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安民間故事】清朝第一義媒

【詔安民間故事】清朝第一義媒

在閩粵交界、漳潮要樞之處,有一座分水關,踞關放眼,關東的詔安、關西的饒平歷歷在望。晚清時候,關上住著一位名叫“梅娘”的人,她的奇聞義舉, 讓人從古說到今。

梅娘乃饒平人氏,8歲那年,父母被瘟疫奪去性命,孤苦伶仃的她,被潮州城內的一個潮劇班收留。班主見其麗質天成、嗓音清越,是演花旦的好材料,便讓她隨旦角大師學藝。經過十載歷練,梅娘不僅人物出落得風姿綽約,而且演技精湛享譽梨園。

19歲時,老班主仙逝,梅娘返回饒平家鄉,組建“一枝梅”戲班,在漳潮各地演出。當年詔安有個叫沈益的貢生,被授為饒平縣學訓導,此君愛好潮劇,曾編寫幾個劇本交梅娘搬演,頗得好評。

沈益中年喪偶,而梅娘未嫁,兩人相識幾年,互生情愫,經媒人說合,梅娘做了沈益的填房。婚後,她脫離了戲班,隨夫來詔安縣城居住。不料結婚才三年,沈益就一病不起,儘管梅娘悉心照料,終在一-年後去世。梅娘自身並無生育,而沈益的子女於戲子出身的繼母又心存芥蒂,於是,梅娘離開了沈家。

分水關大士庵的師太,曾手把手教梅娘學藝,兩人情同母女。由師太安排,梅娘在關上驛道邊開了一家“四季茶館”,經營草藥水和工夫茶。梅娘對師太的安排很感激,因為在這裡,她既可守望丈夫的故園,亦可守望自己的家鄉,她把沈益的畫梅遺作《閩山粵水第一枝》張掛在廳堂,讓其陪伴著自己,安心住了下來。

分水關為閩粵間界牌關、東南沿海陸路要衢,每天人來車往絡繹不絕,商旅到了這裡,大都喜歡在她的茶館歇腳,討來草藥水或工夫茶以消渴解乏。有時在眾人盛情邀請下,梅娘也會為大家來一兩段潮劇清唱。

漸漸地,梅娘及其四季茶館成了人們喜聞樂道的一景, 但也因了她的名字引起過誤會,有的人以為她是為人做媒的,便前來請她在關東關西牽線做媒。梅娘為人古道熱腸,往往爽快應承,還當真說成了不少跨省婚姻。

【詔安民間故事】清朝第一義媒

(配圖來源:網絡 與文無關)

話說詔安縣城的一個小夥和饒平縣城的一位姑娘皆有殘疾,小夥瘸了一條腿,姑娘瞎了一隻眼,因不便出門,二人便潛下心在家學藝。久而久之,小夥練就了不錯的裁縫功夫,不論是男裝還是女裝,都能做得美觀合體;姑娘則練就了不錯的刺繡手藝,不論是描龍還是繡鳳,都能做得生動大方。由於技藝在身,家有積蓄,心氣也就高了,都非得找健全中看的人做伴侶。這樣,多少媒人為其介紹對象,只落得高不成、低不就,最後大凡本縣媒人聞其名,皆搖頭擺手。

雙方的父母只好找到梅娘,求她在鄰縣幫助物色。梅娘雖然為其找了幾個對象,皆因身有殘疾遭入嫌棄。歲月蹉跎,兩人已成了大齡青年、剩男剩女。男女方的父母著了急,請梅娘無論如何想辦法了卻這樁婚事,梅娘有心“彎鉤鐮合著瓠靴砧”,另闢蹊徑,撮合這一對男女,於是說出自己的辦法,雙方家長都表態同意。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柳暗花明的陽春時節,出現瞭如下的場景。有位年輕男子鮮衣怒馬,向分水關上行來,關上桃園花兒盛開,一個姑娘站在桃樹後,自花枝中露出半邊臉,偷偷瞟著這騎馬的男子,而馬上的後生眼睛也沒閒著,直勾勾望著那隱約的人面桃花。少頃,男子於“四季茶館”門前下馬,進屋落座品茶,姑娘亦由後門踱至茶館偏房。梅娘開言道:“不知雙方是否中意,若沒意見,不妨交換定情信物。”替雙方轉交過信物,梅娘又說:“你們好歹看過一眼,日後勿咀長短腳話。”這一男一女皆心猿意馬,並沒意識到話中有話、弦外有音。

