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重症抑郁症患者如是说。
活着,一个普通人的基本生存本能,却是我们拼死捍卫的梦想。
如果洞悉抑郁症的真相,我们将昂起头站在阳光里,告诉世人:我生病了,但我在努力活着。
1
她 从星光中走来,从黑暗中离去。
前几天,韩国女星雪莉自杀,抑郁症再次出现在我们视野。
相信,许多人和我一样。
对抑郁症这三个字并不陌生,也不止一次听说过它的可怕,可没有切身体会,就无法感同身受。
但,雪莉自杀,我对照抑郁症的症状后,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我也曾有过n 个这样“忧伤”,“矫情做作”的瞬间,比如失恋、婚姻坎坷、南下流离、职场暴力、中年落魄时……
只是生活的洪流推着我往前走,容不得我发病,许不下我寻死的念头。
然而,这世上,还有3.2亿的抑郁症患者无力喘息着,挺尸般地活着。
有位患者,这样形容抑郁症的爆发:
抑郁症是死神的唾液,它能溶掉你所有的精力与希望,让你在肮脏、粘稠的泥沼中沦为绝望的奴隶。
那突然加速的心跳发出预告,升腾而起的绝望感会从胸口贯穿大脑。
与世界的隔离感骤然降临,恶狠狠地切断你与事物的所有联系,把你打成离群索居,莹莹孑立的无助小孩,逼着你对抗全世界汹涌而来的恶意。
的确,在抵抗抑郁症这条路上,有人一路前行,走出了泥沼,也有人瞬间掉队,再无踪影。
比如:雪莉、张国荣、乔任梁、金钟铉、林肯公园主唱、歌手陈琳……
按说,他们是明星,光鲜亮丽,比起生活在底层的我们,要幸福的多。
然而,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据雪莉经纪人回忆说,从2014年起,雪莉就被抑郁症缠身,而且越来越重。
只是,她用微笑掩饰着。
其实,她胸腔里充斥着巨大的悲凉,无时不刻盘算着怎么结束这一切。
回想,雪莉在自己账号上,发布残破的芭比,呼救的墨鱼,行为怪异的图片,现在看来,这些可能是她苦苦挣扎后,发出的求救信号。
但,这些信号一如既往被忽视、被忽略,甚至被谩骂。
最绝望时,她在节目中公开向大家求爱:“观众朋友请疼爱我一些吧,记者们请疼爱我一些吧。”
然而,她还是没有得到救赎,一直都没有,还被说是矫情。
直至,她被黑狗拖入深渊,被黑洞无情吞噬,人们才发现,原来她不是矫情,而是生病了。
谁会想到,她“水蜜桃”般,甜美笑容背后,早已是千疮百孔,一戳就破。
所有的抑郁都是蓄谋已久的发生,所有的黑暗都是日积月累的存在。
如今,雪莉走了,这个曾经多次上热搜的女孩消失了。
从此,无论爱与不爱,都再也不见了。
2
父母离我们很近,快乐却离我们很远。
有人说,抑郁症像一条黑狗,就隐匿在我们周遭,一有机会就咬着人不放。
更可怕的是,抑郁症就像“精神感冒”每个人都有可能患上。
包括我们眼中快乐、阳光、茁壮成长的孩子们。
在媒体人张进创办的,“因心理疾病休学少年疗愈”亲子共训营现场,第一期共有20个优等生及其父母报名参加。
据创办人介绍,在“陪伴者计划”线上微信群中,还有8个抑郁症家长群,全都满员,仍有许多申请入群的家长在等待名额。
而这,也不过是青少年精神疾病患者,现实处境的冰山一角。
此次训练营,“接纳”和“改变”成为家长口中的高频词汇,毕竟家庭环境出错了,孩子病了。
然而,纠正和重塑的过程,并非尽如人愿。
对于这些优秀的孩子而言,认知疾病存在困难,他们普遍认为自己没问题,不仅在确诊前拒绝就医,确诊后也拒绝服药。
起初,他们的父母也同样觉得孩子只是叛逆了。
直到有一位母亲,看到女儿手上有拿小刀划过的10道自残伤疤,试着在自己手上划一刀,但做不到。
这时,她才承认孩子不是叛逆,是有病了。
有一次,在孩子的专场分享会上,没有家长出席,孩子们开始开口说话:
一位孩子坦言:“我变成现在的样子,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因为妈妈。”
她说,她的妈妈是名校博士毕业生,从小,为她提供了优越的生活条件和学习环境。
在同学们眼里,她钢琴、歌剧、学习无所不能,是“完美人设”。
然而,她认为她只是消除妈妈童年遗憾的工具,根本没有自我。
还有一位女孩泣不成声地诉说,在她童年患病时,遭遇母亲的疏忽和冷暴力,这让她一直不能释怀,从而种下没有安全感的阴影。
另一位男孩说:“我妈妈头脑精明,她把我看成了最大的一笔投资。我上初中时,她反复比较了两所中学的收益回报,然后,哈哈……”
还有一位男孩说,自从父亲接管教育大权后,嘴边只有一句:考不上清华北大,就是社会渣滓。
更令人心疼的是,一位女孩哭着说,3岁时因为惹怒母亲被反锁在阳台,直到她假装昏厥才被放出。
而她的父亲常在公共场所把她打倒在地,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我永远无法原谅他们,这就是我想对父母说的。”
爱与被爱,爱意和敌意永远存在两面性。
也许每个孩子的成长经历各不相同,但他们的身体里都有相似的发病因素在发酵—来自父母和家庭的控制力和关爱缺失。
面对共训营老师的问题:“你期望,爸爸妈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帮你做什么?”
