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袁阔成”——一个大眼睛的老头儿

那么对于评书来讲呢,也是近几十年的一个称谓吧!

最早呢,统称为“说书”。

不管你是说得啊、还是唱的呀!都是说书。没有这个门那个派的。就是江湖上,所有的演艺行列,曲艺吧!也是后来的称呼,原来也没有“曲艺‘这个词,就是杂耍,什样杂耍嘛,说书、唱戏。基本上说书的就分这个老四门和北四门,北四门,就是梅、清、胡、赵;老四门对应的来说又叫“南四门”了,就是“孙、柴、杨、张”,因为流传于淮河两岸,江苏、安徽、山东、河南、山西以及河北冀南地区,在更早的时候部分东北艺人也有山东、河北、河南过去的,也是“老四门”的。专业艺人都是问那个门户的,排什么字,来区分远近支派。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山东大鼓、西河大鼓、河南坠子等等的说法,统称“唱大鼓的”,或者叫“犁铧大鼓(三弦书)”。基本就是“老四门”的“老孙门”占多数。后来“老孙门”分出来一个“赵门”,基本在冀鲁豫都有,冀南、冀中地区也有,但是“清门”为主了,冀东到京津地区,以“胡门”为主。对于相声(像生)的说法“清门”、“混门”之分,个人以为“混门”是“胡门”的误传,但是目前相声界自己也不清楚,也没地方考证是与不是了。同时还有一个“梅门”,人员也很多。到是原来繁盛的“胡门”人员极少了。很多人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门的人了。在孙鸿宴先生收徒白金鑫的仪式上,参加仪式的马聚泉先生说自己是“胡门”的,怹这一支传字“德、聚、福、续”。那么犁铧大鼓(三弦书)后来成为木板大鼓,也叫“梅花调”,现在研究者称之为“老梅花调”。在冀南又叫“河间大鼓”,还有叫“沧州大鼓”、“沧州木板大鼓”的,通过马瑞林(大傻子)马瑞河(三疯子)改革之后,把木板改为铜板,传到山东、河南之后,也叫“山东大鼓”。可是后来乔家的河南坠子兴起,大部分唱“山东大鼓”的都改唱“河南坠子”啦!这儿顺便说一句:河南坠子也是大鼓书的一种,因为最早是说唱《玉虎坠》(东汉马武的故事),所以老百姓称之为“唱坠子书的”。一部分唱坠子的还是“老张门”的,现在一大部分山东快书演员也是“老张门”的。鲁南、豫南到安徽、江苏还有很多“柴门大鼓”。“杨门”的不是很了解。这叫“江湖门”,有了江湖门,干哪一行都行。或者根据走的地域不同,到一个地方说唱一种,“把点开活”嘛。举个扁鹊的例子:“在赵为妇科,在周为五官科,在秦为儿科,名闻天下。”您说扁鹊是哪一科的大夫、医生。扁鹊是神医!所以说,从木板大鼓(三弦书)后来演变的西河大鼓、京东大鼓、京韵大鼓、北京琴书……都是一种说书艺术。

是说书的,会说书就行。

白云鹏,以前就是唱“老梅花调”(木板大鼓)的,拿手的书目是《粉妆楼》《三国》。后来拜史振林为师,叫“白玉鹏”,和田玉福是师兄弟。西河祖师“毛奔”之子王愧武也拜在田玉福门下,王愧武收徒李全林、李成林等。田玉福又收徒翟青山,但是翟青山自己叫“单琴大鼓”,传石长岭、吴长宝、焦长海等17人。民国十九年(1930年),翟青山在天津说书,兼演奉调大鼓。二十一年(1932年),他以三弦奏音响大而影响演唱为由,开始研究改由悠扬动听的扬琴伴奏,并与师弟魏德祥一起,边探讨,边排练,边改进。又在西河大鼓与乐(lào)亭大鼓基础上,共同研究将两种唱腔融合一起,并用一架扬琴予以伴奏,成为另一新种唱腔,定名为“单琴大鼓”。石长岭还是“西河大鼓”。木板、西河的传统书目“六部春秋”目前石家最全。吴长宝和关学增又在单琴大鼓的基础上改革创演了“北京琴书”。所以说最早没有这些曲种分类,后来进城市是宣传,起个名字吧。就跟今天的李伯清叫“散打评书”,其实也可以叫“脱口秀评书”啊。周立波的“海派清口”,包括田连元先生的“立体评书”。都是噱头。还有平面的评书?……可能还真有。按着桌子面无表情的背书,算平面评书嘛?!