結婚之日,一對新人進了洞房。新娘定睛一看,新郎是那個青年不假,但怎麼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莫非是個瘸子,不由落下委屈的淚水。新郎心中有愧,拿手帕給新娘子拭淚。近前一看,新娘原來一隻眼失明,成了獨眼姑娘,當下也覺惱火。但是,一一個瘸腿, 一個獨眼,各有缺陷,誰也不好當面嫌棄誰,想來想去該埋怨的是媒人。遂於第二天責問梅娘,梅娘笑著說:“我不是讓你們當面說清楚,好歹看過一眼, 日後勿咀長短腳話嗎?況且人生在世,美醜並不是主要的,將來你們自會懂得這個道理。”

婚後,夫妻兩人一人裁縫、一人刺繡, 相得益彰,其業務已不限於為人做服裝,還做紅白事的用品和神佛的衣飾,生活過得紅紅火火。過了一年,這對夫婦抱著剛滿月的嬰兒,找到梅娘,感謝她當年的成全。梅娘笑著說:“不用感謝,只要你們夫妻同心,百年偕老,我這媒就算做得值!”

梅娘演藝生涯到過不少地方,經營茶館又接待過眾多的顧客,因此結識人物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相傳她曾於走演途中,用戲箱掩藏官軍追捕的俠盜震海山,此人後來成為名震江湖大幫派海山幫的幫主。下面這個故事,似乎可以為二者關係作佐證。

一天傍晚, 有位小姑娘來到茶館,向梅娘討碗水喝。梅娘見她衣裳破舊、神色慌張,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就問她為何落得如此模樣?姑娘躊躇了一會,回答說:她家在湖州城,父親因欠了姓錢的惡霸二兩銀子,惡霸硬拉她作侍妾,姑娘不從,便遭毒打,她是乘看守不備逃出來的。梅娘安排她食宿,收留了她。過了兩天,錢姓惡霸找來,要捉小姑娘走,梅娘提出代償所欠債款,只求放過小姑娘。惡霸瞧了瞧梅娘,淫笑著說:這大的和那小的我都要了,帶走!家丁正欲動手,外面射入一枚鋼針,將一張紙條釘在柱子上。 惡霸取下紙條展讀,見上面寫著六個字:“姓錢的, 滾回去!”再一看鋼針,這不是震海山的獨門暗器“追魂針”嗎?錢惡霸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抱頭鼠竄。不久,潮州城裡傳出消息,錢惡霸下面的玩意被人割去,家中金銀細軟被卷裡一空。

梅娘一生經歷豐富,待人處事多有令人欽敬處。值得一-提的是這個生死翻盤的案子,梅娘功不可沒,這亦是她作為“漳潮第一義媒” 的成名之舉。

一天清晨, 梅娘開門時,發現有人倒在門邊昏迷不醒,趕忙叫人幫忙抬到自家偏房放在床上,又為他延醫診治。醫生說此人的病乃內心焦慮、外感風寒所致,須調養數日。梅娘按醫囑給患者灌服完湯藥,返身出來打理茶館生意。

