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之戀》中有哪些經典對白?

Wenziying


愛玲的《傾城之戀》是我個人最喜歡她的一部作品,因為它不那麼長,又寫得那麼精煉,所以張愛玲代表性的殘酷與悲傷不會那麼沉重,瀰漫到你剛剛能承受和思考的地步,就可以了。我個人是不建議長期服用張愛玲的作品的(真的是有毒啊,越看越難受的……)

《傾城之戀》我曾經寫專欄時做過精讀,幾乎把每一句非常有感覺的句子都拿出來仔細品讀,這裡就簡單地列一些經典對白的分析吧,喜歡的話點個贊~



1、流蘇心裡想著:“你最高明的理想是一個冰清玉潔而又富於挑逗性的女人。冰清玉潔,是對於他人。挑逗,是對於你自己。如果我是一個徹底的好女人,你根本就不會注意到我!”
她向他偏著頭笑道:“你要我在旁人面前做一個好女人,在你面前做一個壞女人。”
柳原想了一想道:“不懂。”
流蘇又解釋道:“你要我對別人壞,獨獨對你好。”
柳原笑道:“怎麼又顛倒過來了?越發把人家搞糊塗了!”
他沉吟了一會道:“你這話不對。”
流蘇笑道:“哦,你懂了。”

白流蘇和範柳原有很多段對話推敲一番,都很值得回味。看似是一紙荒唐言,說出來卻都是一針見血的辛酸淚。我們如今常說的“腹黑男”、“腹黑女”那套把戲,人家幾十年前就玩得非常溜了。

“你要我對別人壞,獨獨對你好”和“你要我對別人好,獨獨對你壞”應該是一個意思。只不過前者是從真心的角度出發,獨獨對你好,是隻對你上心,只對你真心;後者是從態度的角度出發,獨獨對你壞,是隻挑逗你一個人,只捉弄你一個人,只同你親暱。 這段對話繞來繞去,讓人看不大明白,像是謎語,但謎底早在開頭流蘇的心理活動就已經點明。人是一座萬花筒,多面性才有吸引力。



2、生與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麼小,多麼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好像我們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這原是範柳原半夜打電話給白流蘇,解釋的一句詩經:“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張奶奶人生大半個核心理念都傾倒在這句話裡,你說這句話是她的妄想也好,說是她的嘲諷也罷。 可命運偏偏就是這麼荒謬,“好像我們自己做得了主似的”,其實“我們人是多麼小,多麼小”,連著兩個“多麼”,再加一個感嘆號,柳原的情緒已經爆發,和著張奶奶也寫到了興起處。

但不過都是些人世間的浮萍罷了。當說出那句永遠在一起,那句一生一世的時候,也就已經輸了。情感在高潮處爆發,卻陡然又壓抑住,換作虛無的玩笑話,似真似假,分辨不清。而命運的洪荒之力和人的渺小力量,卻形成了那麼強烈的對比,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誰都無法擺脫。 放在過去,那是古希臘悲劇;放在這裡,就是傾城之戀。



3、柳原靠在牆上,流蘇也就靠在牆上,一眼看上去,那堵牆極高極高,望不見邊。牆是冷而粗糙,死的顏色。她的臉,託在牆上,反襯著,也變了樣——紅嘴唇、水眼睛、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一張臉。柳原看著她道:“這堵牆,不知為什麼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類的話。……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整個的毀掉了,什麼都完了——燒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許還剩下這堵牆。流蘇,如果我們那時候在這牆根底下遇見了……流蘇,也許你會對我又一點真心,也許我會對你有一點真心。”

梁文道在他的讀書節目《一千零一夜》裡曾專門解讀過這段話,他說《傾城之戀》其實是一部反映戰爭的小說,只不過張愛玲劍走偏鋒,寫的是抗戰文學中的灰色地帶,是小人物的苟延殘喘,是“愛是為了謀生”的冷酷婚姻觀。

《傾城之戀》裡的戰爭生活,確實少得可憐,也就尾巴那兒的一點兒,甚至這段話都還沒到戰爭開始。可她偏偏寫得那麼真,真得恨不得剝離了真實。範柳原說的那段話,就好像他已經把人生看透了,把死亡看透了,把世界看透了,把命運看透了。 而那堵牆,很容易讓人想到西方聖城裡著名的哭牆。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只剩下張愛玲最愛的蒼涼底色。可每天卻依然有無數人去那裡弔唁。為什麼?



因為站在那裡,人會覺得自己一無所有。什麼都不是你的,除了你自己,除了那點真心。也只有到了那個時候,人才可能會想到去愛,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我們放出了所有的邪惡,卻把希望留在了盒子裡。 其實我們每個人,也都是行走的潘多拉魔盒。盒子裡藏了那麼多的心思,那麼多的計較,那麼多的千迴百轉,卻偏偏把真心留在了最後,為什麼?

因為它最廉價,廉價到根本沒人在乎。 因為它最珍貴,珍貴到成為最後的砝碼。 最後,不管你是否讀過《傾城之戀》,希望你明白這本書並沒有那麼深刻又爛漫的愛情,它只是在述說自私的男男女女們的戀愛事實,所有的大義在這裡都是虛無,個體的渺小和歷史的循環,

你更傾向於哪一個? 不必回答,請自行體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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