所以说,有个师父,有江湖门,就可以了。什么“两门抱”、“四门抱”都是胡扯!

这个其实来源于戏班子,比如包公,可以花脸来唱,也可以老生来唱,这叫这个角色“两门抱”。还有李克用,以前是花脸的角色,后来改老生了;高宠原来是花脸后来改老生了,还有很多例子,与评书无关。

那么说回到北京的徒口说书,师祖传说是王鸿兴。说王鸿兴是山东(一说河北南部)的三弦书(木板书)艺人。最早期的三弦书是个什么腔调呢?

单弦牌子曲里有一个牌子叫“怯快书”,就是它。

三弦书又叫“山东快书”(跟现在的“山东快书”不同),因为那个时代跟本没有河北省的建制,还叫直隶呢。

所以那个时代一般的都称为“山东大鼓”、“山东快书”等,按今天来说应该是山东包括冀南一带吧。到了北京城里,被加了个“怯”字,形容为乡下玩意儿。

怯快书就是三弦书,王鸿兴就是干这一行的,也就是早期的木板大鼓、西河大鼓、京东、京韵等曲种的前身。从王鸿兴开始,其实到了第二代还有唱三弦书的呢,唱的还多。三臣、五亮嘛。所谓的“三臣”(安良臣、邓光臣、何良臣),“五亮”(白文亮、黄福亮、佟起亮、翟士亮、刁亮)。

经过我的调查和研究,一开始学大鼓书的都是童子功,幼年坐科;因为你几岁、十来岁的孩子直接徒口说书(后来的评书)肯定没人听啊,唱的就好办了,所以一般直接学评书的都是半路下海。穷苦的秀才啊、其他行当的学徒啊,一般都是如此。“五亮”应该是少年学艺,“三臣”就是成年人学艺了,所以王鸿兴分工不同传授技艺。

那么交代清楚背景,回到袁阔成先生身上。怹确实目前所知的从小学艺说评书的唯一一位。8岁开蒙,16岁登台,18岁就成名了。

陈士和、连阔如二位先生都是到25岁才开始学说评书的(大部分评书演员都是成年之后才学的。因为大家都熟悉,举个例子。其他评书演员也有其他行业改过来的,比如跑堂、车夫、戏曲演员嗓子坏了,比如金庆岚,陈荣启也是先学相声,齐信英鸣春社先学京剧等等)。

袁阔成先生自幼年随父、伯学艺,后来又拜名家金杰麗为师,并且随陈世和、张伯俊等人学艺,幼功扎实,天资聪颖,出京之后,很快在京津唐山地区“响蔓儿”了。

漫谈“袁阔成”——一个大眼睛的老头儿

袁阔成

根据去年在天津举办的第二届西河大鼓研讨会上贾庆华先生的回忆,他们一同在唐山的“小山”青莲阁茶社演出,有贾先生的蒙师西河名家常起镇、竹板书名家潘学勤等等,但是就数年轻的袁阔成先生最火爆。

我师父刘延广先生比袁阔成先生正好小10岁,袁先生是1929生人,我师父刘延广先生是1939年生人。怹15岁说书在山东地区也是小有名气了,但是在山东淄博遇到名鼓书家刘兰凤先生指点,说真正的说书家得说是袁阔成先生,让我师父去看看袁阔成先生的演出,就知道她说是真假。我师父就打听到袁先生在唐山,就从山东济南来到唐山拜访袁阔成先生。但是人家袁先生不认识怹啊,我师父只好买票听书“偷学”。一看人家袁先生那才叫“表演”呢。光看观众就知道,人家袁先生的场子上有好些上衣口袋里挂着钢笔的,都是有学问的观众,还有不少女观众,证明袁先生的书高雅。越爱越爱看,越听越爱听。不赚钱光花钱,钱花完了,就卖了自己的自行车、棉大衣、料子外套,就为了听袁先生的书。坚持了三个月,实在没得卖了,只好回山东。也好,说书人不怕没路费,一路上说着书,正好把从袁先生身上学来的东西“实践”一下。在唐山卖掉的东西,等回到济南又都赚回来了。钱赚了,能耐也长了!自此在艺术上是更上一层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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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延广与傅泰臣

