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師”陳勳奇:不會配樂的演員當不了好導演

​陳勳奇——這是對許多人來說一個陌生的名字,但我相信絕大多數人都經歷過他的“電影時代”。


在八九十年代的港產喜劇片中就常常見到這個面孔。這位電影音樂人出身的功夫演員,最終成為了著名導演,被讚譽為“香港最後一位全才”。


今天就來講講這位“非著名”電影人的電影故事。


“一代宗師”陳勳奇:不會配樂的演員當不了好導演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陳勳奇的電影夢源於祖父,始於香港經典影片《黃飛鴻》。


祖父愛看電影,尤其喜愛《黃飛鴻》系列。每當新片上映,祖父就會拉著陳勳奇直奔影院。


無論是身懷絕技的黃飛鴻,還是片裡蕩氣迴腸的主題曲,都令幼年的陳勳奇深深陶醉。


“直到今天,我也是搞不清楚是先喜歡音樂,還是武術;是因為音樂沉迷武術,或者是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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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陳家富庶,後因生意失敗家道中落,陳勳奇讀到初二後便開始外出打工。因未成年,他很難謀到一份穩定的差事,當過打字員,賣票員,給電影院畫過宣傳海報。


後經聯繫,他被叔叔帶到邵氏公司,拜在赫赫有名的作曲家王福齡門下。《我的中國心》、《今宵多珍重》、《南屏晚鐘》、《不了情》等名曲正是出自王福齡之手。


“一代宗師”陳勳奇:不會配樂的演員當不了好導演


老藝人注重德行,那時香港年滿17歲才能辦身份證、工作,15歲的陳勳奇沒有對師父隱瞞年齡。念其誠心和境遇,王福齡收下了這名“童工”徒弟。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是香港電影的第一個黃金時期,邵氏電影風頭正盛。邵氏格外注重電影配樂,這為陳勳奇提供了極大的創作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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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勳奇說剛入門時,還沒機會創作音樂,但自己聽了很多外國原聲。每聽過一段就能牢牢記得,知道哪段音樂應該配置在哪個相應的畫面上。


出色的記憶力和直覺,讓他很快掌握配樂的節奏、緩急、剪接技巧。加上師父的指導,陳勳奇很快嶄露頭角。


1967年到1979年,師從王福齡的12年間,陳勳奇完成了港臺兩地近75%的電影配樂,數量之大令人咂舌,他也被稱為“音樂聖手”。


很多東南亞的電影公司慕名找他做配樂,因怕接私活被公司發現,他根據自己的英文名Frankie Chan的粵語發音,取藝名陳勳奇。


而這個名字最終成為了香港電影音樂的一張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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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東邪西毒》問世,王家衛邀請好友陳勳奇參與創作配樂:


“一開始找了另外一個音樂人做了很多音樂給我聽,我就覺得風格不對,電影音樂不在乎音樂技巧有多高,寫出來的東西有多好,如果你不配合那個電影的話是沒用的。風格非常重要,如果你設計的那個風格好的話,你能幫助那部電影加很多分......”


陳勳奇譜下的《天地孤影任我行》,以蒼涼雄渾、豪氣壯麗的曲風旋律,令人深深震撼,至今仍被奉為經典神作。


曲子開頭規律密集的鼓點如重錘落地,慢慢引出粗獷的和聲,配合東邪和西毒緊張對峙的畫面,一個蒼茫大氣的江湖浮現眼前。


天地孤影任我行陳勳奇 - 東邪西毒 原聲音樂珍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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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曲在日後也被多次引用,特別是《大話西遊》的結尾處,紫霞臨死前對至尊寶說:「我猜中了開頭,但猜不中這結局」——音樂聲起,悠揚中又帶悲涼,令人動容。


“一代宗師”陳勳奇:不會配樂的演員當不了好導演


陳勳奇為《重慶森林》創造了“那個時代香港”的聲音,既清醒又迷離。


電影中的人來來往往卻孤孤獨獨。每個人穿梭在鋼筋水泥的森林中,奢望一些溫暖,又把他(她)拒之千里外。


分手前最後一聲再見陳勳奇 - 重慶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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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天使》中,杜可風搖晃的鏡頭和神秘的打光,加上陳勳奇夢囈般的配樂,為影片增添時空交錯的迷幻味道。


