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女的火蓮因為斬殺上古妖魔,而升為天庭上仙

修羅女的火蓮因為斬殺上古妖魔,而升為天庭上仙

徘徊千年,若只為與你相見,便也無怨。
  尋尋覓覓,若終能駐你心間,便甘心為你,執一朵紅蓮。
  
  茲念修羅女火蓮斬殺上古妖魔有功,特賜仙籍,升為天庭上仙……
  這裡,就是天界麼?
  果然與傳說的一般無趣。沒有四季的流轉,沒有冷暖的交替,沒有令人激動的狩獵比武,連派人斬殺個作亂的小妖魔也得層層上報,無聊至極!
  金頂玉階的天宮鬥闕,華麗恢宏的亭臺樓閣,靈氣滿溢的奇花異草,人間難見的靈鳥瑞獸……這些東西,看幾天就覺得麻木了,還是想念修羅界的紅蓮滿河啊。
  現在想想,答應修羅王無恥的請求到天界來“觀摩”是不是太失策了?她憑什麼放著自在的修羅不做來這無聊的天界當勞什子上仙?早知道還不如任那妖魔直撞上天庭,讓天界人來收拾殘局呢!
  邁過玉階雲臺,天界仙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下棋談天,飲酒品茶,風雅無邊,只有她是一個人。確切地說,是那些仙人都想要無視她。
  對於那些修道千百年才能昇天的仙人而言,她這個一入天門就榮登上仙寶座的修羅,是很礙眼的吧。
  “……仙子怎不讓隨從跟著?”

  聞聲抬眼,不遠處的玉亭中,奕棋的一名老仙向她問道。
  “不慣。”學不來仙家那套繁瑣禮數,火蓮隨意地頷首,旋身離去——和這老仙下棋的仙人正對她皺眉頭,她何必留下來看仙臉色?
  再走過一池錦鯉,一陣壓低聲音的議論便鑽進了她靈敏的耳朵。
  “天界怎容得那等妖邪之物?”
  “天帝宅心仁厚才破例度她成仙,還特意為她開宴賜席,她卻不知感恩,見了陛下絲毫禮數也無!修羅就是修羅……”
  “若不是碰巧斬殺了妖魔,輪得到她這等邪祟登天麼?”
  果然跟猜測的一般。天界召她上天受封,不過是畏懼她的力量,要將她軟禁罷了。修羅王其實也很清楚這點……跟天帝各懷鬼胎的頭頭,怕派別的修羅將領會被天界招降,就乾脆找她這個無官無職的閒人,擺明了吃定她不會被天界“帶壞”。
  修羅王,是唯一能“使喚”她的修羅了。他沒像過去的王那般不分青紅皂白地把強大的族人囚禁或是封印,也沒照長老的提議向她求婚,為著這點,她只在他面前俯首,也順著長老的意願發誓不去覬覦那本就興趣不大的王位。可這些事傳開後,原本想向她提親的修羅統統打了退堂鼓——修羅女尋姻緣,伴侶定要強得能贏過自己。

  長老們說過,如果修羅俱是紅蓮託生,那她便是萬千紅蓮中唯一的一朵火生蓮,是天生的焰,所以喚她“火蓮”。火生焰伴,無與倫比的強大。
  強得求一敗而不可得,於是,便只能孤獨。火蓮翻開自己白皙的手掌,掌紋成川,斷得清晰。為她佔過一卦的長老曾對這掌紋搖首不止,說她在修羅界沒有良伴。她知道,人間稱此紋為不祥。掌心此紋,孤獨終生,難尋親朋,更不用說姻緣。
  孤獨終生……強大,原來也需付出代價。過去不覺孤獨,只是因為在修羅界,都是同類的原因罷了。
  
  瑤池美酒,瓊漿玉液。天界又一次開席擺宴,樂舞笙簫,瑞氣千條。這次,可不是為了迎她上天,而是為了……什麼來著?某某仙人的某某功勞……算了,想也白搭。她只是接到了綵鸞傳來的請柬,閒著無聊便來了。
  可是,這宴席能不能稍微意外一下,不要如她所想的那般無趣?又是同樣的恭賀、道喜、回禮,然後歌舞昇平,開始對天帝敬酒、歌功頌德……火蓮冷眼觀望,四周的仙人觥籌交錯,已是眼酣耳熱,連站著倒酒的侍童都偷偷喝起來,只有清醒的她顯得百無聊賴。
  酒量歸酒量,她只是厭煩仙家的酒席,所以喝得不多。拎起一瓶玉露,火蓮終於起身離席,迤邐霞光掩去了她的不告而別。