直到上世纪80年代初,恩师刘延广先生到河南郑州参加“全国农村文化会议”,在展演期间袁阔成先生这才发现,这个一口山东话的说书人在很多地方与自己的艺术见解相同,也是有些吃惊啊。随后在济南文化局组织的为山东老评书艺人傅泰臣先生举办的90岁大寿仪式上,再次与袁阔成先生交流、学习说书技巧,二人逐成挚友。刘先生对袁先生以师礼待之,但袁阔成先生对刘延广先生以友待之。在以后的几十年交往中,无论是江夏书会、千山书会,还是平顶山曲艺界等等活动,二人见面都是通宵的畅谈。最近些年,二位先生年纪都大了,见面少了。但是每年的正月初一上午,我师父刘延广先生总是会给袁阔成先生打电话拜年,二人通过电话畅谈许久。我在2013年春节给袁先生拜年的时候,袁先生说起来我师父家又添了几个好鸟笼子,又弄了几盆好盆景,比我还清楚。怹二老刚通完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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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延广 袁阔成 等人合影

也正是出于跟我师父的深厚感情,我见到袁阔成先生一说是刘延广先生的弟子,袁先生立刻说:“我跟你师父没的说。”一句简单的“没的说”全包括了。不需要任何装饰词汇了。昨天刘兰芳先生去袁先生家里慰问,没想到见到我也是这样一句:“我跟你师父没的说”。身后的王印权先生立刻叫出我的名字,“你是王军。”

出于这种感情,袁阔成先生才能关怀我在北京的状况,当听说我自己有个录音棚录书的时候。说:“你们这一代人真幸福啊!”接着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断、绘声绘色讲述起怹当年录制评书《三国》的情景。

袁先生说,那个时候录音真难啊,钢丝录音带,录错了一点,就得整个一集书都得重来。那时候住宿条件也差,招待所太乱,没法静心准备书,袁先生怹就在路灯底下看书写资料,很多时候买了地铁票不坐车,进到站里找个角落去读书、去查资料,从1981年到1985年录制评书《三国演义》的过程怹都是这样度过的。但是就是这样废寝忘食的精心准备的书稿,经常被严厉的评书编辑们拦挡到录音室门外。袁先生说那时候为了录好《三国》,编辑们真是负责啊,首先要让袁阔成先生回答编辑提出的问题,一集书要回答三个问题,编辑满意了可以进去录书;回答的编辑不满意,就得回去重新准备书稿,再继续研究资料。

我跟袁先生说,我都是自己在家录音,自编自导自己剪,没人管的时候。袁阔成先生看了看我说:“这样很不好啊,我们没人管着不行。我们说书的天马行空惯了,没人管着书就说扯了……”是啊。说书这行,太死板了肯定说不好,太扯了也不行,特别的广播评书,不比书馆说书,既要活泼还得严谨,词汇还要精道、简练,能一句话说明白的决不能用一句半。

袁阔成先生的书说的好,因为他是一个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人;怹的书别人学不来,除非你也是一位浪漫主义色彩的人,跟怹一样的人。

难!

漫谈“袁阔成”——一个大眼睛的老头儿

对于袁阔成先生录制评书《三国演义》的一些总结经验,都是这次先生对我谈的。

所以我来说说评书《三国演义》录制背后的事情,还是有一些发言权的。

头几年与袁阔成先生见过几次,谈的最深的一次,就是这次怹说自己录制《三国》的情况。

也是怹老听说我自己录书受到的感触吧。非常详细给我讲了怹录制《三国》的情况。并且坦然的说,评书《三国演义》的成功并不是怹一个人的功劳,是集体的力量。

当然怹也自豪的讲,以前没有,将来也更不会再有这样的工程了。集最好的人才、物力于一体,历时五年之久录制一部长篇评书,肯定不会再有了。

有人说评书《三国演义》录制了三年。是的,在1983年就播出过头两部了,当时是上下部。

因为当时来讲,编辑和演员,包括中央台的领导也把握不准后套三国的思想性。

特别是一些民-族问题。

后来还是在一些中央领 导 的帮助下,给予了思想性、政策性、军事方面的重要指导,这才将这部《三国演义》完整的录制完成,分成上中下三部播出的。成为说书史上第一部从头到尾的说完整部《三国演义》的广播评书。过去老艺人说书,没有说完整的书。

