不要緊,可能是血壓高,吃點藥,明天再看吧”。我和哥哥扭不過父親的倔脾氣,只好叫村醫先為父親輸些對症的藥,觀察一下,明天早上再去醫院。

一天的時間裡,父親除了頭有點不適,其他感覺都無異樣。晚上早早的睡了覺,等著明天去醫院做CT檢查。

第二天早晨,我叫好車,和哥哥早早的趕到家。母親說:“你爸沒事了,剛才上廁所回來,高興的喊叫‘我好了,我好了,不去醫院了’”。我和哥哥聽了,叫父親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為好,如果沒事,也就放心了。

父親這次也隨我們的願,坐車一起去當時縣上唯一有CT機的十冶醫院做了CT檢查。檢查結果是“輕微腦溢血,滲血約有5毫升”。這可能是早晨父親在家裡高興的喊叫時,用力過猛影響到血管的緣故吧。醫生建議住院觀察治療。

為了住院照料時來往方便,我們當即返回縣醫院,為父親辦理了住院手續。

田建隊:我的父親

在醫院住院的前兩天,父親一直很清醒。小孫兒陽冬還拿了一個桔子,跟著媽媽到醫院,把桔子放在父親病床邊的暖氣片上烤熱,剝開遞給爺爺吃。父親雖然只吃了一瓣,剩下的讓孫兒吃。但父親臉上流露出的笑意,卻滿滿是對孫兒的感激和深深的愛。

在父親住院昏迷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姐姐在病房裡陪護著。晚上十時許,父親想去衛生間解手,我和姐姐攙扶著父親去了衛生間。到了衛生間後,父親說:“叫你姐回病房休息吧,咱倆就行了”。父親解完手,我攙扶著父親回到病床上後,父親說:“睡吧,你和你姐也早點睡,累一天了”。

誰曾想,這是我今生最後一次攙扶著父親走路。三天後,我永遠的再也沒有機會攙扶著父親走路了!

病房裡地方有限,還有其他兩位病人。姐姐睡在臨時支起的鋼絲床上。父親讓我躺在他的身邊,和他對腳而睡。

半夜時分,我突然感覺父親“嗖”的一下坐了起來,我也隨即坐了起來。我問父親:“咋了”。父親說:“頭疼得很,你給我揉一揉”。當時我也不懂,就給父親輕輕的撫摸著,手很輕很輕,生怕手重了,把血管揉的又出血了。撫摸了一會,父親對我說:“好些了,睡吧”。我和父親又合衣而睡。

這可能是父親看我累了,不忍心打擾我睡覺的緣故吧。現在想想,那時候,父親咋會不疼,怎會不疼呢!父親把“愛”留給了兒女,把“疼”留給了自己,他默默的承受著頭內的疼痛,不忍心影響兒女休息。

熟睡中,我隱約聽見父親打呼嚕的聲音越來越大,以至於使我無法再睡。當我醒來坐起用手輕輕的推了推父親,“爸爸,您咋了”?父親沒有應答我。我又用手輕輕的推了推父親,“爸爸,您怎麼了”?父親還是沒有反應。

我和姐姐急促的喊來值班的醫生,經過觀察和診斷,給出的結論是我永遠都不想聽到的噩耗:“腦血管破裂,出血太多”;“你爸可能不行了,你們商量一下吧,再住院也沒有什麼意思了。不行就準備後事吧”。值班的醫生是我本家遠房的一個姑姑。

此刻,我看著的是父親似熟睡的身子,聽到的是父親微微的張著口,長長的發著“呼,呼,呼”似深呼吸的呼嚕聲。卻永遠的,再也聽不到父親那熟悉的說話聲音了。昏迷中的父親,再也沒有醒來,也再聽不懂兒女們呼喚他的聲音了。

“好些了,睡吧”。這是父親臨終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今生在父親面前,聽父親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父親一生,對我關心的最後一句話。從此,父親熟悉的聲音我再也無法聽到!

