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倒黴蛋(民間故事)

大柱今年二十六了,長得不是很高大,但是卻有一身力量。大柱從小就沒爹沒媽,是奶奶把他拉扯大。從小他就笨手笨腳的,老被人家欺負。在別人看來,大柱不知倒了多少黴,但他卻不以為然,總說一句話:“我倒黴,但我很快樂”。

這天,大柱蹬著三輪車又去賣菜。天氣很好,風和日麗,大柱格外高興,邊哼著小曲邊賣力地蹬著車。迎面一輛大貨車駛來,大柱習慣性地靠右騎,但是這大貨車卻不往另一邊靠,徑直往前開。路很窄,大柱無奈,又往邊上靠了靠。就這樣過去倒也沒事,可就在這時,大貨車後的一輛摩托車突然超車,迎著大柱就衝了過來。摩托車速度快,瞬間就到了大柱的三輪車前方不到三米。那人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也是手忙腳亂,只看到他眼神瞬間充滿了恐懼,手早已不聽使喚。大柱在這緊急時刻也容不得多想,本能地把三輪車的車把往旁邊的溝裡一扭,車子順勢扎進了深溝裡。

大貨車開走了,摩托車開走了,但大柱就不一樣了。他的三輪車前輪被撞掉了,滾到溝裡的蘆葦叢中,一車菜也滾的溝裡到處都是,爛的爛,髒的髒,他自己也摔得鼻青臉腫。大柱唯一和他們不一樣的是他一點也不生氣。

“剛才真險啊,要是剛才我不拐進溝裡,兩車相撞了,兩人都得受傷,我拐進了溝裡,就只有一人受傷,我做得很值!”這樣說著,大柱反而有些慶幸了。但他還是吐了一口氣,剛才的一幕擱誰身上不心跳加速呢。菜是賣不了了,大柱就收拾了東西往家裡趕去。“我倒黴,但我很快樂”。臨走還不忘唸叨一句自己的口頭禪。

第二天,大柱又蹬上了修好的三輪車,這回倒是一路安然無事。到了賣菜的老地方,大柱趕緊擺好攤子,就蹲在菜攤旁等待買主的到來。過了不一會菜市場就開始有人陸續的到來,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小販的清脆的吆喝聲,買菜的砍價聲,孩子的笑聲,汽車的剎車聲,菜市場是一片聲浪。“新鮮的蔬菜來,茄子、豆角、辣椒、土豆……”,大柱也忍不住吆喝起來。大柱的菜由於便宜且質量好,不一會他的菜攤旁就圍滿了買主。大柱是忙著裝菜,收錢,找零錢,周圈的菜販子每天都會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每天都是大柱的菜先賣完了才輪到他們。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的體現吧,在某些方面失去的,別的地方可以找回來,這樣看上帝還是公平的。

很快,大柱就賣完了所有的菜。“又是九月九,重陽節……”,他高興的邊收拾菜攤子邊哼著歌。離大柱的菜攤子不遠處有一個菜攤子,攤主是個光頭叫劉達,是個人高馬大的年輕人,仗著自己身材高大,在這個菜市場是蠻橫霸道,沒誰敢惹他。他的菜質量還不錯,但就是貴了點,往往買他菜的人很少。他早就看大柱不順眼了,把他的顧客都給搶光了,弄得他天天嗓子都喊啞了,愣是沒人來買他的菜。這不,大柱剛收拾好菜攤子,就傳來趾高氣揚的一聲。

“哎呦,我當這是誰呢,大傻柱子啊,菜賣得挺快的嗎!”劉達嘴笑臉不笑,語氣充滿了蠻橫與挑釁,一臉兇相的走了過來。

“唉,你說別人為什麼只買你的菜啊,他怎麼就不買我的菜呢,你是不是在菜裡放什麼東西了。”說著劉達就把大柱的菜攤子給掀了,裝作非要找出什麼東西,然後把東西扯的一團糟。大柱本來就是個直性子,但看這劉達也不好惹,就一直忍讓,沒想到今天他欺負到頭上來了。

“我說劉達,大家做點小生意都不容易,我賣我的菜,你賣你的菜,我也沒招惹你啊。”大柱臉色平靜但心裡不平靜地說。

“大傻柱,你沒招惹我,同樣的菜,我賣一塊一斤,你卻八毛一斤,你說你招惹我了沒!”劉達歪著嘴橫著鼻子手指著大柱說,眼瞪得要吃人似的。

周邊的攤主都跟大柱的關係挺好,紛紛投來同情又很糾結的目光。他們心裡面很矛盾,幫大柱說話吧,又惹了劉達,不幫吧,心裡面又過意不去。

“你賣你的一塊,我賣我的八毛,那顧客愛買誰的買誰的,我也管不著啊。我是憑良心賣菜,可沒坑過人啊”。大柱也毫不相讓的說。

“那你意思是說我坑人了唄,我看你是不想在這賣菜了。”劉達說著就動手在大柱的三輪車上又找起了他說的那見不得人的東西,把車上的東西扔的到處都是。“劉達,”大柱大吼一聲,“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說誰欺人太甚呢,說誰呢?”劉達邊說邊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大柱的衣領往後猛的一推。大柱心想,以前忍讓你也就罷了,現在欺負到頭上來了,要是在忍讓以後就沒法在這菜市場立足了。沒等大柱多想,劉達一拳就打在了大柱的鼻子上,頓時鮮血就流了出來。大柱徹底被激怒了,拳頭攥的緊緊的,牙咬的咯吱響,顧不上擦鼻血就衝劉達撲了過去,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劉達的嘴上。劉達也一時沒反應過來,捱了大柱幾拳,嘴上也流出了血。劉達本來是五分惱,吃了這幾拳也真的惱了,兩人你一拳我一拳打了起來。開始誰都沒佔著便宜,兩人都捱了不少拳頭,但後來劉達人高馬大把大柱壓在了身下。