在说书行里,管《三国》叫“红脸”,主要人物是关公。(《隋唐》叫“黄脸”,《包公案》《三侠五义》叫“黑脸”)一般的就是从过五关斩六将开始,说到赤壁大战,华容道,也就算完了。说关公,也不会都说完,说不到走麦城。说“丘山”(《精忠岳传》)也就是“枪挑小梁王”开始,八百破十万、直接到牛头山,也就算完了。说到“风波亭”的极少。不过后来有了广播了,电台的编辑要求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必须有头有尾的。演员也只好编上开头、续上结尾。《呼家将》《薛家将》那肉球坟、铁球坟的也都打开了,在过去说书是不允许的。说书都是没有头尾的。新时代了,新环境了,所以评书也变了。这就是“新评书”。

不要一提“新书”,就会联想到《红岩》《烈火金刚》《平原枪声》《创业史》《节振国》《敌后武工队》一类的特殊时代的书目。“新书”广义的来看,用新语言、新观点、新技巧、新观点来结构故事、评说人物……这都算是说新书。反过来说,新酒装旧瓶。说《红岩》《烈火金刚》《平原枪声》《创业史》《节振国》《敌后武工队》这些书,还是用《隋唐》《三国》《黄天霸》的语言、套子来说,也不能算是真正的说“新书”吧?

所以这样算起来,袁阔成先生就是当之无愧的“说新书的带头人”,具有里程碑式的代表性人物。

对于中央电台录制评书《三国演义》,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到了袁阔成先生。人家中央台是集全国电台的力量,只要有关于《三国》的评书演员或者录音,都要请地方电台推荐到中央台来,有很多的专家、学者、懂评书的老编辑们,一起申听,一起筛选。那时候录评书《三国演义》,就是采用的“海选”的方式。把北京的、天津的、河北的、东北的,各地的有点知名度的能说《三国》的、会说《三国》的、说过《三国》的,都筛选了一个遍儿。最后,根据综合评定,才选了来自营口的袁阔成先生。这里有很多的因素。年龄,太老的先生怕是禁不起折腾了,太年轻的又没有一定资历,也不行;口音也是一个重要问题。虽然袁阔成先生当时落户在营口,但是怹是北京人啊。咱们说北京话好听,顺耳儿、口儿甜。再加上袁先生独特的醇厚的嗓音,正是中央台要找的最合适的录制广播评书《三国演义》的人选。

广播评书不比一般书馆里说书,有的先生的风格不能说他说书不好,但是可以说他真的不符合录制广播评书。

桃花三月开,

菊花九月放;

一般根在土,

各自待来时。

话说回来。袁阔成先生录制《三国演义》期间也是困难重重啊。上回我说了,一来是条件不好,住旅馆都得求人、托人的;没有过好的环境。我们现在弄台晚会,都要入住大酒店,包一套高级房间,憋俩月不一定写出一段10分钟的作品来。我们条件好了,但是精神没了。

所以袁阔成先生对我说,没人管着不行。怹录《三国演义》的时候,那编辑真严格啊。回答不上来编辑的问题,对人物、事件理解不透,根本不让你进录音棚。

透过我自己录音的情况,袁先生也有点小悲感。“唉!电台的人也懒了,没有好的评书编辑了也。没人盯着,不逐字逐句的推敲,哪能再出好作品啊?!”于是袁先生就讲了一段录制《三国演义》时的小插曲。

正好说到“连环计”吕布刺死董卓之后,李傕、郭汜要给董卓报仇。编辑让袁先生形容一下李傕、郭汜的形象。

袁先生说:“一提这个咱来本事了。坏人好办啊。我是张口就来。说这俩人啊,这脑袋长得跟倭瓜酸是的……编辑一听糊涂了,什么叫倭瓜酸啊?

“倭瓜,知道吗?

