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3点过5分，把车往洋中路边上一横，顾不上价值100大洋的罚单，觅食的脚步奔向不远处的锅碗瓢盆交杂声，转身一头扎进一锅鱼汤里。
跑堂的大姐一手提着个水桶，麻利地把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空碗碟一收，抹布扫过桌上的残羹剩饭，立马蹭亮得反光。“坐！”，大姐笑脸盈盈地把我们按到椅子上。已经过了饭点，这里的热闹偷换了时间的概念。
江南红鱼汤位于洋中路176号，文化宫的后门，认准火红的招牌和底下攒动的人头就一定错不了。
灶上的一锅汤永远在骚动，旁边塑料筐里的鱼滑、鱼皮、鱼饺刚被加满又瞬间见了底。逼仄的过道两旁随意地铺开几张大小不一的折叠桌子，这就是店里的全部，环境经过四舍五入等于没有。就是这么一家小破店，让这一整个片区的人惦记了好多年。
店老板姓林，闽侯人，8年前和街坊朋友在上下杭盘下了一间铺子，做起他们最拿手的鱼汤。那时候的江南红鱼汤挤在柴火锅边、依嫩猪血化、彭记水煎包这一水大IP中间，可还是用一碗鱼汤征服了万千吃货。
后来上下杭拆迁，江南红鱼汤挪了地方，原来的食客一个没少地全跟了过来。现在的店面左右不过30平，足足雇了十几个店员却依然应接不暇，生意好的时候每天能做1000单，就算遇上坏天气也有800单打底。从早上5点开市到晚上21点打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从没有在老板的耳边停歇过。
7.8年下来，店里的每个人都练就了一身绝技，有人负责捞鱼，有人负责调味，有人负责收银，大家轮番上阵，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岔子。
要说这碗鱼汤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大概要吃过的人才能明白。
沿海咸湿的风吹进这锅汤里，滋长了鱼腥。每天天刚亮，出海回来的渔船从马尾靠岸，几个小时后，一甲板鱼获就变成了店里的鱼泥。所以他们家的鱼肉比别家都更鲜，也更腥，可福州人爱的就是这股子鱼腥味。用一勺香醋，一把胡椒，升华了鱼汤的灵魂。
除了新鲜，江南红鱼汤的秘密还藏在给鱼泥裹粉的工序里，市面上的鱼滑店无非是用地瓜粉或生粉裹粉，据说江南红鱼汤在裹粉的时候掺进了鱼丸浆，包裹住鱼肉的原汁原味，送进喉头的时候，舌尖还能留下海水的味道。
店里的招牌有3样，黑鲨鱼、白鲨鱼和拌面，一顿饭想超过30元基本不可能。
▼白鲨鱼▼
明艳动人的汤底上撒了一层薄薄的葱芹，雪白的鱼肉把碗填得满满当当。虽然是鱼滑，但轻轻咬开，依然能清晰得看得见鱼肉的纹理。
鱼肉交接，皮肉离骨，一勺子下去，舌尖一卷，软嫩雪白的鱼肉就能滑进喉咙。就算不吃主食，一碗扎实的鱼汤也能让肚子饱了大半。
▼黑鲨鱼▼
要不是这股淡淡的鱼腥味，总以为碗里装着的该是牛滑汤。和白鲨鱼相比，黑鲨鱼的肉质紧实了不少，需要多咀嚼三两下才能入喉。深咖色的鱼肉脉络分明，腥味也不像白鲨鱼那么重，没有鱼肉的细腻，却反倒有些弹牙。
▼拌面▼
这碗拌面一登场，前面的两碗鱼汤都只能是抛砖引玉，他们的面条和沙县不同，宽中有细，薄中有厚，口感劲道。拌着稠而不腻的自磨花生酱，流连在唇齿之间，回过神来已经消灭了大半盘。
偌大的福州城，这碗拌面竟然让我吃到了久违的惊艳感，听说这里生意好的时候，每天160斤面都不够卖。
三下五除二把面前的食物摆平，厨房里传来的叫号声离刚才又过去了30个号。隔壁的老板们早就摇起蒲扇唠起了家常，这边红鱼汤上下还在不苟言笑地埋头苦干。
锅里的汤还在沸，人们跋涉、落脚、逗留，都为了这一盘面和一碗汤的光辉。近十年的味道在这里延续，穿肠而过，留下一肚子温暖踏实。
文 | 木南
图 | 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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