中午,我們就找車,將再也醒不來的父親接回到農村的家裡。生怕父親臨終前,再看不到他一生痴愛的老宅。

後來聽醫生說:“你爸頭疼的時候,那可能是腦血管有點破裂,需要冷敷止血。你爸猛的一下起來,再讓你一揉,加快了血液滲出,反而使病情加重了”。每當想起這個事,我就心如刀絞,淚不能忍。一生都在內疚和後悔。

小時候,常聽父親講述奶奶的事情。父親從小跟隨奶奶到我們家,解放前就參軍去了部隊。由於當時交通、通信都不方便,奶奶好久看不見父親的身影,聽不到父親的聲音。奶奶思兒心切,經常想父親想的流淚,以至後來哭瞎了雙眼,臨終也沒有再見到父親的面。

奶奶抱憾終生,父親也遺憾終生。每每說到這些,父親的眼角總有淚花溢出。這溢出的淚花,是父親對奶奶深深的愛和無限的思念。

從那時起,幼小的我就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暗暗的發誓,決不讓父親有同樣的遺憾發生!

田建隊:我的父親

1月12日,父親差不多已是瀕於死亡的人了。可就在這時,我也沒有再堅持為父親輸液,再讓父親的生命有所延續幾日。我不忍心看著父親這樣安詳而痛苦的躺著。

1月13日,是父親的大去之期。

上午11時左右。在父親彌留之際,我們幾個兒女和兒媳都在身邊。父親很艱難、很吃力的轉動著他那雙看著兒孫們從小慢慢長大的眼睛,艱難的、微微的望著兩邊,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我在晶瑩的淚水中看到,父親的臉上流露著焦急與無奈,流露著一種強烈的渴望與期盼。當父親的雙眼望著我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我急忙差人去縣城的學校,將還沒有放學的幾個孫兒們趕快接回家。

當鄰家的叔叔將幾個孫兒匆匆帶回到父親身邊時,父親的臉上露出了昏迷幾日來少有的笑容。幾個孫兒爬在爺爺身邊,拉著爺爺的手,哭著、喊著、大聲的叫著“爺爺,爺爺,您說話。爺爺,您說話”時,父親的臉上又有了少許淡淡的微笑。父親用他那已經沒有力氣轉動的雙眼,向兩邊望了望,艱難的、不捨的閉上了那雙兒孫們熟悉的眼晴。永遠的閉上了那雙看著兒孫們漸漸長大,對兒孫們不捨和期望的雙眼。

我知道,那是父親心裡還有一份思念,還有一份眷戀和牽掛,是在無聲的清點著人頭。父親不忍心讓他的大孫女請假耽誤考試回來再見他一面。可是,父親又很想最後再能看大孫女一眼。這也是父親臨終留下的一絲小小遺憾。

父親的遺憾,我看在眼裡。我要盡力的去彌補父親的遺憾。

父親去世的第二天,我即差朋友開車去西安大侄女上學的學校,等她當天考試完了,再接她坐車,趕在晚上接靈前回來。大侄女為爺爺守了最後一個晚上的靈。

父親對孫兒們的愛,超過了對我們兒女的愛。孫兒們把對爺爺的愛,也是深深的藏在心裡。

父親去世出殯時,面對父親的靈柩,幾個年齡還小的孫子、孫女們跪拜在地,長跪不起。哭喊的是撕心裂肺,驚天動地。哭著喊著要把爺爺留住,不忍心讓爺爺一個人獨自離去。

大孫女痛心的哭著、喊著“爺爺,爺爺,我不想讓您走”。她不捨地把爺爺送到村外,久久的跪著不願起來。

這場景,這感情,連村裡的叔嬸、老人們也為之動容。“還沒有見過那家的隔輩人,對爺爺有這麼深的感情”;“就這,爺爺的脾氣還不好。要不,還不知娃們會哭成啥樣子呢”。鄰里們也傷心的流著淚,議論著,羨慕著。

父親最疼愛的大孫女,雖然沒有把爺爺送到墓地,那是因為娃還要趕回學校去參加下午的考試。父親若在世,也不想耽誤娃的學業吧!

