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北伐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諸葛亮北伐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今天人們都知道諸葛亮和蜀漢後期經過多次北伐都沒能成功,因此順理成章地十分惋惜諸葛亮第一次北伐時,魏延曾經提出過的奇襲策略。由於諸葛亮為人十分穩重,他善於治兵並不假,但是,古代兵家一貫講求“正奇”之策互相配合,這就是陳壽後來評論諸葛亮“蓋應變將略,非其所長”。眾所周知蜀漢總體實力並不強,偏偏諸葛亮卻堅持要“正法”強攻,連年北伐拼消耗,顯得極為吃力,且收效不大。

回過頭看,魏延一開始就考慮到了蜀漢國力問題,建議出奇制勝,導致後世對此優劣和可行與否長期爭論,如北宋湖湘學派的胡寅認為:“兵行詭道求勝而已,延之計可用甚明。而孔明不從。或謂孔明長於治國而短於將略;或謂孔明疑延不敢委也。”南宋學者洪邁則說:“魏延隨公出,輒欲請兵萬人,與公異道會於潼關,公制而不許,又欲請兵五千,循秦嶺而東,直取長安,以為一舉而咸陽以西可定。史臣謂公以為危計不用,是不然。公真所謂義兵不用詐謀奇計,方以數十萬之眾,據正道而臨有罪,建旗鳴鼓,直指魏都,固將飛書告之,擇日合戰,豈復翳行竊步,事一旦之譎以規咸陽哉!”清初大學者王夫之則說:“魏延請從子年穀直搗長安,正兵也;諸葛繞山而西出祁山,趨秦、隴,奇兵也。高帝舍棧道而出陳倉,以奇取三秦,三秦之勢散,拊其背而震驚之,而魏異是。”

後世爭論的分歧在於,諸葛亮生平第一頭銜是政治家,這才是毋庸置疑的。而對北伐評判的焦點在於,人們習慣性都會認為這只是一個軍事策略的是非對錯,如此對諸葛亮的認識就難免有所偏差。唯有綜合諸葛亮的幾次北伐根本意圖,再比較魏延的戰略,才可以看出對待這一歷史公案的不同側重點。那麼,假如就著眼軍事而言,其實魏延的戰略方向是正確的,但是,諸葛亮的北伐很可能從頭到尾並沒有單純考慮這是軍事行動,比較注重實際利益,不單純是蜀漢政權,可能也包括他的個人利益。最終距離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總體目標卻較遠,後來武侯接班人姜維堅持諸葛亮佔據隴右的這一戰略還帶來蜀漢最終亡國的厄運。

諸葛亮北伐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但產生爭論的焦點往往就在於結果成敗,由於魏延的方案並沒兌現,無法考量是否最終可行,所以一直屬於“推理”,但從戰略角度和地理條件來全面認識還是可以推斷雙方的優劣。儘管魏延的行動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軍事行動,但如果成功卻必然會造成巨大的政治影響,而這種影響對諸葛亮會怎樣?確實很難估計的,假若諸葛亮權衡過魏延行動的可行性,仍然堅持否決,那麼對諸葛亮“公”的一面就會有很不利的評價,而“私”的一面就會更加明顯,至少更加證實他作為一代權臣高度攬權的“私心”。

首先,若針對佔領長安一線,待諸葛亮從斜谷出來會合,以及佔領咸陽以西的關中地區,確實如諸葛亮所言十分危險,可行性不大。但若是進一步搶佔潼關天險,將魏軍增援拒於關外,切斷潼關內外聯繫,然後掃清駐紮於關中的曹魏軍隊,進而佔領整個關中,情形就不同了。歷來往往集中爭論“奪取長安”這一醒目字眼,或許魏延後來知道諸葛亮的謹慎,改動過這一計劃,使其變得更加可取,可惜仍然被諸葛亮拒絕了。

其次,若分析奪取長安,僅控制關中一部分地區。當增援的魏軍趕到,必將在長安附近的關中平原展開決戰,這對以步軍為主的蜀漢自然非常不利。長安周圍除了潼關和武關根本無險可守,一旦成為戰場,若魏延要苦守長安,蜀漢軍隊需要依靠漢中翻越秦嶺來維持。而魏軍則可以依靠渭河的水運從河東、中原進行補給(曹操當年進在關中的馬超韓遂就依靠水運而來的河東糧草),這一方案就如諸葛亮所擔憂,即使佔據長安也不能長久。因此,只有奪取整個關中才能避免以上的種種不利,所以,《三國志·魏延傳》的偷襲關中計劃才是魏延向諸葛亮提議的真正計劃,也符合軍事原則。

