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半夜出車

典藏:半夜出车

典藏:半夜出车

晚上九點多,小車司機王鵬接到張局長從家裡打來的電話,讓他馬上去一趟,說是有要緊事情找他。王鵬家離張局長家不太遠,所以放下電話他很快就趕了過去。

一走進張局長家,王鵬就感覺氣氛不對,忙問出什麼事了。局長夫人嘆了口氣,說:“唉,還不是那孽子又出去惹事兒了。”王鵬知道,局長夫人說的孽子,就是她和張局長的寶貝兒子小遠,小遠成天和一幫狐朋狗友鬼混在一起,三天兩頭地惹事。

張局長告訴王鵬說,剛才接到小遠電話,說是在河源鎮上賭輸了,被人家扣著,讓張局長天亮之前帶二萬塊錢去贖他。張局長接到電話氣得臉都歪了,但氣歸氣,當父親的又不能坐視不管。

王鵬一聽,忙對張局長說:“局長,您別急,我這就去局裡把車開過來。”

張局長朝王鵬擺擺手:“這麼晚還折騰你,我也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但我不想用我那輛公車,你能不能去替我借輛車,最好是出租車。”

王鵬略一思索,說:“行,局長,您等著,應該沒問題。”

臨走時,張局長囑咐王鵬來時別忘換套舊衣服,總之是越普通越好。

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王鵬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借到一輛“夏利”車,開過來給張局長一看,張局長挺滿意,於是急匆匆跳上就走。

一路上,王鵬由於平時開慣了高檔車,冷不丁開這夏利,覺得特別不順手,所以他一點不敢大意。大約開了有一多半路,王鵬看看天亮之前趕到河源鎮應該沒問題了,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下精神,隨手拽了支菸含在嘴裡。

可誰知還沒等點上火,王鵬猛地覺得有什麼東西將車輪彈了一下,隨後又一震,車身接著就向路邊滑去。王鵬趕緊往回打方向盤,就在車子調過來的瞬間,只聽“噗”一聲,緊接著他就感覺車子往下沉,“糟糕!”他趕緊將車停住,下車一看,傻眼了:左側一個輪胎癟了。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何況又是深更半夜的,上哪兒找人修車去?張局長圍著車子急得直轉磨磨。

王鵬抓著腦殼出主意說:“局長,要不咱們推著車子走吧?前面應該會有人家,到那兒再問問有沒有修車的。”

張局長想想也只好如此,便和王鵬推著小車一路向前走起來。果然,走了沒多遠,前面散散落落地出現了一所所房子,王鵬別提有多興奮了,快步上去,“砰砰砰”敲開了其中一家的門。

這家男人只將門錯開一條縫兒,很不高興地問:“你是哪的人?這麼晚了還敲門?”

王鵬滿臉賠笑地向他解釋,問附近有沒有修車的地方。那人一聽是為這事兒,語氣稍稍緩和了點,告訴王鵬說,村裡沒有專門的修車鋪,若是拖拉機什麼的壞了,就去找趙啞巴修。趙啞巴住村西頭道邊第一家,他讓王鵬去那裡看看;還說,趙啞巴門上有一個按鈕,只要一按,屋裡的燈就會閃,趙啞巴就知道有人在敲門了。

一聽有希望,王鵬和張局長便急忙推著夏利車直奔村西頭。他們看到那第一家的屋裡似乎還隱隱約約透著光,便去到房前,王鵬用手摸到門框上的按鈕,就使勁按了幾下。

不一會兒,屋裡傳來了腳步聲,但沒有立即開門,好像是在趴著門縫往外瞅。王鵬趕緊掏出打火機點燃,為的是讓趙啞巴看清他和張局長不是壞人。

果然,趙啞巴很快就把門打開了,王鵬一看,這趙啞巴三十歲還不到,個子不算高,但長得挺敦實,王鵬於是一抱拳,用手指指身後夏利車上那個癟了的輪胎。

趙啞巴明白了王鵬的意思,可是頭卻搖得像撥浪鼓,他一邊比劃著搖手,一邊就要關門。

王鵬急了,趕緊搶身擠進門去,張局長也緊跟其後。兩人進屋一看,發現趙啞巴住的是兩間套房,外面這一間是廚房,還堆放著柴草及工具等,裡面那間雖然亮著燈,但門窗關得挺嚴實,大概是臥室。

趙啞巴見王鵬和張局長強行進屋,有點不高興,臉沉了下來。聰明的王鵬立刻給他抱拳拱手,點頭哈腰,沒辦法,趙啞巴只好指指火爐旁邊的板凳,示意他們坐下,然後,他進裡屋去穿了件好像是專門幹活穿的破衣服出來,又從牆角拿起修車工具,快步走了出去。

趙啞巴走路很快,看上去像是個性子很急的人,可是幹起活來卻不行,王鵬和張局長很快就看出來,他其實對補輪胎這行並不在行,功夫笨拙不說,手腳也慢,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才終於將補好的輪胎重新安到車上。

上好輪胎,趙啞巴直起腰來,用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朝王鵬和張局長笑笑,又揚揚手,那意思似乎是告訴他們:輪胎補好了。

王鵬剛想掏錢,突然,傳來一陣汽車馬達聲,轉眼間一輛小卡車就開過來停在了趙啞巴家的門前,從車上吵吵嚷嚷跳下來一夥人。趙啞巴一看,臉色大變,立刻驚慌地用自己的身子把門擋住。

這下來的七八個人中,為首的是一個橫眉豎目的四十多歲中年男人,緊跟其後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瘦老頭。中年男人氣勢洶洶地上來,一把將趙啞巴往旁邊一扒拉,衝進屋裡,只片刻工夫就連扯帶拽地拖出一個女子來。

王鵬和張局長一看,這女子長得挺標緻,二十多歲年紀,在中年男人手裡連哭加比劃,拼命地掙扎。他倆愣住了:這女子也是個啞巴?