劉達這回可不手軟,拳頭如雨點般砸向身下的大柱。大柱伸手摸著了一塊磚頭,也沒多想就往劉達的肋部砸去,只聽劉達大叫了一聲,就捂著肋部倒了下去。劉達疼的沒有了還手的餘地,大柱爬起來也沒有再動手。劉達也是欺軟怕硬,看大柱這麼強硬,也佔不了什麼便宜,萬一惹急了這大傻柱,有可能會鬧出人命。於是劉達捂著肋部鼻青臉腫的回到了自己的菜攤,大柱也同樣鼻青臉腫的收拾好東西蹬上自己三輪車走了。

大柱心想這回完了,回去肯定被奶奶罵個狗血噴頭。雖然他從小老被欺負,但他誰都不怕,就是怕奶奶,因為他是被奶奶拉扯大的。他又轉念一想,我一個大老爺們,被人打不能不還手啊。今天雖然是和人打了一架,是吃了虧,但那傢伙不是什麼好人,也沒讓他白佔了便宜。今天我是倒黴,但也當回了真正的男人,心裡面的自尊漸漸的找回來了。

“以後我就要這樣有自尊的活著,哼!”大柱自言自語道。“我倒黴,但我很快樂。”大柱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口頭禪。

“咱老百姓,今兒真啊麼真高興,咱老百姓……”大柱竟高興的哼起歌來,他邊哼歌邊賣力的蹬著三輪車向前駛去。

第三天,大柱同樣起的很早去賣菜,不到中午他的菜就又都賣完了。他收拾好東西騎上車就走了,昨天打架的事早忘的一乾二淨了。今天劉達倒是沒有過來,兩人相安無事,菜市場又一如往日。今天是個大晴天,陽光明媚,大柱也是格外的高興,他喜歡陽光。因為小時候,他沒有厚衣服穿,冬天總凍得哆哆嗦嗦的,但大晴天陽光好的時候,他就在一個沒有風的地方曬太陽,從那時開始,他就迷戀上了陽光。

大柱邊騎車邊高興的四處張望,臉上沒有一絲憂愁,倒是有幾處昨天打架留下的傷。走到鄰村的時候,突然一隻小狗竄出來,大柱的破三輪車本來就沒有車閘,三輪車的車輪一下從小狗身上軋過去,小狗叫了兩聲就不再動了。這是旁邊那家的寵物狗,這時一個小男孩跑過來看到自己喜愛的小狗死了,男孩大哭起來。哭聲驚動了大人,男孩的家人也過來了,一個三十多歲模樣的婦女氣憤的拉著大柱的破三輪車,生怕他跑了。

大柱也沒經歷過這事,一時不知所措。那婦女不讓大柱走,她家的男人也怒目瞪著他,那架勢好像準備好了隨時要打架。大柱無奈,只好認栽,心想就賠些錢吧。

“你看,我賠你們一百塊錢行不?”大柱很無奈又很沮喪的說,一百塊錢對他來說已經不是小數目了。“不行,至少五百!”那婦女惡狠狠地說,那男人倒是沒說話,小男孩還只是哭。大柱一聽,不禁嚥了口唾沫,他半個月還掙不了五百元錢,現在他身上也只有四百元錢。“姐,一百塊錢不少了,這麼小一隻狗。”大柱很不甘心地說。“不行就是不行,誰讓你軋死了我們家的狗。”那婦女大聲叫道。這時,又來了兩個中年人,長的跟那男人很像,應該是他的兄弟。剛才那男人打了個電話,把他們也叫了過來。村裡的人也沒有過來說話調解一下的,只是有人在遠遠的看。

大柱看這陣勢不賠錢是走不了了,於是他討價還價道“姐,你看,二百行不行,我只是一賣菜的,也沒有多少錢。”說著大柱就準備掏錢,但他牙是咬的咯吱響。大柱掏出了二百元錢往婦女手裡塞,可婦女硬是不接,嘴裡仍大聲喊著,五百,五百,一分也不能少。這時幾個男人過來了,拉住大柱說,“你給不給五百,不給你今天可走不了。”語氣比那婦女更強硬。

大柱是真無計可施了,誰讓自己碰上這檔子事,只能是自認倒黴,更何況他天天倒黴,他幾乎都已經習慣了這些事。他一咬牙,掏出了自己所有的四百元錢。“這是我所有的錢,我全身上下也沒有五百元錢,今天算我倒黴,把錢都賠給你了。”婦女打量了一下大柱,看他穿一身破衣服,騎個破三輪車,也不像有多少錢的人,於是就氣憤的撇著嘴接過了四百元錢。

“四百元錢,便宜你了,就讓他走吧。”婦女對那幾個男人說,擺明了一副訛人的嘴臉。大柱難受的瞪著三輪車慢慢走了,即使陽光依然很好很暖和,但他現在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深知賣菜不容易,他又是薄利多銷,一時心疼的他蹬車都沒有了力氣。大柱就這樣蹬著車走到一個小橋旁,幾個老人正在議論這事。只聽一位大爺說:“他家的狗早就該死了,今天終於死了,老天爺總算開眼了!”大柱心裡很詫異,這是怎麼回事。大柱禁不住好奇,就過去問了那大爺,才明白了緣由。原來這家的狗別看小,但是卻很兇,已經咬傷了六、七個孩子了,其中就有這大爺的孫子。而且還有兩家因為這事跟那家人打了起來,養小狗的那家人仗著人多,把人家都打了,在村裡也是橫行霸道的,很少有人敢惹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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