第三,蜀漢的終極目標是光復漢室,消滅曹魏,然後再行統一天下。從歷史上看,以關中為根據統一中國的有:周(西周)、秦、漢、隋、唐等王朝,另外統一中國北方的還有氐羌苻氏的前秦王朝。相反,以四川或隴右為根據能夠統一中國或北方的一個都沒有。

那麼就戰略目標權衡,以諸葛亮這麼注重大局的精明政治家眼光,其北伐戰略卻是距離蜀漢的目標越來越遠,實在令人感嘆和深思。諸葛亮絕對不會看不到這一點,一比當年“隆中對”的大局觀就明白無疑了。即便從壯大蜀漢軍事力量的退一步來說,隴右河西地區久經戰亂,從東漢中期發生西涼羌亂以來諸多記載西北之凋敝完全可以證明,這也是當年西涼軍閥和氐羌部落聯合頻繁襲擾關中的主要背景。另外,當地人口和經濟發達程度、對中原的威脅均無法與關中相比。若關中能夠被蜀漢奪取,對曹魏的打擊自然十分嚴重,當年韓信暗渡陳倉奪下關中就很能說明問題。儘管魏延這一計劃比較激進或者冒進,但總體目標是積極而正確,也符合蜀漢立國的大戰略。而諸葛亮的佔據隴右計劃儘管相對平穩,本質卻是比較消極的,最後收效不大自然也從歷史事實得到了有力的證明。

從長期的戰略眼光看,諸葛亮的隴右計劃也並不可取。一來戰線路途較遠,相對也要花較長時間,曹魏方面反而能夠贏得機會向關中集結重兵進行增援。即便得到了隴右,蜀漢最終想要防禦和穩固也並不容易,除了正面的隴山隘口外,還有北面的迂迴線路和南面的武都,隨時都有可能遭到攻擊。這樣勢必要陷入長期作戰的被動局面,蜀漢後方運輸遙遠、跋涉困難,從長遠意義上也決非一個理想方案(後期姜維北伐的消耗國力為此付出巨大代價)。再者,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即使最接近成功的第一次北伐,魏軍主力曹真、張郃、郭淮先後都到達關中。

這裡還有一個長期被誤導的馬謖失街亭公案。當然,馬謖是犯了軍事上的錯誤,但實際街亭這個地方險要是事實,但具體來說也並不適宜駐紮防守。再進一層來說,即便馬謖沒有犯下低級錯誤駐紮在山谷隘口,也會在街亭這一險要地方與魏軍展開長期的拉鋸戰和消耗戰,蜀漢的運輸線過長,無法支撐長期作戰,最後很可能與東漢初期的隗囂一樣——失守隴右。失街亭的悲劇是遲早註定的,只不過可能多撐一段時間罷了。

反觀魏延的冒險計劃,雖說風險很高,一旦成功就可以依託潼關、武關,還有蒲坂津渡口天險,保衛整個關中,這時,關中將成為蜀漢較為可靠的新補給基地,不再依靠漢中去翻越秦嶺提供補給,那麼,北伐最為頭疼的糧草運輸就會得到有效解決。所以,比較而言,諸葛亮的北伐計劃即使成功也沒有多少最終勝利的希望,而魏延的計劃一旦成功,卻可以為光復漢室提供很大的實際支撐,加上對天下人心的鼓舞(政治影響同樣很大),相對來說,就多少能夠看見一些漢室中興的曙光。