做兒的瞭解父親的心思,我讓朋友備好了車,等大侄女陽春把爺爺送上路後,就趕去學校。

父親去世時,村裡幫忙的人很多。有名有姓的就有一百多人,他們也是戀戀不捨的。一些年輕媳婦們,也是眼含淚花,哽咽不語,默默的幹著分給她們的活計。

帶走艱辛 留下思念

父親離開我們二十年了,兒女們生活的都很好,我們的兒女們也很聽話。他們也想爺爺,日夜的呼喚爺爺,也想和爺爺說說話,為爺爺敘說一下他們的學習和工作。就連父親兩、三歲的的重孫們,在春節時也跪拜在父親的遺像前,叫喊著“給老爺爺磕頭了”;“老爺,老爺,快回來吃飯吧,給您端的餃子都涼了”。

這可能是老天爺的眷戀,把父親對兒孫們的愛,也傳給了重孫們。他們雖然與父親從未謀面,但心靈卻與父親緊緊的相連。

孫兒們都長大了,也懂事了。每逢年節前,我因工作忙,有時還沒抽出時間為父親去燒紙時,孫兒陽秋就說:“爸,我給爺爺都把紙燒了”。

二孫女陽夏,在華陰工作,離父親很近。她記著時常會去爺爺的墓地為爺爺燒紙上墳的。

端午時,孫兒陽冬從外地回來,他說想去墓地給爺爺燒紙。可是,天卻無情,接連下了兩天雨,地裡泥濘不好進去,直到臨快要走時,雨也沒停。孫兒很遺憾。兒媳亞莉說:“那你在路口燒一下,爺爺也就知道了。心裡只要有爺爺,心誠在那燒都行”。

今年除夕,幾個孫兒都在,我帶著他們和重孫們,一起回農村老宅貼對聯,把老宅的地掃一掃。打開家門時,娃們看著家裡好久沒有住人的景象,第一眼沒看到爺爺那熟悉、可愛、溫馨的笑容和身影,他們哭了。他們又圍著那張熟悉的小飯桌,輕輕的唱起了“世上只有爺爺好,爺爺給我炸油糕,投進爺爺的懷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爺爺好,爺爺給我蒸甑糕,離開爺爺的懷抱,幸福哪裡找”。久久地,久久地不願離去。

父親離開我們整二十年了。我無時無刻的都在想著父親。父親的音容,父親的笑貌,父親諄諄教誨我們時的智慧和嚴肅,永遠的刻在了我的腦海裡。睡夢中,我常常見到的,也是父親的身影。

過年時,孫兒們幾個湊在一起,閒聊著,有說有笑。卻時不時的能聽到他們關著門,竊竊私語,悄悄的哼哼著“世上只有爺爺好,爺爺給我炸油糕,投進爺爺的懷抱,幸福享不了……”。娃們唱的是如泣如訴,我聽的是淚如泉湧。

田建隊:我的父親

親愛的父親,這是孫兒們想爺爺了,娃們已好久沒有吃到爺爺親手為他們做的好吃的了!好久沒有看到爺爺那溫暖的笑容了!

娃們流著淚說:“再也找不回,圍在爺爺身邊的那種幸福感了”!

父親對兒孫們的愛是無私的,兒孫們對父親的愛是發自內心的。

父親帶走了一生的艱辛和艱難,把愛卻永遠的給了我們。父親的嚴厲有時是恨鐵不成鋼,總想讓我們進步的快點。父愛,是兒女們永遠難以割捨的情緣。

父愛似甘霖,曾經為我解去飢渴,哺育我從小到大一路成長;父愛似大樹,讓我靠著歇歇走累了的腳步,卯足勁,大步前行;父愛似良言,讓我在生活和工作中,做出正確的判斷,永不迷失方向;父愛似金屋,曾經為我遮風擋雨,給我以溫暖,讓我從不孤單;父愛似辭書,曾經為我灌輸了巨大的精神財富,使我受用終生;父愛似高山,即是在困難的時候,也鼓勵我挺直脊樑,勇往直前;父愛似清水,為我洗去一路征塵,始終讓我潔身自愛;父愛似白雪,時刻提醒我,要高風亮節,不驕不躁,清白做人;父愛似藍天,曾經為我創造了蔚藍色的空間,讓我自由地展翅翱翔;父愛似行路,為我填補著坑坑窪窪,定會伴我走完最後的人生。

田建隊: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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