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抗日斗争史上参加抗联的唯一日本反法西斯战士——福间一夫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军国主义为了加紧掠夺东北地区的战略物资,计划在东北修筑一条通化与辑安(今集安)之间的铁路。该铁路要经过老爷岭,必须打一条长约三公里的隧道。隧道施工的任务就交由日本东亚土木株式会社负责,东亚土木株式会社从日本调来技术人员进行施工。

福间一夫是东亚土木株式会社的一名技术工人,被派到东北辑安县铁路工地上当了一名监工,监督中国劳工进行施工。福间一夫虽然是日本人,但却是一位有良知的日本人,他非常同情中国工人被奴役,被压榨的遭遇,时常为工人争工资,争待遇,给工人们留下良好的印象。

1938年6月24日,杨靖宇指挥抗联第一路军教导团趁黑一举端掉了通辑铁路老爷岭隧道工程施工点,解救了二百五十多中国劳工,其中超过半数劳工要求参加抗联。福间一夫作为本次战斗的俘虏,在甄别时得到劳工们的称赞,杨靖宇在了解了他的表现后,决定将他释放。

福间一夫却像其他劳工一样,坚决要求参加抗联,他是这样说的:“日本侵略中国是很恶劣的,我也是受苦人,我们日本穷人都反对这么做,只有齐心合力制止这场战争,才能挽救中日两国人民!”

杨靖宇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虽然被他的精神感动,但考虑到抗联在白山黑水间转战的残酷和危险性,劝他放弃参加抗联的念头。福间一夫似乎看出杨靖宇的担忧,异常诚恳地说道:“我明白当红军生活艰苦,手拿简陋的武器与装备精良的日军作战很危险,可是你们不怕流血牺牲,我又怕什么呢?为了制止战争,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请将军阁下放心好了!”

东北抗日斗争史上参加抗联的唯一日本反法西斯战士——福间一夫

杨靖宇被福间一夫的诚恳所打动,便同意他留下,抗联队伍里就有了一位日本籍反法西战士。杨靖宇将他编到抗联第一路军总部警卫旅一团机枪连。当时,由于斗争的残酷,班里的战士相互之间都不称呼姓名,而用编号代替,主要是出于保密和保护家人和亲戚的考虑。福间一夫被编为八号,因为他的年纪比普通抗联战士们大上十几岁,因此大家都称他为“老八号”。

“老八号,你日本的家里有老婆吗?”

“有,还有两孩子!”

“你是个老日本子,为什么要帮我们打鬼子?”

“日本侵略中国不好,我反对这种行为,我们日本很多穷苦人也反对!”

“等我们赶走了日本鬼子,中国革命成功了,那时候你怎么办?”

“你们的革命成功了,就请中国共产党给我开个证明,我拿着回日本闹革命,我们日本也有共产党!”

“好啊,你在日本闹革命,要是能当上领导,将来我们有机会到日本去,你可别忘了我们啊!”

“你们要是到了日本,我请你们喝酒,吃‘米团饭’,再带你们到各地观光旅游。”

福间一夫没有忽悠中国同志,作战中表现非常英勇,平常也不惜体力,虽然走路有点罗圈腿,可身体却很壮实,扛机枪的总是他,搬粮食也比别人搬得多。除此之外,其他方面也有不俗的表现。

福间一夫所在的警卫旅实际上不过几百号人,连个团的编制都不到。杨靖宇带领抗联第一路军攻打吉林临江县六道沟、七道沟战役后,率部向北转移,在敌人的追击下迷了路,闯到了一条被鬼子封锁的公路。当时月黑风高,对面的鬼子巡逻队向这边喊话,问他们是哪部分的,福间一夫站出来与鬼子联络,叽哩呱啦就把鬼子糊弄了过去(凭着福间那口标准的日本话,估计鬼子问个底朝天也不会有半点怀疑),让部队安全脱险。