  上哪去好呢?不想回那座天帝賜予的空虛府第,也不能就這麼拿著酒到處晃盪——被愛嚼舌頭的仙人看見,又有的話說了。
  仔細想想,上回參加宴席時,白鬍子老君說過天界什麼地方來著……
  天河能映出下界四時景色……就那兒吧。即使看不到修羅界,看看人間熱鬧也好。
  
  天河邊寧靜幽遠,聽不到歡宴絲竹之聲,真不錯。
  三尺絲綸輕揚而起,悠悠落水,漣漪微漾,瞬息又恢復平靜。如同悠閒的心境,自得其樂,悠哉無比。這樣的日子再過個千把年也行啊。
  反正天界是不會變的。無論多少年都是這樣的空闊冷清,即使日日歌舞歡騰,熱鬧也不過一時。盛宴之後,還有什麼剩下?哪個仙人也說不清。難怪那些修到最上乘境界的仙人都不待在天界而寧可下凡尋找仙島隱居。為何人界會認為,只有廣寒宮才是孤獨冷清的呢?
  絲綸微微顫動,卻不是起手的好時機。這天河的魚兒都被釣精了,學會了“欲逃故碰”聲東擊西,跟它們鬥,一點不輕鬆。現在,必須聚精會神,動作不能大,要等到它放鬆吞餌的那一瞬……
  幾乎等了一刻那麼久,絲綸終於朝河底一沉!

  時機到了!起手提竿,腳步聲近——
  腳步聲……近?
  腳步聲?!
  驚喘一聲,起手雖快,那靈性過人的銀魚卻已脫身逃逸無蹤,連帶著餌食也賠了進去。
  無暇去嘆息難得的獵物,迅速轉身面對來人才是正事!
  仙人們不是都在宴會嗎?
  火蓮訝異地看著面前的仙女,手上正欲送到口邊的酒瓶也停住了。上天多日,她也見過了不少仙女玉娥,眼前的這個,卻是全然陌生,連那日上天眾仙為迎她而開宴,也沒見著這麼一號人物。
  素衣長髮,乍看與一般仙女並無不同,可她一頭青絲不像其他仙女那樣挽成高貴的髮髻,而是任它一直垂曳到水面上隨水遊動;一襲素衣也不像別人那樣刺繡著彰顯身份的流紋,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珠玉花簪,甚至……火蓮微微垂眸,眼前仙女踩在河水中的雙足,就如同人間頑童那樣□□著。
  可是,這樣一身寒素的仙女,身上卻朦朦朧朧地罩著一層微光,並不刺眼,柔和如珠。
  她打量著對方,沒注意到對方也迅速地打量了她一遍。須臾,素衣仙女躬身施禮,嗓音低柔圓潤,很是悅耳:“小仙見過火蓮仙子。”
  沒錯,如焰張揚的紅裙和深邃無底的魔魅紫瞳,天界新來的上仙,修羅火蓮。

  “你認識我?”放下酒瓶,火蓮狐疑地問。她沒見過的仙女,卻一口叫出她的名字。素衣無紋,說明她只是個小小散仙,一介散仙也有這樣的見識麼?
  “火蓮仙子威名赫赫,誰人不知。”準確地說,是她的身份和處事太過不同,才無仙不識。儘量讓自己顯得自然誠懇,素衣仙女勾起微笑恭謹回道。
  火蓮挑起眉,對這個近似拍馬的官方回答並不盡信。雙眸微動,她看見了仙女一直背在身後的雙手,那手上有東西,她在隱藏什麼?
  “怎沒去天宴?”按下心中的絲絲偷笑,火蓮板起常用的冷淡面具,威風凜凜。
  “位卑身輕,不敢逾越。”素衣仙女仍是微笑以對,但火蓮眼尖地發現她不著痕跡地將身子側了側,更加擋住身後的東西。
  紫眸鎖著她,火蓮擺明了不信:“此次天宴未設限制。”連燒火的童兒都能去陪個末座,沒道理她這好好的仙女卻不能進場。
  怎地這般較真?只得懊惱地半吐實言:“小仙不喜熱鬧。”不能纏在這兒,過會兒天兵就該巡邏過來了,得趕緊走才是。
  瞥見仙女的表情,火蓮玩心突起,目光乾脆落在她一直想隱藏的魚竿上悠悠開口:“若本仙沒記錯,天河銀魚乃禁釣之物。”