中午時分,二個帶刀的人進到茶館,詢問見沒見過一個年輕後生,梅娘聽其描述,知道所找者正是自己收留的這個人,但察言觀色顯然來者不善,便未以實相告。二人叫了一壺茶, 邊泡飲邊交談。梅娘隱在隔間,聽得一個說:“楊老爺真不是東西,咱們幫他殺姓李的富商,謀得數十萬兩白銀的財產,卻只分給我倆六百兩。”又聽另一個說:“ 這狗孃養的還不消停,又派我倆四處奔波追殺那富商的兒子。”梅娘聽其言,已瞭然事情的大概。

那個昏迷的年輕人到翌日晚間甦醒過來,知道是梅娘救治,含淚連聲致謝,此外再不開言,一副心思沉重的樣子。過了兩天,梅娘看年輕人身體康復,便主動挑起話題,把那兩名殺手的話和盤托出,年輕人這才打消顧慮,向梅娘道出原委。

據說:他姓李名波,乃潮州城李姓富商的養子,一向遵父命在刻苦攻讀,準備參加鄉試考舉。前段時間,有個姓楊的主動找到父親,提議一起搞北上南下的販運業務。父親於是出資二十萬兩白銀做股本,與其合夥。不久,父親得知那廝早間是殺人越貨的海盜,不禁暗暗叫苦,提出要將股金抽回。楊姓惡人遂起殺心,半夜帶人潛入李府。父親情知難免一死,將先前備好的家財清單及合約書交付李波,催他趕緊逃出去,自己則與殺手拼死糾纏。姓楊的殺死李波父親後,又與州府師爺串通,偽造證人,說李波吸食鴉片,因父親不給錢吸毒,一氣之下將其殺死,已在廣東境內張貼海捕文書。李波無奈,只能越界入福建逃避追捕,不想剛進閩境就病倒了。

梅娘聽了李波這番陳述,對其遭遇甚表同情,提出收其做義子,年輕人當即應允,彼此遂以母子相待。梅娘在分水關大士庵覓一住處,讓李波隱居下來。

一天,梅娘看到一頂官轎在官差前呼後擁下經過分水關,後聽人說那是新赴潮州上任的知府所乘,而知府大人的家鄉就在漳州。梅娘仔細琢磨,心裡有了主意。

梅娘帶著義子李波,尋摸到新任潮州知府的家,叫李波於門外等著,自己登門拜會知府的母親。攀談之下,老人提起對潮劇的喜愛,當得知梅娘原是花旦演員,興致勃勃讓她當場演唱,還將兩個孫女喚出來一起欣賞。 梅娘於是唱了《蘇六娘》的數段,端得裂石停雲,功力非凡,老人嘖嘖稱讚,意猶未盡。梅娘又唱起《藍鼎元平冤》一段,唱未畢,已潛然淚下。老人詫異,問為何如此?梅娘答道是聯想到義子一家的冤情,悲從中來。徵得老人同意,梅娘把義子叫到堂上,將冤情一五一十道出。 聽完李波的陳述,老人既悲且憤,拉著李波的手安慰道:“好在潮州系我的兒子治下,總要還你家一個公道, 給惡人應有的懲處!”說完修書一封,並李波的訴狀、梅孃的證詞,交家丁送達潮州。

潮州知府接信後,人命關天,不敢大意,他命手下將梅娘、李波秘密按至府衙內,仔細詢問一番。翌日上午,下令抓捕楊姓首犯、公府師爺及其他一干人犯,查抄楊府、師爺家,所獲贓物與李波提供的李府財產清單比對相符,又據楊惡兩個爪牙供詞,找到李姓富商屍體。知府一拍驚堂木,喝道:“爾等兇頑之徒,殺人嫁禍,信口雌黃,可惡至極,法理難容。”命將其押入死牢,待秋後處決。

李波冤情得以昭雪,財產失而復得,一年後, 鄉試高中舉人。知府的母親見李波一表人才,學識超群,甚是喜歡,欲將大孫女許配於他,找來兒子商量,兒子自無不可。於是,梅娘作為李波義母,向知府家正式提親,終得玉成一段美滿姻緣。

摘自《 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詔安縣分卷》;《詔安民間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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