孩子们回答:做他们自己。
做一个不要再做那个高高在上的家长权威,也不是那个因为孩子病了,就唯唯诺诺的老好人,做一个最真实的成年人。
在这个“血流成河”的抗抑郁战场,为人父母的尺度,对于这20个家庭而言,是需要精准拿捏捏的。
同样,为人父母,写到此,心情沉重又觉得任重而道远。
在这慢慢征途上,与其说是渡孩子,不如说是一起渡过。
此次,这20名抑郁休学的孩子,在病前很多是重点中学的优等生,自我要求极高。
而大部分家庭都是高知家庭。
在突如其来的心理疾病面前,一切的愿景和家庭秩序都被打碎了。
父母的诉求只剩下“希望孩子做一个快乐的普通的人。”
可喜的是,训练营结束前,孩子和家长们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许变化,生命的种子有待复绿。
而如何把孩子的抗拒变为互动,把抵触变为信任,把一个人封闭变为一个家庭去战斗,还需要父母把控制力再往后撤退一下,把信任阈再提高一步。
陪伴,一起面对,就能渡过。
你要相信,只要播下种子,春天就近了。
3
我生病了,但我努力活着
子曰:“不知生,焉知死”。
可对于抑郁症患者而言,大抵是:“不知死,焉知生”。
这是作家左灯说过的一句话。
26岁之前,左灯是一名记者,那时的她,谈及因抑郁症自杀的名人时,总轻描淡写地说:“太消极了”,“想开点不行吗?”
26岁那年,毫无缘由,毫无征兆,她突然对一切事物丧失兴趣,包括他所热爱的音乐、电影、书籍等。
起初,走进电影院像是上坟,音响覆盖了细细的一层灰,木心的诗集也长久地停留在同一页;
后来,“就是觉得没意思,莫名其妙就觉得没意思,起初以为是天气变化引发的倦意,就没有在意。”
进而,身体机能出现异常。头痛、胸闷、身体被掏空的疲惫感自不必说,作为记者,采访时居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更有甚者:她对亲人也没有办法产生任何感情,整个世界仿佛都与她无关。
那个阶段,相比死亡而言,活着才需要最大的勇气。
她说,抑郁症对人最大的伤害莫过于阴鸷地剥夺人对自我的控制权,而且毫无对抗之力。
那个阶段,总有一个声音在蛊惑她:死是一个万能公式,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去死,然后就自由了。
左灯,在努力压抑了许久后,她还是走向了崩溃。
于是,她试图自杀。
但,被家人发现送进精神病院治疗。
左灯在住院期间,和所有病友一样都只有一个身份:患者。
这个身份,让左灯放下对自己打造的“完美人设”,卸下身上所有的标签和面具。
当放下所有包袱后,她一身轻松。
“以前,我行走在阳光下,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一方阳光照耀着,这样的一方土地
,会有这样的一群人这样地渴望光明,这样炽热的阳光,这样热烈的生命”
慢慢地,她发现,精神病院里的世界也并非那么可怕。
左灯在住院的38天里,看到在那个常人看不见的世界里,虽然时常有绝望,有崩溃。
但总是有温暖,有亲情,有爱情,有友情,还有病友情。
在这里,处处流动着平等的爱。
平等,让左灯接受了自身的不完美。
不知不觉中,左灯身体里的正向情绪开始复苏,她的世界不再是无光、无味、无色、无声,黑暗一片。
她透过窗子,开始看到火车,火车有“黑色的”、“绿色的”,甚至还有“彩色的”;
她的食欲苏醒,开始感到饥肠辘辘,恨不得吞下整个世界;
她的活力恢复,开始恢复古灵精怪的本性,言语也活跃起来。
更快乐的是,她恋爱了,她能看到春光在带露的繁华上开放了。
经历了一场夺回生死,夺回尊严的战争后,左灯出院了。
后来,她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一本书《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
她期望,让所有病友都知道,精神病症并不是不可治愈,抑郁症的结局不是只有死亡。
她期望,在抑郁症的黑洞上方,凿出一扇窗,让世人看到、了解到,他们在顽强的捍卫活着。
左灯在书中写道:“人们经历的痛苦和它带来的抑郁,原来是有时差的。有时需要耐心等一等,答案才能慢慢揭晓。”
是的,等一等,倒一倒时差。
也许上天赐予了我们病痛折磨,但迟早有一天,我们都能渡过。
但愿每一个在与疾病抗争的大人、孩子们,都会有小确幸,小绽放。
但愿每一个人跳出黑洞,向阳而生的灵魂,都能找到生命的价值。
只要用心,用情地活着,生命之光就会照耀。
只要我们相信,只要我们信任,只要我们勇敢。
阳光一来,花自然会开。
写给你我,写给绽放在人世间,每一个平凡而又努力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