  完了。素衣仙女當即苦了臉。挑這個時候來就是為了避仙耳目,果然是壞事做不得嗎?微微咬咬淡粉色唇瓣,她跪倒在地,俯首認錯:“小仙一時糊塗,還請仙子恕罪。”五百年前她就是為著這個罪名被削職成散仙,要是再度被罰,就真不知會被貶成什麼了。
  有趣。火蓮上天以來,頭一次有了這個念頭。這散仙認罪認得快,可態度卻鎮定得出乎她意料之外。說起來,上天這麼久,這個小散仙還是頭一個見著她卻沒端出高傲姿態的仙女呢。
  正想趁機看看仙女發窘是何模樣,天兵的巡邏聲卻讓火蓮的心情徹底沒了。
  “何人如此大膽在天河……”為首天兵一見那抹赤紅背影,頓時偃旗息鼓,“不、不知火蓮仙子在此,我等攪擾了……”
  懶得回頭,火蓮兀自盯著沒得到她允許,仍舊跪在河邊的赤足仙女,她恭謹垂下的螓首被曳落長髮遮得嚴實,看不清表情,只有身上微微柔光依然。
  天兵自然也看到了跪倒河邊的素衣仙女,為首兵士清清喉嚨,厲聲喝問:“大膽散仙,竟敢在天河攪擾,還不趕快伏罪領罰!?”
  指桑罵槐啊。火蓮聽在耳中,心底冷笑。若是換了別的仙人,這些小小天兵豈敢如此大膽?天界向來自詡寬厚,當著上仙面前呵斥一個散仙這種無禮行為,也真是對著她才有的吧。

  跪倒河邊的仙女還未開口,火蓮的聲音便降了下來。
  “我叫她帶路,這也違了天條不成?”冷冷的聲音低沉悅耳,卻是不怒而威。眾天兵皆是一個冷戰,為首兵士更是雙腿發軟,連連賠笑,帶著隊伍趕緊走人。看不起這個修羅女是一回事,惹不起她就是另一回事!那斬殺古魔的場面不少天兵都見過,那一晚目擊者全體做了噩夢。
  嚇跑了天兵,火蓮扔掉手裡的酒瓶看著還老老實實跪著的仙女,皺皺眉,沉聲:“起來。”
  素衣仙女立即站起身,衝著火蓮淡淡一笑:“謝仙子。”
  那笑容,令火蓮不由心底一動。修羅族女子皆美,這麼多年她看美女都看麻木了,縱是上天見到仙女,也只覺她們與修羅女氣質有異,並不覺驚豔。這小小散仙,卻讓她第一次那樣徹底地意識到:仙女與修羅完全不同。
  修羅族的美人,大多美豔嫵媚,而也許是天生嗜血征戰,或多或少都帶著藏不住的狠戾氣息,所謂的“空靈”、“純淨”,那是族中美人都不屑擁有的東西。畢竟,在實力決定一切的修羅界,那些柔弱的氣質一點用也沒有。
  她上天以來所見的仙女,不是對她一身的修羅氣息嗤之以鼻,就是眼高於頂惹得她不願結交,那些傳說中仙女的美好氣質,絲毫沒見著。如今,卻在這個小小散仙身上,看出了那麼……些許……

  好像深海珍珠般柔潤純淨的笑靨,那張精巧的面容上,是一雙蔚藍如海的水眸。
  拉回飛跑的思緒,火蓮沒發覺自己放柔了表情:“謝?我可沒說要饒你的罪。”
  “呃?”混不過去嗎?比她想的……要難呢。
  “你可認罰?”
  “小仙認。”能不認麼?這回,是真的逃不過了。
  “好。那……你叫什麼?”耽誤這麼久,竟還不知她的名字。
  素衣仙女沉默了,雙眸微垂,似是不願告知。火蓮的眉正要聚起,對方卻重新抬起了眼,定望著她的紫瞳,纖嗓低吐:“小仙……皓鑭。”
  皓鑭?那顆……夜明珠?那顆在人間被稱為鎮國也傾國的寶物?怪不得,怪不得身上能散發柔光,怪不得有珍珠般的氣質——她本來就是珍珠啊!
  沉浸在思緒裡的火蓮並未注意,告知她名字的皓鑭唇角,悄悄逸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而火蓮只是為她的真身訝異了片刻,便重新回神,揚起一抹威嚴無比的笑意,緩緩道:“皓鑭領罰。本仙便罰你……”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