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灌晋阳城剧情大反转,赵韩魏“三家分晋”的最后一道障碍没了

公元前475年,晋国上军之佐荀瑶(荀跞之孙)率兵伐郑,其时赵鞅卧病在床,就派自己的儿子赵无恤率兵一同前往。

智氏与赵氏的博弈,在这两个后辈的身上延续了下来,而两人性格差异巨大——赵无恤谨慎能忍,荀瑶张扬狂傲,早就想压制赵氏,重建智氏的权威。前线军营中,荀瑶喝了点酒,借醉发挥,强灌赵无恤饮酒,还把酒杯砸到了赵无恤脸上。赵无恤的随从怒不可遏,要与荀瑶拼命。赵无恤冷静地制止了他们:父亲之所以让我继承其位,就是因为我能忍受屈辱。

话虽这样说,赵无恤不可能没有怒火,此乃人之常情。而荀瑶返晋后,又在赵鞅面前讥刺赵无恤,劝赵鞅废掉这个继承人。虽然赵鞅对这个无理建议置之不理,但赵无恤的心中,已然埋下对荀瑶的深深怨恨。

此年稍后,赵鞅辞世,赵无恤继任为赵氏宗主,荀瑶则成为晋国新任执政。

这一年,在位三十七年的晋定公姬午也寿终正寝,其子姬错即位,是为晋出公。

晋国的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

新任执政荀瑶的手段丝毫不亚于其前任赵鞅。在内,荀瑶成功地提升了智氏的实力,使得赵、魏、韩三家都不敢轻视他;对外,荀瑶多次率军出征,讨伐卫、郑等国,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公元前472年夏,荀瑶率师伐齐,指挥晋军在犁丘大败齐师,他本人更是擒获齐大夫颜涿聚。

随着实力的提升和功勋的建立,荀瑶的欲望愈发强烈,行事愈发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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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文公重耳开辟的晋国霸业至此已近尾声


公元前458年,在荀瑶的主持下,智氏、赵氏、魏氏、韩氏四家合伙,瓜分了士氏和中行氏的土地。本来,士吉射和荀寅被驱逐后,其封地已经收归公室,如今四卿公然侵吞,丝毫没把国君放在眼里。

晋出公姬错忍无可忍,偷偷派人告之齐、鲁,欲借兵以伐四卿,彻底改变晋国局势。不料,四卿获知消息后,先发制人,毫不客气地将姬错赶出公宫。姬错仓惶逃奔齐国,蹊跷地死于半途。荀瑶另立晋昭公姬夷的曾孙子姬骄为君,是为晋哀公。

这一系列的行动之后,晋国政局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态势,或者说表面如此,但四卿之间的实力对比却发生了重大变化,均衡被打破,智氏一家独大,不仅土地最多,还将国君牢牢掌握在手中,有如后世的曹操。只不过曹操“挟”的是天子,荀瑶操控的是一个诸侯国君。

人的野心正是在对权力的不断追寻和获取中逐步膨胀起来的,正如曹操由丞相到魏王,位极人臣,最终难免萌生做皇帝之意一样,当荀瑶在晋国做到了“国政皆决智伯”之时,他是否也曾想过取晋君而代之?不好说。但此时的荀瑶显然给了人们这样的想象,因为他已经按捺不住,把矛头指向了赵、韩、魏三家。

这一步,他迈得太大了。



矛头首先指向韩氏,此时韩氏的宗主是韩虔。

公元前455年,荀瑶向韩虔索要土地。没有任何理由,就是要。韩虔当然不想给,但又没胆量不给,于是韩氏的一座万户之邑归到了智氏名下。

轻而易举得到一片广大的土地,荀瑶很高兴,如法炮制,把矛头对准魏氏宗主魏驹,从魏氏手中又得到一座万户之邑。

荀瑶此举,当然带有威胁的意味:我要,你就得给,不给就打你,打完了你还得给我。

韩、魏两家势弱,不敢和荀瑶对着干,只好违心把城邑奉上。但他们在咬牙切齿割地的同时,心里也打着自己的算盘,正如韩虔的谋臣段规所分析的:荀瑶贪婪而凶狠,他派人来索取土地,若我们不给,他就会向我们用兵,那么我们不如给他;给了他,他会觉得很容易,必然变本加厉,再向其他人要;其他人有可能不给他,双方就会打起来;如此一来,我们韩氏不仅可以免除祸患,还可以坐待事情的变化。