1939年秋,日本鬼子经过精心策划,纠集了大批日伪军,对杨靖宇的抗联第一路军发动大规模的“讨伐”。我抗联将士虽然英勇顽强地频频打击敌人,但由于在人员和装备上的极大差距,最终还是被敌人围困在濛江县(今靖宇县)的山区里。为此,一路军分三路突围,第一路成功突围后,福间一夫所在的第二路也冲出了包围圈,并按照指示北上桦甸,冒充主力疑惑敌人。杨靖宇带领的第三路终因实力悬殊,被敌人团团围住,2月23日,杨靖宇在濛江县保安村三道外崴子壮烈殉国。

东北抗日斗争史上参加抗联的唯一日本反法西斯战士——福间一夫

1942年8月,福间一夫所在的抗联第一军警卫旅第一连来到宁安县梨树沟子,攻打当地的“集团部落”时,缴获了一批米、面、白布和棉花,战士们用肩扛、牛驮将战利运回密林里。11月的一天,大雪封山,积雪达半米多深,队伍向宁安县的“密营”前进。当行进到山顶时,发现连长全某带着一个叫英淑的女兵已经投敌叛变。

福间一夫与战友们研究后,采取了一个紧急的应对措施:由福间一夫带一部分战士在山头埋伏,准备阻击敌人;一部分战士迅速转移,保存实力。不久就听到山下传来枪声,叛徒全某带着鬼子追过来了。

福间一夫他们边打边走,与鬼子在冰天雪地里周旋了三天,来到“密营”后,发现“密营”已遭到先行到达的鬼子破坏,两架缝纫机被毁坏,几百公斤稻谷能搬的已被搬走,不能搬走的也被扬撒得到处都是。大家只好将撒落在雪地上的谷粒小心收拾起来转移。

福间一夫和战友们在恶劣的环境里坚持斗争,渴了熬点雪水喝,饿了用小盆炒点稻谷,搓去谷壳吃上几把。福间一夫由于爱惜粮食,每次谷壳都搓得不是那么干净,时间一长就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隐患:大便拉不出来,随之而来的是脱肛,走路十分困难,这对一个抗联战士来说是致命的。可福间一夫以超人的毅力,忍着剧烈的疼痛坚持着,多次拒绝了战友们要背他行军的好意。

东北抗日斗争史上参加抗联的唯一日本反法西斯战士——福间一夫

为了减轻福间一夫的痛苦,战士们用手把他的直肠慢慢托回体内,又把胶鞋底子烤软和了,包上白布敷在患处。由于没有药品,又得不到休息,福间一夫的病情日益严重,竟至直肠外露部分红肿感染,再也无法托回。

为了解决吃饭问题,抗联打下了一个日本人办的林场,缴获了4枝枪及一批粮食、衣服等物品,等他们扛着物资向山上转移的时候,鬼子追来了。战友小万顺中弹负伤,福间一夫因身体原因也落在后头。眼看鬼子越追越近,战友姜殿元主动提出,由他掩护,其他人背上小万顺和福间一夫赶紧撤退!

小万顺和福间一夫坚决反对,福间一夫一脸严峻地说道:“你们快走,小万顺负伤走不动,我也走不动了,让我们俩来掩护,不然大家都会牺牲在这里的!”并要求把手榴弹给他留下,看着福间一夫那逼人的眼光,姜殿元等人只好含泪留下两位战友,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并不时向敌人射击,希望能把敌人吸引过来......

战斗结束后,已经成功突围的一连战士又于晚上返回福间和小万顺战斗的地方,他们多么希望战友还活着。可当时的情形使他们不敢相信:福间和小万顺的尸体已经被日本鬼子残忍地肢解了,头颅被扔在一边。对面的山坡上,有二十多条人体被拖曳后形成的血痕,显然他们消灭了不少的敌人。战友们化悲痛为力量,将两位英雄的尸骨火化后,揩干净身上的血迹,又继续投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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