這時,就見瘦老頭指指趙啞巴,低眉順眼地對中年男人說:“四順,您瞅見了,這小子在修車,說明我們來得正是時候,沒讓他撿了便宜。”

被稱為四順的中年男人聽瘦老頭這一說,眉頭一皺,眼皮往上翻了翻,突然就死死盯著那啞女,陰陽怪氣地說:“她是不是大姑娘現在還不好說,我得當場試試!”說著,猛一把揪起啞女就要往屋裡拖。

瘦老頭忙道:“四順,她一個沒過門的閨女,你當著這麼多人……她日後怎麼見人呀?”

四順眼一瞪,抬手照著瘦老頭就推了一把,嘴裡罵道:“你用她頂了賭債,她就是我四順的人,你不給我好好看著,讓她半夜三更出來偷野漢子,還要什麼臉面?”說著,手下一用勁,就將啞女像小雞一樣提起來往屋裡拎,那啞女哭得滿臉是淚,手腳亂蹬,卻毫無辦法。

這時,只見趙啞巴突然“哇哇”叫著撲過去,照著四順就打。四順一看趙啞巴敢打他,火了,兇相畢露地朝他們一起來的同夥喊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把他給我往死裡打!”

就在那幫人一哄而上的時候,就聽張局大吼了一聲:“住手!”

所有在場的人都鎮住了。

四順一鬆手,放開了啞女,來到王鵬和張局長面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他們,然後兩眼一瞪,說:“四爺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們計較,哪裡來哪裡去吧!”說罷,就晃晃身子要走。

“慢!”張局長喝住他說,“我們是路過的,剛在這修完車,看你們打架,想問一下這到底是為什麼?”

見張局長問,四順顯得有點不耐煩,可是還沒等他開口,那瘦老頭就擠上來急急地對張局長和王鵬說:“兩位弟兄,求你們幫著給證明一下,我閨女沒跟那小子……”

從瘦老頭結結巴巴的訴說中,張局長和王鵬終於明白了,原來那啞女是瘦老頭的女兒,和趙啞巴青梅竹馬,一直在偷偷戀愛著,可瘦老頭特別好賭,前些日子因還不起賭債,就自作主張將啞女抵給了開地下賭場的老賭棍四順。啞女死活不肯,昨晚趁瘦老頭在外面賭博,就逃到趙啞巴這裡,卻被四順發現了,領著一幫打手追過來……

知道了事情真相,張局長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他想了想,對四順說:“我也想和你賭一把!”

一聽到“賭”字,這夥人馬上來了興致,紛紛說:“四爺,就和他賭一把,可不能讓這傢伙小瞧了咱!”

四順被這幫人一鼓動,賭癮立刻上來了,說:“賭什麼?”

張局長說:“就賭這個啞女吧,敢不敢?你出個價!”

四順看一眼張局長,嘴角一撇,說:“就你這個窮酸相,也跟我賭她?那好,如果你能立馬掏出二萬塊錢來,這啞巴就歸你說了算。”

張局長看一眼王鵬,顯出挺為難的樣子,問四順:“能不能再少點?”

四順把頭一搖:“少一分也不行!”

“好吧,”張局長一咬牙,便把裝在兜裡準備去贖兒子小遠的那二萬塊錢掏了出來,嘴裡還故意嘟囔著,“完了,這一年就掙了這麼多,算是白乾了……”

四順一看,兩隻眼睛立刻放出光來,他劈手一把將張局長手裡的錢奪了過去,又把啞女朝張局長面前一推,說:“好了,歸你了!”說完打了個手勢,就帶上那夥人上車跑了。

張局長拉過啞女,將她的手放到趙啞巴手中,比劃了一陣,意思是告訴他們,今後他們可以在一起了。

王鵬在一旁低聲問:“局長,錢沒有了,小遠那兒怎麼辦?”

還沒等張局長說話,瘦老頭從旁邊湊上來問:“張小遠?你們是不是去河源鎮給張小遠送錢的?”

張局長挺驚訝:“你怎麼知道?”

瘦老頭巴結說:“你救了我閨女,我也就不瞞你了。這個張小遠,和四順他們是一夥的!”瘦老頭告訴張局長,張小遠經常到河源鎮來賭錢,賭窩就設在四順家,他們從張小遠嘴裡知道他有個當局長的爸爸,也知道他爸爸對他花錢管得很嚴,所以一幫人就想方設法幫他騙錢,他現在還在四順家賭呢。

聽了瘦老頭的話,張局長氣得臉色鐵青,指著瘦老頭氣憤地說:“你們這些賭徒,真是太可惡了!”

瘦老頭被張局長說得低下了頭,滿臉悔意。

張局長轉臉對王鵬說:“馬上報警,把這個賭窩端掉!”

王鵬卻猶豫:“局長,小遠也在那兒,會被一起抓了的。”

張局長眉頭緊鎖,一字一句道:“我寧可讓他呆一輩子牢,也不想讓他喪失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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