那麼,綜合許多研究者的分析和推論,仔細看看魏延的計劃實施過程。第一次北伐集中了十萬兵力,有多年的準備,加上魏延、趙雲、吳懿、高翔、王平等經驗豐富的戰將,無疑對曹魏的關中守軍是處於明顯優勢。根據駐守漢中十多年的魏延估計,輕裝部隊經過子午谷需10天可到長安。從長安到潼關的距離約為130公里,大約370漢裡,據司馬懿打孟達用8天走1200漢裡的速度,急行軍每日可走150漢裡。這樣,魏延再要3天左右可趕到潼關(毗鄰今西安市的渭南市東端潼關縣)。即使魏延在長安作戰3天(只要能擊退長安守軍或使其困守城中)再到潼關也不會超過8天時間,而魏軍增援最快也需要十天以上才能趕到(包括向洛陽求援3天、商討對策1天、兵力集中調動2天、向西開進4或5天,潼關到洛陽約有215公里),從時間上魏延應該確實可以實現佔領潼關。潼關處於魏國境內,並非邊關,平時沒有多少守關部隊,並且魏延是從背後偷襲,時間還可再縮減一些。那麼,諸葛亮的主力部隊在20天左右也完全可以自斜谷進發到關中(前軍輕裝,也不用完成攻城任務),留部分兵力可圍住陳倉、眉縣、武功、長安等要地,主力迅速東進與魏延會師,再分兵北進蒲坂津渡口和南下武關,至此,進攻關中的計劃可以全部完成。

諸葛亮北伐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漢中勉縣武侯祠的魏延塑像

整個計劃唯一的要害就在於長安魏軍有多少兵力,會不會堅守。魏延認為守將夏侯楙“怯而無謀”,不足為懼。夏侯楙娶的是曹操之女清河公主,夫妻二人自小就與魏帝曹丕感情極深,夏侯楙的確出於裙帶關係出任長安守將。雖然是大將夏侯惇之子,但不喜軍事,從未帶兵作戰。從魏國後來的反映也可知道:得到諸葛亮從斜谷而出的消息,馬上把長安的指揮換成了曹真。據《魏略》記載:“始,國家以蜀中惟有劉備。備既死,數歲寂然無聲,是以略無備預;而卒聞亮出,朝野恐懼,隴右、祁山尤甚,故三郡同時應亮。”魏國根本沒有想到蜀漢會進攻,所以關隴一帶的防禦確實薄弱。當時關中沿秦嶺的要點有陳倉、眉縣、武功、長安等地,如果前三鎮各有2000兵守備,長安有5000兵,估計這一線也就一萬左右的兵力。由於佈置分散,很難對抗蜀漢的進攻。另外北面各郡還有5000到1萬兵力是防備西羌。

魏延長期駐守漢中,充分了解過曹魏關中周圍的情況,所以敢於用一萬輕裝兵長途奔襲長安。如果長安兵力超過一萬,恐怕魏延的疲憊之師就會在長安城下遇險。若以主力擊退長安守軍,留下負糧的5000人,自己率精銳5000東進奪取潼關,再利用當地的糧食做補給,短時間能夠應付。這樣一來,魏延計劃實現,關中將為蜀漢所有,北伐大業的基石就能奠定。如是曹真、張郃、司馬懿在長安,都一定不會守在城裡,而會出城牽制魏延,然後爭取時間。恰恰夏侯楙不會有這樣的能力,唯一可能產生威脅的是副手郭淮,即使這樣魏延還是有成功的可能,那就是犧牲負糧的部隊同郭淮拼消耗,然後魏延自帶精兵迅速東進奪取潼關。

歷來有人擔心魏軍會在子午谷設下埋伏,其實子午谷地形險峻,兩面不是峭壁就是懸崖,大部隊是不可能安排埋伏的。根據地圖,子午谷還更靠蜀漢一側,不過離魏國魏興郡比較近。魏延作計劃時,位於上庸、新城的孟達還沒反(即使司馬懿趕到城下他也未來得及反),魏興太守申儀也毫不清楚蜀漢動靜,孟達聯絡諸葛亮的計劃還有可能是諸葛亮方面故意洩露的(田餘慶先生在論述孟達的文章中就持有這種觀點)。還有人擔心,魏軍會不會從新城、魏興郡一帶進攻漢中,可能性也不大。因為新城等地到漢中一路也是高山峽谷,道路艱險,魏軍很難短時間集結大部隊——諸葛亮突然攻打祁山時三郡響應,魏國形勢危急而漢中空虛的228年(蜀漢建興六年,曹魏太和二年),這裡魏軍根本沒有動靜,何況當時司馬懿帶領四萬大軍正在新城消滅孟達。