什么变化?无外乎荀瑶与“其他人”的实力消长。段规的意思是韩氏可以坐观鹬蚌相争,谋取渔翁之利。

“其他人”是谁?不会是魏氏,只能是赵氏。因为赵、韩、魏三家,赵氏实力最强,而且赵无恤和荀瑶之间还有宿怨。

荀瑶当然知道赵无恤对他心怀怨恨,但他实力雄厚,根本不将赵无恤放在眼里,所以,从韩、魏手中各得一邑之后,他觉得赵氏也应如此,乖乖地把城邑献上。

这一次,荀瑶的胃口更大,他直截了当向赵无恤索要蔺(在今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与皋狼(在今离石西北,一说在山西省武乡县西北)两个地方。出乎荀瑶意料的是,赵无恤断然拒绝了他。

荀瑶大怒,遂与韩、魏暗中结盟,三家联手攻打赵氏。

对手来势汹汹,赵无恤不敢大意,他接受谋臣张孟谈的建议,退保晋阳。

晋阳是一座坚城,而且城中物资、粮草充足,防御的工具也很完备。赵无恤以为,只要守住晋阳,就可保赵氏平安;荀瑶久攻不下,想必也会选择撤退,到那时,他赵无恤就可以相机行事,再做决断了。

最初的三个月,形势正如赵无恤所料,荀瑶所率联军毫无建树,晋阳城外堆满了进攻者的尸体。但赵无恤显然低估了荀瑶的耐心,三个月之后,荀瑶见晋阳迟迟不下,不再一味进攻,而是转变策略,把晋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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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太原,晋阳古城遗址


水泄不通,是个比喻。

但荀瑶真的用上了水。

他派人阻遏晋水,再凿大渠,将水引到了晋阳。

汹涌的河水奔流而至,把晋阳城变成了一座水库,高大的城墙大半没入水中。

此时,赵无恤已经死守晋阳一年多,这场人造的洪水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地上已经没法住了,人们纷纷跑到高处,比如树上,搭棚子栖身;做饭时,锅也要吊起来;士兵们的身体越来越差,谋士们纷纷病倒……最要命的是,粮食没了,饿殍遍地,几乎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风雨飘摇的晋阳城仅存一息,随时都会崩溃。

赵无恤已经有了投降的打算。

但是张孟谈阻止了他。

一天夜里,这忠心耿耿的谋臣悄悄出了晋阳,暗地求见韩虔与魏驹。一番密谈之后,双方达成协议。

这是春秋外交史上最大的奇迹之一。而奇迹出现的原因,实际上非常简单,张孟谈只是对韩虔和魏驹说了一番话,就成功地把他们从荀瑶身边拉走。

张孟谈说:有句话叫“唇亡则齿寒”,如今赵氏眼看就要被智氏所灭,赵一灭,韩、魏离灭亡也就不远了吧。

这个道理,韩虔和魏驹其实早就明白。荀瑶索地的情景,他们至今历历在目,怎会不知荀瑶的野心?何况他们本来就与赵氏关系不错,参与攻打晋阳,亦属被逼无奈。如今赵氏主动登门示好,他们正好顺水推舟,既送给赵氏一个人情,还可报荀瑶索地之辱。

其后的某个夜晚,韩、魏的士兵杀掉守堤之吏,然后决堤放水,大水反灌荀瑶军营。赵、韩、魏三家在夜色中同时发起攻击,荀瑶的军队溃败,他本人也被赵无恤抓获。

怀着彻骨之恨,赵无恤杀掉了荀瑶。但他觉得,仅仅杀了荀瑶,还不够。他让人把荀瑶的脑袋割下来,清理一番,上漆,做成了一个装酒的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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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分晋,雏形已现


(《大梦春秋》111,待续。文图原创,盗用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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