“知道啊。

“七楞子八瓣的,够难看了吧?再把它搁酸了……”

编辑一听,“这不行。这词儿不行。得换。……”

还经常的被编辑逼着写心得,写人物分析。有时候逼的袁先生写不出来,就在那里自己偷着画小人儿。(其实这也是说书先生的一种分析人物的方式,写不出来,把他画出来。可是编辑看不懂啊……)

袁先生还说了很多关于录制《三国演义》的趣闻,和自己对于这五年历程的总结,在戎马一生的老将军的指导下,在文字编辑的辅助下,袁先生说自己通过录制评书《三国演义》,也获得了对评书艺术新的理解,从而进入了更高阶层的艺术境界。

对于袁先生的谆谆教导,我是感激涕零。

一是与我师父的关系,袁先生关心我这小辈儿人。

二来是在这次去探望袁先生的众人中,只有我一个人以评书为业,并且我说:“说书说好了,比干别的都强。以我现在微弱的力量来讲,我都比一般行业的从业者收入要好一些。说评书是有前途的,是能够养家糊口的。”其他人都在感叹评书势微,走下坡路了,快完了的时候,我却说“评书能养家,单靠说评书可以在北京生活的不错”。

袁先生是一个一直向前看的人,怹一直在求新、求变。每一部书都要说出独特的风格,绝不会让听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每一部书都有不一样的语言和风格。怹还时刻紧追时代,曾经说过股票评书,说过旅游景点评书,说过评书《飞天传》,还要像周杰伦学习……如果让袁先生多活几年,再让怹的身体更健康一些,说不定怹真能也去说动漫评书。也只有袁先生这样的性格的人,才能够说一些空灵的题材。

我也说过评书《蜀山剑侠传》,但是只说了第一个“大坨子”《大破慈云寺》,到李英琼出世我就说不动了。我不是仙,我说不了仙。

袁先生是仙,人家年轻的时候就说《蜀山剑侠传》《火烧红莲寺》等书。即便是晚年录制的评书《封神演义》,也是那么的潇洒、飘逸。

经过几件事,知道先生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更是一位单纯、纯粹的人。在我眼里,师父刘延广先生来说“师徒如父子”,我们是一体的,我是怹艺术的延续……那么在其他的说书人里,我认为单田芳先生是“神”,事无巨细、世事洞察;而袁阔成先生是“仙”。怹单纯、简单。不食人间烟火,怹吃的是都甘露。正好袁先生也爱喝两口儿酒。出身于说书世家,他终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说书。从小见的、听的都是说书之事,自己一生中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说书。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说书,其他的家常里短基本没有。所以有人说袁阔成先生孤傲,朋友少,低调也好。反正是很少与人接触,回京二三十年了,很少联系故友。其实怹真的没有其他的话跟谁聊,说话就是说书,不提说书就没话可说了。一些故交,在文-革之后基本都不再从业说书了,很多去了工厂后来退休,再见也不再谈论评书业务了。所以袁先生感觉跟他们慢慢的没话说了。但是与人谈论起说书来,不管是老友还是新朋,只要谈说书,怹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就会多起来。

怹的三女儿袁田老师讲过一个旧闻。说她小时候一次胃口疼,让袁先生带他去医院看医生。结果爷俩到医院的院子里,袁先生带着女儿坐到一颗大树下的石头上,一阵一阵的发愣。一直坐了半天,正好有一位大夫路过,认出了袁先生,就问:袁先生您坐在这儿干什么呢?

袁先生说:孩子有病,我带她来看看。

大夫一听:有病了,您找大夫看去啊。在这儿坐着能行吗?

袁先生很尴尬的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找大夫啊?怎么看啊?

大夫都气乐了:您跟我走吧,我带您去。好家伙,您还艺术家呢!

看着像笑话吧。其实你要是留心,国内外的大艺术家们好多这样的生活中的空白人。

我前面说过了。袁先生是一个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人,有时候单纯的就像一个小孩子。您听怹的书就知道,好多地方的“包袱儿”是那么的有趣,带有童真、童趣。

头多少年前,袁先生还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有一次在辽宁演出后,在宾馆里聊天。田连元先生突发奇想,问:要是我们老了,会是个什么样子?

袁阔成先生说:我就是一个大眼睛的老头儿。

【评书演员王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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