儘管斜谷比子午谷好走,但只有出子午谷才能出現在長安附近,才能搶在長安部隊前到達潼關。從漢中去潼關,子午谷是最近的一條路,魏延計劃的核心其實也就是為了搶佔潼關天險!歷史上最成功的韓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韓信的計劃使劉邦完全佔有關中地區。而劉邦也正依靠關中的經濟基礎,奠定了漢朝的基礎(漢朝之名由來就因劉邦被分封漢中,以漢水而得名,劉備自封漢中王,繼承漢朝基業,也是為了希望再現劉邦的輝煌)。魏延的這一冒險計劃幾乎是蜀漢以弱勝強,中興漢室北伐成功(乃至統一中國)的最佳計劃。權衡各方面情況,儘管風險是有,即便魏延當真失敗,也不過是損失萬人,對諸葛亮兵出斜谷的主力部隊不會有任何損失,更不會嚴重危及蜀漢的大局。

那麼,令人不解就是,為什麼諸葛亮的北伐要固執己見?以他的精明睿智,難道不會明白魏延計劃的動機和戰略價值?而他堅持的隴右戰略的真正用意是否另有目的?

對於評價諸葛亮,多數人容易非此即彼,因為諸葛亮主要體現的是政治才能,北伐成效不大,所以就貶低他的軍事能力極為一般,可能也並不是很公平。儘管軍事戰略方面諸葛亮算是犯了方向性錯誤,尤其對於蜀漢的國力來說極不明智。但前前後後,諸葛亮每次北伐基本只有十萬左右兵馬,而曹真、司馬懿都有強大的後盾,他們對諸葛亮的作戰其實也並沒有佔多少優勢,尤其最後司馬懿對峙五丈原的時候,兵力已經是諸葛亮近三倍,達到近30萬兵,居然不敢進攻,憑這樣的成績也不能簡單認為諸葛亮的軍事能力極為一般。客觀來說,他只是為了更加保險,就是聲稱平生“不弄險”,而且由始至終諸葛亮主要是從政治角度顧慮更多,並不是單純的軍事因素。

諸葛亮第一次北伐成績最理想,原本天水等三郡已經佔領,新君明帝曹叡派曹真接替夏侯楙,派張郃攻取街亭。曹真在箕谷打敗趙雲、鄧芝統率的偏師。這裡還涉及一個問題,名聲很大的趙雲在三國曆史中的真實作用,歷來因為小說渲染顯得過高。客觀來說,趙雲的武勇是不用懷疑,但缺乏統兵能力,在劉備時代他就是一個忠實可信任的親軍首領,所以趙雲受命擔任宮廷衛軍統領——中護軍,並沒有鎮守一方。若趙雲真能大用,以劉備出類拔萃的識人眼光怎會不讓忠心無比的趙子龍大放異彩呢?諸葛亮掌權以後,漢中仍然交給魏延,而永安則給李嚴。趙雲雖有鎮東將軍的頭銜,但還是留在成都護衛宮廷。諸葛亮北伐,趙雲才以老將身份一同出征,號稱從無敗績的趙雲終於才有機會單獨領一支隊伍出戰,結果失利,但好在沒有什麼損失,幾年後趙雲就病故,還是劉禪念在當年救主的情分上給予褒獎。當然,不排除趙雲作為跟隨劉備較早的一批人,既非荊州派系,也非益州派系,恐怕在蜀漢後期也有勢單力孤的可能性。如隨趙雲出戰箕谷的鄧芝就是荊州人士,且是諸葛亮一手提拔的親信,在與東吳修好中立下大功,是否有監視趙雲行動的嫌疑呢?

從諸葛亮掌權後的蜀漢官職體系特點看,就顯得不大正常。原本蜀漢政權其實很重軍事特色,重要的官員幾乎都有將軍頭銜,可事實上各種將軍名號又都是虛位,要有都督頭銜才能具備權力,所以小說《三國演義》中寫兵權在握的全是大都督。而當時真正的武將出身在蜀漢卻頗受排擠,例如魏延、李嚴、馬忠、張嶷、張翼等一干將領原本在後期都應該可以更有作為,可偏偏都沒有完全發揮全部才幹。蜀漢掌權的官員清一色出自武侯的丞相府,必須要出自相府一如蔣琬、費禕、馬謖、楊儀、姜維、鄧芝等等,或者要同時掛職丞相府才具備實際權力,契合諸葛亮所謂“宮中府中,俱為一體”的表述,《出師表》千載之下固然感人肺腑,但其暴露的問題實在是非常引人深思,諸葛亮幾乎把丞相府當作了“蜀漢朝廷”,這難道是一種正常的封建倫理關係嗎?