一樣是描寫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用記憶的鮮活對比生命的無常,用世道的擁擠反襯人心的疏離。


殺手悲歌#1陳勳奇 - 墮落天使 電影原聲帶(香港特別版)

“一代宗師”陳勳奇:不會配樂的演員當不了好導演


兩人合作無間,王家衛的電影,最能讓陳勳奇大膽放飛自我。


而今陳勳奇的電影音樂做的不多,除非是應好友之約。很多人喜歡陳勳奇的配樂,卻不知其實他本人五音不全。之所以能使音樂成為整部電影的靈魂,陳勳奇坦言:


是靠著對電影內涵和節奏的把握,懷揣著師父“必須懂電影的人才能做好配樂”的教導。配樂時通過「電影本身」表達人物悲喜,時代浮沉,而非一張張的樂理知識。


“一代宗師”陳勳奇:不會配樂的演員當不了好導演


成名初期,陳勳奇出色的配樂曾經挽救過多部電影,以至於有些導演沒有精心排戲,指望通過配樂來掩飾影片不足。他們對陳勳奇說:“哎,多弄點音樂,這次拍得不太好。”


陳勳奇內心很傷感——都可以是好作品,為什麼這麼不用心?音樂可以提升電影品質,但不應該被當做救命稻草。


也是因為這份認真,陳勳奇決定自己拿起導筒,用更直接的方式表達心中所思所想。


他跟光頭導演麥嘉說好了去做副導演,但剛看劇本沒幾天,成龍的一句“你要先來當演員”改變了他的職業軌跡。


“一代宗師”陳勳奇:不會配樂的演員當不了好導演


於是,原本害怕當眾表演的陳勳奇走到了幕前。


在他心中,演員就應該像狄龍、秦祥林那樣英俊高大。恰巧那陣香港影壇流行一些“奇形怪狀”的演員,如洪金寶、鄭則仕。看著他們的成功,陳勳奇也多了些信心。


由於年少習武,跆拳道是黑帶級別,還會傳統的龍形拳、白眉拳,陳勳奇開啟了功夫演員之路。


1981年洪金寶執導的《敗家仔》中,陳勳奇飾演一號反派。


“我打龍形拳,元彪打詠春拳,那部作品真正把當年所有武俠片都打垮了!”至今說起這部電影,陳勳奇仍舊兩眼發光,手舞足蹈。


這是骨子裡的熱愛。


“一代宗師”陳勳奇:不會配樂的演員當不了好導演


也是1981年,陳勳奇成立了永佳電影公司,正式進入導演圈。導演陳勳奇愛用新人,善於提攜,講究量才而用,不讓演員拘泥定型。


兩年後,25歲的王家衛走進永佳,協助陳勳奇創作劇本《空心大少爺》。


當時王家衛寫出的劇本不符合喜劇片的要求,陳勳奇讓他改,他躲在家裡寫了兩個星期,還是不行。就這樣反反覆覆折騰一段時間,最後還是一個字沒用上。


陳勳奇說王家衛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堅持把他留在公司待了六年,直到他拍出了《旺角卡門》。


陳勳奇被問說是否對王家衛有知遇之恩,他總是大笑:新人才過癮,他們骨子裡散發的拼勁,很像當年的自己。


“一代宗師”陳勳奇:不會配樂的演員當不了好導演


1997年陳勳奇拍攝《上海探戈》,由於故事發生在法租界,他要求演員們學法語和探戈。


林心如當年在片場白天學探戈,晚上背法語臺詞非常辛苦。當年輕人們叫苦不迭時,陳勳奇要求他們“一定要學下去”。


因為上學少,陳勳奇做演員後發現自己胸無點墨很可憐、受了很多苦,於是開始讀書。他不想新人們步自己後塵,寧願兇也要他們多學點東西。


陳勳奇說這樣做一半為了電影,一半為了良心。多年後,合作過的演員無不感激他當年的嚴厲。


“一代宗師”陳勳奇:不會配樂的演員當不了好導演


如今,年近古稀的陳勳奇依舊為了電影盡心盡力,能做多做。在他心中:電影是能果腹的麵包,是能安眠的床,是值得用一生去追尋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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