諸葛亮北伐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第一次北伐的轉折就是由張郃打敗馬謖奪取街亭,導致諸葛亮轍軍。幾乎同時,孟達本來有意倒戈響應諸葛亮的計劃被申儀獲悉,而司馬懿火速奔襲前來剿滅孟達,對這一事件也爭議較大。

從公的角度,孟達所據地盤(由漢中分出的新城郡,治所為房陵,今湖北房縣,方位上已經接近荊州了)即便歸降蜀漢,而從諸葛亮實施北伐的情況看也很難保住;從私的角度,孟達為人不易把握,他過去與李嚴交好,是諸葛亮不大好掌控的人。還有一層,當年孟達受命攻取房陵時害死了諸葛亮姐夫房陵太守蒯祺一家,大姐是否也死於亂中則沒有記載(見《三國志·孟達傳》)。不久,曹真兵圍安定,最後天水、南安等三郡又回到曹魏。

二伐中原,曹真預料到諸葛亮會攻陳倉,推薦郝昭守城,諸葛亮攻不下陳倉也退兵了。後來曹真也試圖反攻漢中(230),諸葛亮抽調李嚴軍支援前線,可惜大雨造成交通線不通,曹真生病回到洛陽,不久病死,兒子曹爽襲爵執掌兵權。除了掌權的曹爽外,曹真其他五個兒子曹羲、曹訓、曹則、曹彥、曹皚也全都封為列侯。從對待人才方面,曹真信賴關中宿將,如張郃、郭淮等,還提拔新將領,如郝昭、孫禮、王雙等,都成為蜀漢的勁敵。相反,諸葛亮身邊幾乎沒有讓他推心置腹的屬下,大小軍務一手包辦。雖然諸葛亮用人比較嚴格,也選拔一些人才,但也確實有過一些錯誤,馬謖與魏延這樣的爭議人物就不提了。其實可以看諸葛亮拔擢的靠譜人才也無法體會他的用心,如蔣琬、費禕接班以後表現保守畏縮,費禕和姜維之間更有矛盾,後面姜維只是一味出擊隴右,一來死板堅持諸葛亮計劃,二來隴右為姜維家鄉,相對熟悉便於控制,對國力消耗無力補救,導致蜀漢滅亡的悲劇。

今天來說,諸葛亮病是“過勞死”應該八九不離十,可之所以如此卻很大原因是攬權太過,或者可以說他不能更好的分配屬下工作。儘管他是精心選拔了一些人才,但好像對誰都不完全放心(倒不一定是貶義),事無大小都要自己拿主意,既要處理軍務還要處理政務。諸葛亮臨終之際,後主劉禪千里迢迢派人到軍中來詢問蜀漢將來的前途,可見劉禪一直無法自主。絕不能單純認為劉禪真就那麼低能,這一情況頗為複雜,絕對不簡單。

一來,是客觀上承認劉禪的能力是很平庸,但這不能完全怪劉禪。在征戰歲月中,劉備和諸葛亮都毫無栽培的意識(對比曹操帶曹丕、曹植從軍歷練,司馬懿對司馬師、司馬昭的培養就很能說明問題),諸葛亮血緣上與劉禪非親非故,名義上是師長,但卻刻意讓劉禪保持放權給他的狀態,這個現象卻並不單純。二來,當年為了讓劉禪繼位,諸葛亮曾故意在劉備面前誇大劉禪的才幹,有意或無意將劉禪的對手劉封推向了死路。史書表明劉備本不忍心處死劉封,是諸葛亮一再強調嚴明軍紀,劉封無奈被逼自殺,臨終時流露悔恨沒有聽孟達的話。雖然劉封僅僅是劉備的養子,但事實上劉禪的母親甘夫人也是側室,劉禪同樣是庶出,因此劉備未來的繼承人確實存在某種競爭關係,劉禪不一定就是毫無爭議的繼承人。否則劉備不會長期對此猶豫不決,諸葛亮也犯不著搞小動作了。我們心中的這位忠臣良相竟然也耍過兩面派,這的確就是所謂政治家的手段啊。劉禪對諸葛亮表現十分敬畏,又有極大信任,也就樂得放權,幾乎成了“傀儡”。

第三,再看諸葛亮安排在劉禪身邊的“好人”蔣琬、董允、費禕等固然是賢人,但也不得不說時刻都把劉禪處於監控之下,絲毫沒有讓劉禪鍛鍊處理政務的意思,估計除了重要時刻為詔書蓋章,平時就每天讀讀書(如跟伊籍學《左傳》等都史有明文),看看文章。劉禪也不是沒有發過牢騷,因為連孫權方面都看出蜀漢大權完全在諸葛亮手中,所以重建聯盟都直接和諸葛亮對話,簽訂協議,完全沒有君主劉禪什麼事。若是冷靜下來,難道不覺得這種情況在中國古代帝制社會下,十分不正常嗎?

雖然後人敬重諸葛亮一生盡心竭力,但對於蜀漢政權和後主劉禪來說,諸葛亮確實把劉禪作為一個擺設而已,如之前提到《出師表》,可作為一個古代君主制下面的輔政大臣,通篇在對君主帶著教訓的口吻說話,“宜”什麼,“不宜”什麼,把劉禪的一切都安排在諸葛亮的控制下,這種家長式作風,雖然是事無鉅細體現諸葛亮的盡職盡責,但以教育的角度來說,既對青少年階段劉禪的心理健康極為不利,更對他身為君主處理事務能力、政治成熟是嚴重妨礙。

筆者不能說諸葛亮是別有用心,可問題的嚴重性在於,這的確是諸葛亮刻意造成的“系統漏洞”,一旦諸葛亮身死,蔣琬、費禕等人更加無力或無心去培養劉禪,而在年紀上劉禪又過了學習的最好階段,所謂習慣成自然,到劉禪後來自己掌權就徹底放任了。那麼,以歷史的眼光看,蜀漢的覆滅怎能說和諸葛亮毫無關係呢?幾乎從一開始就被他種下了禍根,這是每每讀三國史最為痛心和感慨的致命細節啊。

所以,諸葛亮數次北伐為何選擇隴右?也就是既要造成北伐曹魏的積極影響,但實際上卻更看重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的合乎自己權威穩固的眼前利益,畢竟第一次北伐時,諸葛亮輔政掌權時間還並不長,僅有過平定南中的一次行動。北伐,嚴格說是把蜀漢的目標和諸葛亮自己的需要做了一個結合,但更巧妙的是從諸葛亮自己的目標出發,而未必是站在蜀漢政權的角度,所以諸葛亮執行的是難度稍小的隴右方案,不願意像魏延那樣急於求得“還於舊都”的目標速成。儘管名義上是抬出風險,實際則是一種從自身地位穩固的政治考量居多。 當然,諸葛亮也並不是不希望興復漢室,只不過以他的精明,並沒有真的指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夠輕易達成目標,所以從一開始就做長期僵持的謀劃。可惜,他的隴右戰略只符合他的實際,未必當真符合蜀漢國力的實際。綜合數次北伐的困頓和比較魏延的積極方案,再看最後蜀漢消耗國力帶來的衰落,以諸葛亮的政治謀略和頂尖智慧,難道不是出於諸葛亮的表現是有相當“私心”的嗎?

諸葛亮的死就激化楊儀和魏延的矛盾,結果魏延被冤殺。按說楊儀和魏延都出自荊州派系,這也是諸葛亮為何會用魏延,但並不真正信任的本源。也可以由此看出為什麼諸葛亮器重姜維,也是從為了方便實現隴右計劃。當然,楊儀也是一個有才幹的人,起初追隨關羽,劉備將他提拔為尚書,但和益州派名士劉巴不和(劉巴為尚書令)。後跟著諸葛亮做事,頗受倚重。但楊儀自視很高,對諸葛亮把後事託付給蔣琬、費禕不服,也想攬權,但魏延更加不服楊儀,兩人在班師途中互相指責,鬧出內訌的悲劇。

史書對兩人內訌記載很有含糊不清的地方,《三國志》的傳記看來傾向於楊儀受命帶領大軍返回,而魏延不服楊儀引發衝突,但引用《魏略》記載則傾向於魏延受命班師,是楊儀故意陷害魏延叛變想要趁機奪取軍權。作注的裴松之認為《魏略》多半是曹魏方面聽到的傳言,感覺可信度不高。但如果看後來楊儀的種種表現的確有要奪權的意圖,還對費禕口出怨言,甚至被流放以後還上書攻擊蜀漢,人品比魏延要糟糕的多,那麼,他陷害魏延的說法未必是道聽途說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